《神殇·参商永离》第10章


“阏不是祝融,你才是。”终于,精卫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不是!”璇姬忽然从马车上跳下,一把扯住实沈的衣袖,“你不是祝融,你是实沈!祝融早就死了,世上再没有炎族的火神了!”
“姐姐,你何必自欺欺人呢?”精卫鸟一针见血地说道。
“你们为什么要回来?”璇姬后退了一步,清澈的嗓音中竟带上了无奈的怨愤。
实沈的神色仍旧有些恍惚,他向前伸出手,毕方鸟便乖巧地停留在他手臂上,渐渐又化为一张静止的弓。
“哥,我到底是谁?”实沈象一个溺水的人望着他唯一可以攀附的原木,“我只信你。”
“你是祝融的转世,或许你没有他的印记……但只可能是你。”阏握住了实沈冰冷的手,热切地道,“其实拥有这个身份也未必是坏事。跟我去天枢山吧,你可以用你的力量修补水闸的裂缝,解除东海沿岸炎族百姓的厄运。”
“我不是炎族的火神,我也不想介入黄族和炎族的纷争。”实沈忽然从阏的手中抽回了手,有些陌生地看着阏因为激动而闪闪发亮的眼睛。
“你跟我去一次东海,你就会理解你的使命了。”阏的语调有些不正常的高亢起来,面色也有些发红,“他们会用最隆重的礼节来欢迎你,他们的欢呼与感激会让你终生难忘!你即将成为一个英雄,你会亲眼看到自己给凡人带来了多大的福祉,你的功绩将永远镌刻在巨大的水闸上,你的名声将比你的身体更加不朽!”
“哥,想不到你居然有做诗人的天赋。”实沈后退了一步,站在璇姬的身边,顺手把毕方弓抛还给阏,“可是我,并不想做你口中的英雄,你知道我从小的理想,是驾着天马金车游历四方。”
仿佛被当头泼了一勺冷水,阏木然地接过毕方弓,看着面前站在一起的实沈与璇姬,低声道:“可是你以前也说过,不管我有什么心愿,你都会帮我完成。”
“哥,对不起。”实沈拉起璇姬的手,“因为那时我没有料到,你的心愿是要我违背自己的心愿。或许我真的是祝融转世,但我不想承担这个与生俱来的宿命,不想卷入这个浑浊的漩涡,哥你体谅我的苦衷好吗?”见阏并不说话,实沈又道,“我这就去和父皇说明真相,让他还给你你应该拥有的一切。”说着,实沈和璇姬走上了天马金车,便欲离去。
“不要走!”阏也不知自己哪里生出一股怒气,走上去正拦在马车之前,然而语调依然是温和的,“我的心愿,只有你能实现……实沈,跟我去东海看一看可好?我以前也从来不能设想,一个人居然能瘦成那个样子!而为了换得两个粗硬的面馍,他们居然可以将活人当作死人埋葬!我知道你也是善良的人,你不会忍心放任他们不管吧。”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实沈抓着马缰绳,却无法行驶半步,无可奈何地看着面前直立的阏,“你可以去求父皇,可以去求天帝,可以找到其他的办法!难道就是因为我是你的弟弟,你就可以逼我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阏没有料到实沈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然而他仍旧拦着天马金车的去路,苦涩地道,“实沈,算我求你。如果……你执意不肯,就从我身上碾过去吧。”
“哥,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你明知道我不可能那样做!”实沈难以置信地盯着熟悉却陌生的孪生哥哥。面前这个坚毅得有些固执的人,就是以前那个散淡的平和的阏吗?是什么力量点燃了他原本沉静如井水一般的眼眸,让实沈的心中有一种隐约的恐慌?
“其实……刚才听到你那些冷酷的话,我真的很想打你……”阏有些痛苦地回答,“可是我怎么可能对你动手?!你是我从小最爱护的弟弟……”
“哥。”实沈的声音也哽咽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凭着冲动答应阏的请求,但下一瞬间,刻意封闭的前世的记忆又潮水一般涌入了脑海中。涿水畔,祝融满身浴血地站在夕阳之中,声音透着垂死的虚弱和坚定:“下一世,再不要虚妄的使命,再不要蛊惑的旗帜,我只要——为了自己的幸福而活。”这誓言如同回音一般激荡着实沈的心胸,于是实沈只是紧紧地抓着手中的缰绳,眼光毫不动摇地迎着阏期盼的眼睛,谁都没有动一下。
原来,我们还是不能了解对方的心意。阏有些悲哀地想。他不知道,如果实沈一直不肯答应,自己会不会就这样一直站下去。
就在兄弟两人默默对峙的时候,一个威严而熟悉的声音在一旁传来:“阏,你让开吧。”
“父皇!”兄弟两人同时惊愕地转过头去,看着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帝喾。
“在我还没有改变心意之前,实沈你走吧。”帝喾走过去将阏默默拉开,给不耐烦地刨着前蹄的天马让出道路,“这驾马车就送给你了,再也不要回来。”
“父皇?”实沈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帝喾,“我就是祝融的转世啊!你当日既然能同意处死哥哥,今日却为何要放过我?”
“正因为我饱尝了失去阏的痛苦,我才不想也彻底失去你。”已然现出老态的帝喾一挥衣袖,拉车的天马便如同被马鞭驱赶一般长啸一声,四蹄腾空,拉着频频回首的实沈和璇姬飞天而去。
“阏,你受委屈了。”慈爱的祥和的声音从冀州的帝王口中吐出,没有威严没有疏远,那是阏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
“父皇……”蓦地跪在父亲的脚下,阏只觉得这些时日心中所有的憋屈都化作酸涩的泪水涌上双眼,他哽咽着说出这两个字,后面再也说不下去。
“好孩子。”帝喾将阏扶起来,慈祥地笑着,“难得你有这般仁义的心肠,他日裂土封王,定能福我黄族一方。”
“儿臣只想求父皇一件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帝喾打断了阏的话,“可是有些事情并非你所明白。五方天帝的力量此消彼涨,形成今日的平衡局面实属不易,实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而炎族人性暴虐勇悍,偏又繁衍极快,若非天意以海水遏制,迟早他们会不满自身地位而再度掀起战争。届时又是九州蒙难,生灵涂炭……”
“消除战争的方法有很多,”阏的眼睛清明地看了一眼帝喾,斟酌了一下原本更为激烈的用词,“利用天灾,也太过让人心寒。”
“阏,为父以前真是错看你了。”帝喾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我只是管辖凡界的地皇,神界之事还是五方天帝作主,我也爱莫能助。”
“那我只求父皇撤掉炎黄边界的结界,让炎族人也可以到黄族的土地上来避难。”阏说着又重新跪倒,“其它的事,儿臣再不敢劳父皇操心!”
“阏,你这是何苦?”帝喾有些担忧地看着陌生的儿子。
“因为我切身体验过濒死的感觉。”仿佛又想起冻在冰魄之中时那种无助的绝望,阏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我答应你。”帝喾颤抖着放开了握住阏的手,了然地问,“你不回家去看看么?你母亲很是想念你。”
“不了。”阏迟疑了一下,最终摇了摇头,“再耽搁时间,我就再也找不到实沈了。”说完,阏低下头,避开了帝喾眼中的伤感和失望,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精卫鸟眼中也闪过了同样的表情。
第九章 天之骄子
帝喾离去了。阏望着夕阳中父亲微微有些佝偻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眼中涌上的潮湿。
“阏,我们现在怎么办?”精卫鸟站在阏的肩头问道,“实沈的天马脚力极快,凭我们是绝对追不上的。”
“我知道。”阏转过身,默默地背离着冀州的方向走开,“我现在唯一能赌的,是实沈还残留着与我的兄弟之情。”说着,阏解下腰间垂挂的一件配饰,摊在掌心中,“这是东极扶桑树的种子,一万年也难得结一粒,我和实沈降生的时候,东方天帝太昊送给我俩一人一粒。因为是很珍贵的礼物,我们一直贴身收藏。”
“你不说,我还以为是颗珠子呢。”精卫鸟跳下阏的肩,顽皮地朝那莹紫色的鹌鹑蛋大小的坚果啄了一口,“硬得象块石头一样,有什么妙用?”
“这扶桑子若是用火焚烧,会因受热而爆裂四散,光芒如同烟花一般。我和实沈早已约定,只有危急之时才可靠它传信求助,而另一方无论如何也要赶过来相救。”阏的语气十分淡定,似乎心中早已打定了某个主意一般。
“你想现在烧了这扶桑子引实沈前来?”见阏默认了自己的猜测,精卫鸟有些吃惊地道,“可是你这样骗他,他怎么还肯帮你?”
“他来时我会假装受伤垂死,趁他不备将他制住,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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