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境界》第3章

我翻出了雨涵的日记本，她的日记上，最近总是反反复复写着同一段话：这个世界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所做过的事，可能比你预知的还难以控制。我最近总是很害怕，就好像有很多人盯着我一样。但我不能肯定，盯着我的那些人，是活人，还是死人。　
雨涵到很晚都没有回来，我也没有再继续等她。我一个人开车回家，在路上，我的脑子里却始终盘旋着一句话：是活人，还是死人？　
到了家，我从书架上拿起了庄子的哲学典籍《庄子·齐物论》，我打开了其中一页——庄生梦蝶：梦见蝴蝶的人，也许本是蝴蝶，只是梦见自己是一个人。我又从书架上拿出了一本笛卡尔的《沉思录》，其中一页写道：包括身体在内的“外部世界”也许是一个幻想，一个“邪恶的天才”刻意欺骗自己，刻意制造了这个幻想。我读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有些恍然大悟。我想，我明天要去图书馆查些至关重要的资料了。　
Chapter　8　悲哀的怀疑（乐文夕）　
“我觉得，这个开膛系列惨　案，前12个死者都是女性，只是到了第13个死者开始，变成了男性，这是这个系列惨　案的分界点。前12个死者的尸体，都是在被害之后的12小时内就被发现了，而且尸体出现之处，都是人们很容易经过的地方。但是，到了第13个，风格似乎有些改变了，不仅死者变成了男性，尸体出现的地方也有些隐蔽，要到死者死亡第五天以后，才被发现。所以……我怀疑，这第13个人，很有可能不是‘原始的凶手’所为。”我发表着自己的高见。费朗顷一脸认真地听着，他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大摞厚厚的书。周末的图书馆总是人很少，尤其是下雨天。　
我仔细看了看费朗顷借来的书，居然全都是关于精神病的书：《精神类疾病家族遗传史》、《精神病诊断疗法》、《精神病人的世界》……我慢慢抬起眼睛，把眼睛凑到费朗顷的面前，那距离近得几乎可以使我们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了。　
“你有精神病？”我当然是故意逗费朗顷。可费朗顷的脸霎时间就红了！　
“我只是觉得精神病和这个案子有关。”费朗顷一边脸红着，一边镇定地说着。“我们学中国哲学的时候，都知道庄子有一个典故，叫做‘庄生梦蝶’，因为庄子认为人有时是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笛卡尔也认为外部世界可能都是一个虚幻，我们有时无法确认我们所感知到的一切是真是假，所以他才怀疑一切。我觉得雨涵很有可能被人混淆了视听，然后打开了一个幻想的世界。我只是有一种隐约的感觉，我觉得雷拓的死跟雨涵有关。”费朗顷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起来。　
“怀疑自己的家人有精神病，这要怎么跟自己的家里人说呢？”我似乎可以感觉到费朗顷的压抑。　
当我想起林洛的调查，知道了裴雨涵对小动物的残暴，她的喜怒无常，她对于外界感知的过于冷漠，她对人的忽冷忽热，她偶尔跳蹦出来的让人匪夷所思的语言……应该说，在雷拓死之前，我只能认定裴雨涵的性格和情绪都很怪异，但是在雷拓死之后，怀疑她是一个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人也并不为过。　
“你觉得……是雨涵杀死了雷拓，并且用虐待小动物的方式，掏空了雷拓的内脏？再加上裴雨涵所住的区域里就发生了8起开膛惨　案，所以……”我在试探着询问费朗顷的怀疑。　
“要是知道了连环案的尸检结果，说不定对我们的分析，会有更大帮助。”费朗顷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这一点刚好被我命中了！我们MI论坛的势力很庞大，负责这起案子的法医刚好是我们MI论坛的专员。”我马上拉起费朗顷去找蒙橙。　
Chapter　9　错漏的疑点（林洛）　
法医蒙橙的办公室里多了三个不速之客：乐文夕，费朗顷和我。当蒙橙知道了我们的来意之后，也沉默了好一阵子。他一直翻看着解剖资料和各种检测分析数据，又在他的工作记录上写了一些东西，就像我们是一团空气一样，自顾自地忙了好一阵子。　
“你们提醒了我，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前12个死者，是先被锯掉手脚之后，才被摘除内脏的；可第13个死者，是先被摘除内脏之后，才被锯掉手脚的。死者在死亡之前的失血速度是不一样的。前12具尸体都是在死者死亡12小时内就被发现了，可第13具尸体是在死者死亡之后的第五天才被发现，所以尸体有一定的腐烂迹象，我也忽视了对凶手折磨死者的先后顺序的判断。所以……很有可能，第13具尸体，也就是雷拓的死，并不是系列惨　案的凶手所为。”蒙橙的表情凝重，他有一些对于自己工作疏忽的内疚。　
“帅哥，不要这样，每个人都会犯错的。如果你不高兴，就不帅了。”乐文夕总是有本事让她论坛的专员们都喜欢她。　
“看来我这次是逃不掉要做MI论坛的内应了。不过，跟你们一起做点疯狂刺激的事，也挺过瘾的。”蒙橙点燃一支烟，一扫刚才的不快，脸上堆出了无厘头的笑容。真是流氓法医啊。　
……　
当然，我的任务是负责查清楚费朗顷的表妹裴雨涵的家族史。我所调查出来的结果是个坏消息。裴雨涵的外祖母曾经罹患过精神病，但是这种病症遗传的几率还不到30％，所以，这也是裴雨涵的母亲隐瞒大家的原因吧。而且，裴雨涵的外祖母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所以，根本没有人再纠结过精神病的事。　
妄想阵发：患者因人格异常和幻想性的假设而形成各种被颠倒幻想情景。病理性激情：突然发作的一种短暂而强烈的病理性情绪状态，常伴有暴力行为。起病突然、极难自控，数分钟至数小时后自行恢复，发作后对病中经历部分或完全遗忘。　
我把这份报告拿给费朗顷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像乐文夕知道简沁被怀疑为杀人恶魔那时的崩溃。　
“这些资料，是裴雨涵外祖母的诊断资料，如果裴雨涵也得了同样的病，那她也会具有诊断上的那些特征。简沁提醒过你，裴雨涵有些异常。但是裴雨涵的情绪异常情况是在这段时间才变得严重起来的。我想，应该和雷拓曾经警告过她的事情有关。”我点了一支烟，想着，要不是这段时间我一直跟踪简沁，我也不会认识跟简沁有接触的裴雨涵，更不会注意到裴雨涵的异常。　
Chapter　10　不信任的危机（简沁）　
“庄子和笛卡尔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启迪，在此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哲学也是可以破案的。可我应该为了这个发现悲哀还是欢喜呢？我要怎么和家里人交代，我查出了自己的表妹可能有精神病呢？”费朗顷和Grace站在门外的对话，被我听到了。　
“简沁！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边？”Grace显然是一脸惊讶。　
“阿什瓦的画展安排临时有一些变动，所以要在Lebenswelt　Show展览馆的展厅作一些调整，因为事情突然，我必须第一时间找到负责人费朗顷，他的秘书告诉我，他在这里。我就找来了。”我不得不费一番唇舌解释给她听，可Grace质疑的语调，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我那么信任你，还拜托你和乐文夕一起去调查简沁，可你却把我骗来关在这里！你为什么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你的妹妹！简沁他接近我，就是为了要杀掉我！我偷偷翻过他的皮包，他的皮包里有小型电锯和塑胶手套！如果他不是凶手，他为什么要带哪些东西！雷拓也是他杀的！因为雷拓发现了他杀人的事情，所以他才杀雷拓灭口的！费朗顷，我看错人了，我不应该信任你……”裴雨涵的情绪相当激动，她喊出的声音撕心裂肺，震人耳膜。　
听到裴雨涵在看护室一字一句的控诉和漫骂，一旁的Grace拍了拍费朗顷的肩膀安慰着：“放心吧，给雨涵鉴定的那位陈医生在精神科领域是很有名的，他也和警方合作过很多次，帮警方鉴定过一些精神病患的暴力伤人案件。过几天，雨涵的鉴定结果就会出来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费朗顷一大早不在Lebenswelt　Show展览馆办公，而是跑来疗养院了。也终于明白，Grace一直偷偷瞒着我，调查着怀疑我的案子。　
“你相信裴雨涵所说的话？你宁可相信可能是疯子的人说的话，也不相信一个你认识了五年的男朋友？乐文夕，你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