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殇·御月》第5章


辖官见望舒神色坚定,不由心下一软:“我帮你禀告天帝就是,你回去等信吧。”
第四章 天涯涕泪一身遥
想是知道此事断难成功,天帝竟然准许了望舒的请求,答允只要他消解掉祈晔所带来的怨气,便可命人收集祈晔四散的魂魄,让其重生。
脱下标志种玉仙人身份的白色法袍,望舒换上了父亲遗留的青灰色法袍。目光扫过法袍衣襟上所绣的青鸟标记,望舒知道从此以后,自己就正式成为了继任父职的传信仙人。
将一应物件交接给新任补缺的种玉仙人,望舒站在琼田中,最后一次展望这片伴随了自己漫长生命的土地。望舒知道,随着自己身份的变化,以后已是不可能随便到这里来了。
一步步地走过了白玉田、黄岫玉田、绿松石田,望舒最终坐在琼田的边界上,望着眼前的茫茫归墟。对于很少离开归山琼田的望舒来说,今后不可预料的生活带着些许诱惑,又含着些许狰狞。
“望舒,你在这里啊,让我找了好久……”似喜似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望舒忍不住一回头,却立时怔住。
“怎么,不认识我了?”眼前的人儿带着笑意,却掩不住眉梢眼角的一丝悲凉。
“晨忻,你真美。”望舒看着身穿五彩霓裳,薄施脂粉的晨忻,真心实意地赞叹道。
“我以前在镜心殿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装扮呢。”晨忻笑道,“你啊,是在琼田里呆得太久,连仙女都没见过几个,所以美丑都分不出了。”
“也许是吧……不,不是的。”意识到自己总是在晨忻面前说错话,望舒憨厚地笑了笑,和晨忻一起在琼田边缘坐下。“我以后不住在这里了。”望舒看着晨忻的侧面,慢慢地说。
“我知道,所以我来送你啊。”晨忻的眼中蓦地涌上了泪花,“我好害怕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怎么出来的?”神思恍惚的望舒此刻突然想起,作为罪人之女的晨忻是不被允许离开归山的,而她又是从哪里弄来了旧时的衣饰?蓦地想到这其中的风险,望舒不由脊背一凉:“你还是快回去吧,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好?”
“望舒,你永远是这个怯懦的样子吗?”晨忻霍地站了起来,声音尖锐地道,“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说着,眼圈一红,转身就走。
“晨忻!”望舒心中一急,伸手拉住了晨忻的衣袖,结结巴巴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如今我孑然一身,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只是怕你为我受委屈……”
哇的一声,晨忻一直隐忍的悲伤被他这几句话勾了起来,捂住脸开始哭泣:“你知道就好,不枉了我费尽苦心来见你最后一面……”
“谁说这是最后一面……”说到这里,一股生离死别般的痛楚蓦地涌上望舒心头,不由声音也带了几许哽咽。
“望舒,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期盼着你能来接我……”晨忻抬起泪光盈盈的眼,“以前我这个想法就一直被大哥耻笑,可是今天看来,我们终究是无缘的了……”
“不,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望舒见她脸上的脂粉都被泪水冲化了去,心中蓦地一动,大着胆子握住了她的手,坚定地道,“晨忻,我其实……一直都喜欢你。你放心,等我完成了心愿,一定会想法救你离开归山,还有你的母亲和家人。”
“望舒,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晨忻勉强朝望舒笑了笑,随即眼光黯淡下去,“可惜,除非你升任上位神人,才有可能免去我们所受的连坐之罪……”
这句话如同一勺冷水,将望舒方才燃起的豪情都浇灭下去。他缓缓地放开了晨忻的手,黯然道:“看来我父亲以前说得对,我迟早会面临和他同样的困境。可是要成为神人,是多么遥远的梦想啊……晨忻,我这么没有自信,你也会瞧不起我吧。”
“望舒……有些传言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晨忻没有回答,却犹豫着道,“有人说,这一切都是你父亲一手策划的……他见自己已无望升为神人,就布下了这丢车保帅之计,给你创造机会树立孝感动天的形象……”
望舒听得愣了愣,一张脸白得如纸一般,忽然象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哈哈笑了起来。
“别生气……”晨忻赶紧搂住望舒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我知道是谣传,不过是要你以后多个心眼……”
“我不生气。”望舒止住了笑,眼中却是一片清冷,“我只是佩服,他们居然能生出这样的念头。”
“不过反过来看,这些流言也不是全无可取。”晨忻拉着望舒重新在琼田边坐下,小心地道,“天界仙人不下千万,可如今你的孝行却惊动了天帝,只要你抓住机会,以后升任神人也不是全无可能。”
“晨忻,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凡人想要修行成仙,其实仙人的艰辛和无奈跟凡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望舒有些迷茫地抱怨着,“或许真成了上位神人,也有现在没能料想到的苦恼吧?”
“也许是这样。”晨忻低下头,手指轻轻抚过身上的霓裳,“可是每上升一步,受到的束缚就会相应少许多啊……”
“你说得对,至少那时我可以搭救你们。”望舒点了点头,感觉得到自己肩头的担子又重了一些,低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一家究竟犯了什么罪?”虽然和晨忻已认识了很久,腼腆的望舒却一直恪守着天界的戒律,从不主动问及别人的私事。
“我们是受到父亲的牵连才被罚囚禁归山的。”晨忻依旧低着头,缓缓地道,“我父亲名叫连昧,本是一员神将,百年前随军前去征讨西海妖孽。不料大军得胜回朝之时,领军的元帅圮蓝却说我父亲因为叛逃敌方,已被军法处置了,并且按照天条,我们一家都要连坐受罚……其实时到今日,我也不相信父亲是如此贪生怕死之辈,可是却毫无证据……”
“我也不相信我的父亲会故意隐藏念珠,可这却是真的。”望舒眼中闪过一缕哀伤,轻轻搂着晨忻,仿佛坚定自己的信心般说道,“父辈的错不是我们的错,替他们担罪固是不该,可是替他们弥补,也是我们的责任。明天一早,我就要将那些念珠送到它们该送达的地方,我和父亲相处的日子太少了,我不甘心就这样永远失去他——哪怕,别人都瞧不起他……”
“望舒,我等着你成为神人来接我……”晨忻喃喃地说着,泪水打湿了望舒的衣襟。可惜,正沉溺在温柔之中的望舒除了点头,并没有察觉这句话中隐藏的悲伤。
月亮从归墟的尽头升了上来,银光洒遍了万顷琼田。而海边偎依在一起的两个人影,已被月光塑成了一座绝美的雕塑,静谧而和谐,让人恍惚以为这便是永恒。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望舒醒过来,发现自己摊开的左臂中已空无一人。他迎着归墟的晨风坐起,望了望远处葱茏的归山,心中怅然若失。
轻叩了三次脚下的地面,望舒看见大地慢慢裂开了一个幽深的缝隙,深吸一口气便纵身跃入。而那缝隙随即在他身后重新合拢,再无一点痕迹。
望舒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到地府去劝慰那不肯投生的劳民国将军。
有了法袍的神力,望舒很容易地穿过了地府众多幽暗深邃的隧道,直奔地府与凡间的交界处。途中一些游荡的鬼卒见了传信仙人的青鸟标志,都知趣地让出路来,这种退让并非因为传信仙人地位尊崇,而是一旦耽误了他们所传达的使命,严格的惩戒便会随之而至。正是靠着这近乎苛刻的规矩,天界才保证了讯息传达的畅通无阻。
望舒是第一次到达地府,然而此番却没有什么心思观察四周的奇异景观,只是径直向着奈何桥畔的茶寮奔去。听说那将军之魂就僵持在那里,揪住当日答允给他传信的山神,不等天庭给他答复就不肯饮了孟婆茶重入轮回。
“看,天庭的传信仙人来了,定是来还我公道的。我早说了几百次,不给你带信不是我的错。”山神远远看见望舒前来,苦着脸对揪着自己的怨魂道。
“呸,你的公道?那我的公道在哪里?”那劳民国将军生前便是火爆的脾气,死后添了怨气更是凶悍,竟将那小小山神吓得战战兢兢,“这回盼着传信仙人来救你了,你不是说他们不过是跑腿的杂役吗?若不是你对上次那个传信仙人横挑鼻子竖挑眼,他又怎么会坏了老子的大事?”
“那……也不是小神的错。”山神咕哝着,“他确实不过是个小小的仙人嘛,装什么清高……”虽然忝居末席,山神毕竟是属于高过仙人的神人阶层。不过这一次眼见望舒已然走近,山神便识趣地不再开口了。
“请问你就是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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