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雪 黑罗刹》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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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魈?「你醒了?」泪雾瞬间氤氲了她的眼眸。 
是在梦里?还是真的醒了?昏睡太久,而今醒来,雷魈只觉得茫然,她就近在眼前,他却觉得像在梦里。恍惚地望着那张美丽的脸,越来越近……她走来坐在床沿,低望住他,笑得好温柔,他的心都融了。 
「太好了。」凝烟拉高被子,帮他密密盖好。又问他:「能说话吗?」唉,恐怕还不行,瞧他眼色混沌,一脸恍惚。 
许是受创太重,他眼中锐气尽失,裸着上身躺卧床上的模样,在她看来,神情无辜的他带着憨气,像极了需要人疼爱。凝烟放心了,双手撑在他身子两侧,细细打量他的脸。 
「嗯,气色好多了,你放心,你会好起来的。我会照顾你,直到完全好了为止。」她向他保证。 
熟悉的香漫进他的鼻息,怔望着她,他感觉那股来自她的香,窜入他的身体,亲昵地深入他的血脉,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心跳加速了?现在,她正对着他笑,这样的温柔,会让他误会这只是个美丽的梦。 
「清醒了没?」她眨眨眼睛,微笑着。 
他眼前逐渐清明,想起昏迷前最后的记忆——她扎他一刀,痛得他倒地。那时她不认得他,害他好难过,但是现在呢? 
「雷魈……」见他怔怔的,她微笑地唤他。 
凝烟对着他笑,叫着他的名字,又偎着他……雷魈眼色骤亮。 
她记得他!她的眼神似水般温柔,怕是再凶猛的兽,都要收住利爪,只想睡在她眸底。 
他轻扯嘴角,高兴了。她靠得很近,几乎俯在他身上,黑缎般的长发落在他的胸膛上,搔着他的皮肤、他的心。 
他目光闪动,好希望她再近一些,更近一些。好让她的香,吞噬掉自己。 
「对不住,又伤了你……」凝烟瞥向伤处,又望住他,问着:「很疼吧?」 
他打量她半晌,反问她一句:「妳呢……疼吗?」说完,见她蓦地红了眼睛,他的心也疼了。她受了很多委屈吧? 
凝烟别开脸去,轻轻地说道:「你好好歇着,明日我再来帮你换药。」说着退身就要离开,他忽地扯住她,让她扑倒在自己身上。 
黑眸定定地望着她,左手抱住她的腰,他的下巴靠着她的头,然后,一语不发地,用他巨大的手掌摩挲她的背,安慰她。 
她的双手下是他的胸膛,他们身体只隔着一条被,虽然失礼,可她竟感动得双眼迷蒙。他让她紧贴住自己,他什么都没说,但她知道他在安慰她啊,该怎么拒绝?这么温柔的呵护。 
脸贴着他的胸膛,凝烟闭上眼,闻着药的气味,直到这时,才真正感觉到累。身体好重,没一点力气,都耗尽了,她的心好空。 
他沉默着,但那一下又一下的拍抚安慰,教她的心愈揪愈紧,紧到尖锐得痛了,终于忍不住鼻酸、眼热,更深地埋进他胸膛,震颤着,忽地崩溃了,放声嚎哭,把他的心也哭震了。她在他胸膛闷嚷:「我真的……好难受……好伤心……」 
雷魈心疼她,双臂紧紧地圈住她身体,像是要拚全力保护她、呵护她,不愿她再受到一丁点伤害。 
可是雷魈越温柔,她就越想起邵赐方的残酷,于是哭得更厉害,像仿徨的孩子,无助地索取他的关怀。他也没叫她失望,由着她哭湿他的胸膛,不在乎自己伤口的疼,就这么紧紧地环抱着她。 
桌底,黑豹本来已经睡去了,却被凝烟的哭声惊醒。它怔望他们一眼,又趴下舔舐毛发,闷,主子只要碰上这香香的女人,就会温柔得连它都不认得了。 
※ ※ ※ 
正当凝烟与雷魈在忘玑阁疗伤,京城皇宫里却是一片愁云惨雾。小公主的病益发重了,圣主因而情绪低落。 
鬼医面见圣主,被圣主严厉的脸色吓得直发抖。「你不是口口声声向我保证,一定会夺到还魂丹?枉费朕赐你百名精兵,结果呢?全烧死了!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圣主嗟叹。「早知如此,朕不该顾及大理王颜面,放走凝烟公主,倒便宜了魔罗教,让他们强夺了还魂丹!都是你这厮,朕都听你的,闹攘这么大段日子,结果呢?」 
鬼医忐忑。「臣该死,请圣主降罪!」 
圣主瘫靠椅背。「降罪?杀头吗?还是鞭刑?」圣主冷哼道。「我看……就赐你毒酒一杯。」 
「圣主……」鬼医听得心惊肉跳。 
圣主心灰意懒,嗟叹道:「朕能赐天下人金银珍宝,掌握所有人的生死,却不能救自己女儿的命,唉!朕可怜的女儿……」 
「微臣斗胆,敢问凤公主现下情况如何?」 
「段太医说她性命危殆,群医也束手无策。」 
「微臣请圣主调派一干人马,微臣设法向魔罗教下——」 
「你还敢说?!」圣主火大。「听你的建议,千里迢迢请大理公主来作客,又不惜派兵支援你夺丹,为此还牺牲一名爱将,现在又让魔罗教的人用妖术烧死百名精兵,你现在还要叫朕调兵给你?你、立刻给我爬回你的鬼地方,从今尔后,休在朕面前提什么还魂丹,滚!」 
鬼医被骂得灰头土脸,转身爬离大殿,心头连声叫苦。 
※ ※ ※ 
入夜后,房里点上烛火,凝烟走到屋外,安坐在阶梯上,拾来抱禧帮她搜来的短木枝,掏出青铜匕首,就着月光将它们枝枝削尖。 
抱禧经过,问凝烟;「这削尖的木枝要做啥用?」 
凝烟笑着,淡道:「拿来当箭使。」 
「箭?要箭做啥?」 
凝烟沉默了,只一枝枝削满一筒的箭。削着削着削去几个不眠夜,到最后连自己的心像都像箭般尖锐。她总是边削边想着邵赐方,越想心越冷,不杀他,难消心头恨。每削完一枝箭,便让箭尖在柔白掌间翻覆,掂量它的锐度。 
真讽刺,她手里的青铜匕首,它经历过爱情,交换彼此誓言。它曾思念,曾与盐梅缠绵,最后竟沦落到来削杀人利器。它倘若有情,定也欷殻В臼朗挛蕹!!?br />
不过经历些岁月,同个人、同把匕首,就起了这么大变化?!箭尖越削越利,想着要用它杀负心汉,心更寒。 
在凝烟削箭的时候,后边房内,雷魈卧床,也默默听着削箭声。他正逐日康复,他病得很欢喜,因为凝烟会陪他,喂他喝汤吃药,帮他缠换绷带。第一次,被个女人温柔照顾着,他心中有种奇妙的满足感充塞着。他甚至希望伤口好得慢一点,让凝烟照顾他久一点。 
但是,有时他又气恼自己这自私的念头,当他享受着被凝烟照顾的欢喜时,他知道,她心中怀着满腔怨恨,邵赐方背叛她,将她伤得太重。 
这样伤心的她,他却不知如何安慰起,只能静静地看着她,心疼她。 
除了那夜,她在他怀里痛哭,之后就再没失控地掉过泪,日常时候,她表现得若无其事,她也说话,她也会笑,但再也看不见发自真心,笑亮眼睛的欢喜。 
雷魈寻思着,怎样才能哄得她高兴开心?他不会啊,更不懂怎么讨好她,忽地想到前日孙无极来探望时,两人谈话的情景—— 
「雷魈啊,听抱禧说,凝烟对你很好。好兄弟,杀人端地容易,爱人却很困难,你应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把情意都告诉她。」 
「我不会。」 
孙无极听了直笑。「不会?只要拿出你杀人的魄力就行。女人嘛,就爱听好听话,你就说——凝烟我爱妳,就算天崩地裂,我还是爱妳……」 
他的话,听得雷魈直起疙瘩。 
孙无极笑看雷魈别扭的表情,问:「会了没?」 
雷魈想了想,道:「我不想说。」 
「为什么?」 
「她现在不可能爱我。」 
「何以见得?」 
「她很累了。」怎好再拿自己的感情困扰她? 
孙无极听了,身子往后挪,瞅着雷魈,摇头叹道:「雷魈啊雷魈,你几时变得这么温柔了?你还是那杀人如麻的黑罗剎吗?」 
孙无极说的没错,杀人容易,爱人困难。除了陪她伤心,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杀人易如反掌,只一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爱却让他反复揣测,每步都小心翼翼。 
正因为是真心要她好,不是只为满足自己的需要,所以才忐忑,反复思量。想着要她欢喜,想到了最后,自己倒难过了。 
对她的情意,他说不出口,慢慢由着密密情丝捆住自己,缠了一层又一层,紧到喘不过气,胸闷体热,想她想到发烧!他再不是那个杀人如麻的黑罗剎了。 
还记得初遇凝烟,她美得像一道闪电,一出现就灿亮他的眼睛。他心里起了微妙变化,霎时但觉魂魄不能自主,心神恍惚,像天地皆休,眼中只剩她。 
她就像天边一痕新月,有时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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