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笑嫣然.爱如指间砂》第5章



而此时,新皇登基。
朝廷中主战和主降的两派之争,即刻分出胜负。诏书上写,南郡国割地上贡,对乌孙国俯首称臣。
整件事情,并不复杂。连坊间的老百姓,也终于恍然大悟。先有乌孙国对南郡的垂涎,和先皇帝在位时的不妥协。后有乌孙国主在南郡朝廷设下内应,打算拥立懦弱的陵王做傀儡皇帝。这内应,便安排杀手行刺。新皇帝登基,眼见对乌孙投降能保江山暂时安稳,又不妨碍他的淫逸奢侈,倒是一份美差,他求之不得。而平日趾高气扬,一心劝皇上投降的太监总管曹公公,则成了最有嫌疑的幕后黑手。那曹公公倒也慷慨,流言都当耳旁风。就连新皇帝下诏书也要请他拿主意,他自然有恃无恐。
而断风影,真的是死了。死在十年前。没人知道他葬在哪里。所以也很少有人会彻底相信这个所谓的江湖传言。包括楚歌。楚歌就是假扮百晓生的男子。
在东瀛,柳生门也有一套剑法,与断风影的剑法如出一辙。楚歌是柳生门弟子,为挑战第一杀手,不惜千里迢迢来到南郡。
可惜,他在断风影的旧居,只找到一把鱼肠剑。他还听说他死了。满怀的希冀,和他对武学的痴狂,让他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他去亦贤山庄找薛如珩,那绝色的女子,还是说,断风影死了,真的死了。楚歌哀求她,带他去找断风影的墓地所在,否则他决不会死心。谁知道他们到了那里,却只看见坍塌的岩石,连墓地也被湮没了。
楚歌很痛苦。他得到了答案,他却不信;到头来发现他将一生都无法求证了,他几近绝望。后来,他挑战了很多的人,无一敌手,渐渐感到寂寞。他一直留着那把鱼肠剑,从来不用。他在等待时机。
这个时机,让楚歌等到了曹公公的出现。
曹公公说:“南郡已经没有了第一杀手,只有你,才是惟一能帮我顺利完成任务的人。事成之后,你将得到这辈子也花不完的钱。”
楚歌一口答应。
在杀皇帝之前,他还给了曹公公一道免费的回赠,就是那倒霉的四品官员。
白莲花,鱼肠剑,都是伪造。如果断风影还在世,他希望借此引他现身;如果断风影真的死了,他,楚歌,便要取而代之,甚至超越第一杀手。
当然,断风影没有出现。来的人,是百晓生。连他也以为,这是断风影处心积虑的一场惊天大阴谋。
那也是第一次,楚歌见识到,南郡的江湖,原来还有一个灵敏睿智的百晓生。他欣赏他,更厌恶他。因为一个能知天下事的人,独独不能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他的存在不是奇迹,倒更像一种讽刺。
他们饮酒,对弈,促膝长谈,交浅言深。
在第七个黎明到来的时候,楚歌杀了百晓生。百晓生倒地的时候,楚歌看见湖心的一只小船。
单凭这七天的接触,楚歌对百晓生的了解是有限的,但他在以姗这样初涉江湖的女子面前,假扮百晓生,还是游刃有余。他甚至没有对以姗说谎。她去亦贤山庄,他入皇宫,让御廷门想护驾也措手不及,少了些阻滞。
一切都是那样漂亮。

常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皇帝的昏庸,渐渐引致民怨沸腾。义军四起。还有很多人想杀曹公公,所谓诛谗臣,清君侧,他们不约而同去到一个地方。他们请求江湖中最具名望和地位的人带领他们,干一番轰轰烈烈救国救民的大事业。
这个人,便是左亦贤。举臂一呼,应者云集。
按理说推翻一个龌龊的君主,算不得什么大逆不道,可御廷门吃的是朝廷的俸禄,便由不得他们选择了。
曹公公假传圣旨,命李御廷对付左亦贤,原本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对对方还颇为敬重,倏忽之间,碍于不同的立场,转而刀剑相向。
那一年的重阳,京城荒郊,遍地茱萸。
左亦贤的人头被悬挂于午门。班驳的城墙上,风一吹,干巴巴地晃动着,血都凝在断颈处,一滴也滴不下来。人人都说李御廷太过狠辣。他无颜辩驳,终日郁郁落落。
那个时候楚歌以杀手的身份完成了他的第二件任务。他不再是扛着一把东洋刀,四处找人比武的莽夫。曹公公给他的丰厚酬金,让他见识到财富的魅力和人情的冷暖。他的钱袋沉甸甸,去任何的地方,都得到盛情款待。小酒馆的百花酿,风满楼的温柔乡,他才发现原来这世间除了武术,除了天下第一,还有更值得他奋力争取的东西。
楚歌在邬城海边的岩石上,看见薛如珩,整个人惨白得像一张纸。她那个时候右脚已经跨了出去,像纸糊的灯笼,摇摇欲坠,楚歌扑过去截住了她。薛如珩眼角的一滴泪,正好落在楚歌的佩刀上。她哭哭啼啼的,想挣脱他,大声地喊着:“我已经生无可恋,你让我死,你让我死……”
楚歌呵斥她:“你凭什么说你生无可恋,有很多人,看似光鲜,都不过是苟活于世!”
如珩愣住,这才看清楚他,原来就是当日的东瀛武士。她死灰一般的眼睛灼灼地亮起来,抓着楚歌,跪地哀求:“杀了他,杀了李御廷。你不是想知道断风影的下落吗,你为我夫君报了仇,我就会告诉你。”
“断风影还活着?”楚歌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是的,是的,你相信我,他还活着……”如珩凄凉地笑着,满脸都是泪。她那样美,任何时候,无论怎样狼狈,都令男人意乱情迷。
楚歌也不例外。他伸手替她抹掉脸上的泪痕,说:“好了,我相信你,我替你报仇,只要你别再寻短见。”
如珩颤巍巍地盯着楚歌看,那模样,生生就要将楚歌的心溶掉。
于是,杀手楚歌,为了南郡的第一美人,只身前往御廷门。他经过卖百花酿的小酒馆的时候,看见一个绛紫色衣裙的少女,被一口酒呛得满脸通红,几乎要跳到桌子上。
“以姗。丛以姗。”楚歌轻轻地念两遍她的名字,恍然想起来,他要杀的人,是她的师父。他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以姗抬头的时候,只看见楚歌的背影。是他吗?她怔怔地想。这酒辣得她倏忽就流出一片眼泪来。
原来所谓的百花酿,看似温醇,竟然碰不得。

楚歌不仅杀了李御庭,还将他的人头与城墙上那颗调换了。如珩拆开包袱,看见自己的夫君焦干的头颅,两腿一软,昏倒在地。
之后,精神再没见好转。有一天竟咳出血来。
那一天,小屋里还来了客人。绛紫色衣裙的少女。
如珩还认得她,用温凉的语气问她:“姑娘这次又是为断风影而来?”
红|袖|言|情|小|说
一、昨宵与今朝
若菡不会不记得,在山涧,浣月溪的旁边,那个挡了她去路的少年。仿佛就在昨宵与今朝,短短的一个日月转换的光景,生平两次惊心动魄的事,砰然绽开一地的残骸。
彼时,若菡受了父命要去信阳,途径浣月溪,山路狭窄,石板上还有雨后的青苔,一级一级从山腰蜿蜒着直到谷地。若菡赶路赶得及,忽然又见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松的人,背对着她席地而坐,正好挡住前面的路。若菡的小姐脾气便上来,拿剑点了点那人的肩膀,说,喂,你让开,我要过去。
男子没有搭理她。
若菡又喊了一遍,仍是不见回应。若菡轻蔑地哼了一声,脚尖点地一跃而起,打算从他的头顶掠过去。鹅黄色的绣花鞋带着戏谑,刚踩到对方的肩膀,得意的笑容还未及挂上脸,若菡便觉得双脚发麻,瞬即失去了平衡。
对方显然是个高手。
若菡很狼狈地跌坐在对方的膝盖上,若不是他伸手揽了她的腰,只怕她还会顺着石阶滚下去。若菡的脸蓦地便红如火烧。再看清楚对方的模样,竟是白皙干净,眉目俊朗,似笑非笑的表情,带着一点不羁,虽然貌似乞丐,身上却没有丝毫污浊和异味。若菡只觉得自己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奇怪又如此迷人的男子,竟有些痴醉。直到对方问她,姑娘可是打算就这样长坐不起。若菡才慌忙站起来,一个耳光扇过去,又瞪了他几眼,方逃难似的跑开了。
只是那一幕,若菡总要梦见总要想起,然后红着脸,痴痴地笑,像患了病一样。
数天之后,回到白家堡,宴席已然预备得妥当。前来道贺的嘉宾也都安排在堡中住下。白相迎今次借摆寿宴为名,实则想要看清武林中拥护他的到底有几人。结果也不出他所料,虽然来者甚多,但都是些乌合之众,武林中真正有名望有地位的,包括三帮四派,无一人前来。白相迎冷笑着,折断了树上的一枝腊梅。若菡在背后喊他,爹,菡儿回来了。他的厌恶情绪立即收起来。他是极疼爱这颗掌上明珠的。
若菡看着白相迎,胸有成竹地笑着说,最后一批帖子也已经发出去了,只是看来信?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