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迹玫瑰·颜夕》第22章


“正确!”嘉瑞公子笑。
“本来,你只须要派人在半路守候动手就可以,可现在偏偏带了我亲自赶上去,我想,这是第三招,叫做欲盖弥彰!”她幽幽地叹,“你带了我去他眼前,此次万一失手让常德侯逃脱,他便是个见证了西域子王与永乐侯勾通一气的活人。你是下定决心要子王背这个黑锅了。”
“哈哈哈,颜姑娘,你可看得真准呢!”嘉瑞公子大是得意,喜不自禁,“你看我这三招是不是天衣无缝?就算永乐侯重生,他能做的,未必比我更多更好。”
“他不会重生的。”颜夕道,“他明白就算做得更多更好,大局早定,并不是一人的力量可以扭转。”
“哼,我偏偏要西域与中原大战,斗得两败俱伤才好!”
“那大战后,公子准备如何自处呢?”颜夕皱眉,看着他,“回答之前,先容我为公子说一个故事吧。”
“哦?”
“昔日楚平王欲为其子求亲,先谴大夫费无忌开道迎娶,费见女子美貌无双,便抢先赶回宫中恳请楚平王纳其为妃,楚平王果然动心答应。事后,费无忌惟恐太子记恨,又谗言至楚平王,说太子手握兵权,内有伍奢,外有诸侯,兵变近矣。于是明明本来相安无事的父子君臣,暗地里疑惧丛生,楚平王因此下令追杀太子与太傅伍奢,引得太子反击,转而与吴兵伐楚杀父,引发战事连连。”
“你是把我比作费无忌,把常德侯比作楚平王?”
“不,公子,自古以来,史上便有一种人物,他们获利不多,遗祸无穷,是挑发一切灾难巨变的根源,其实自己从中并无多少得益,这一种人,称作小人!”
“哼!”嘉瑞公子拍案而起,喝,“原来你是在转着圈子骂我为小人!”
“我只是劝公子不要糊涂到充当了小人也不自知,中原西域大战与你又有什么得利?永乐侯已死,就算没有死,身为罪臣乱党,也休想回中原重奠根基。而西域本来与你势不两立,东西两条路,无论是哪一条路,你都走不通。”
颜夕冷冰冰地,眼看他脸色越来越苍白,仍然毫不留情说完,嘉瑞公子终于狂怒,扑过来捏了她肩头,狰狞道:“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他气得五官扭曲,手上更是用力,捏得颜夕骨头‘咯咯’轻响,痛入骨髓。
“你这样说无非是让我放过常德侯与佐尔,你想我放了他们,是不是!”他咬牙切齿地道,“我偏偏就做定这个小人了,再走不通的路我也要走下去。”
颜夕却觉得他任性得似一个孩子,身体却是高大强健,被他强按得承受不住,挣扎中向后倒去,一头撞在马车壁上,脑中顿时空白。
再清醒时,她已躺在马车里,嘉瑞公子将一块浸水的丝巾搭在她额头,轻轻拍打她的脸:“你醒醒。”他紧张的,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万分歉意。
颜夕眨眨眼,这才觉得脑后湿漉漉地垫了块手巾,似乎是在止血。
她苦笑:“你的确是会杀我的,我总算明白了。”
“你觉得怎么样?”他扶她坐起来,倚在他肩头。
风卷起窗帘,露出车外明媚风光,树叶金黄灿灿,地上柔草落叶中点缀了星星不知名的小花,颜夕觉得情景似曾相识,仿佛多年前,她坐在永乐侯、金越、佐尔不同的马车里看到过同样的景色。这是不是已成了她一生的写照——与各种男人共骑同路,可,他们中的每一个,都不是她的善终。
她推开嘉瑞公子,从他肩头滑开。
“咦,怎么了?”他奇怪,“还在生我的气?”
这话问得十分孩子气,颜夕听了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板下脸道:“公子不是要扮成永乐侯吗?怎么越来越不像了。”
“哦,你是指永乐侯不会对你发火,不会推你至昏迷?”
“不,不是的。”颜夕一怔,复而叹气,“没什么。”
永乐侯不是不会对她发火,而是不会这样发火,如果刚才真是永乐侯本人,只怕先一记耳光掴过来,打飞出去,哪会理会她接下来是死是活。
她情不自禁地抚摸脸孔,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
嘉瑞公子见她低下头想心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些奇怪,便故意道:“你没有说错,夏伯曾把永乐侯临死那一晚你们的对话告诉我。”
“哦?”颜夕果然留心看向他。
“夏伯本来是怕你会对他不利……”
“胡说!”颜夕冷笑打断他,“我怎么会对他不利,是夏伯自己想探听他最后的话吧!”
“那有什么重要?你那么焦急地赶去,也不过是想见他最后一面。”嘉瑞公子道,他不知想起什么,神情落寞,脸色沉静忧郁,重新回复到属于永乐侯的表情。
“是,我只想见他最后一面。”颜夕忍不住把他看了又看,问:“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与他长得这样相象?”
“相象有何用,我终究不是他。至少,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永乐侯。”
“……”颜夕无语,这话是不对的,其实刚见面时,她花了眼,真的把他当作那人,所有的否定不过是为了反抗恐惧,可是当她明白真相后,失望又超过所有恐惧,摧毁一切。
只是她如何肯向他承认,沉默半天后,勉强道:“不错,你不是他。”
这话听得嘉瑞公子心里大怒,冷冷瞪着她,忽然开口道:“颜姑娘,想不想玩个游戏?”
“什么?”
“此去到拦截地点,还有一天路程,我们不如打赌三局,谁输了,就要回答对方的一个问题,不许隐瞒说谎。”
“……”
“怎么,难道你不想知道永乐侯对你的看法?”嘉瑞公子挑眉,“你真以为我学到的只是他的举止语态?这一年多我翻遍他所有书信手札、各类机密档案,我知道他的秘密或许比你多得多。”
这话实在太过诱惑,颜夕动容,看了他踌躇肯定的模样,内心反复挣扎,道:“夏伯能给你什么资料?我以前天天服侍在他身边,许多东西……”
“可你还是不知道他的许多事情,他在府中的生活起居也许由你照料,但出了永乐侯府,夏伯才是紧跟他的人,况且到了后几年,你也成了他手上的棋子,他怎么可能让你知道太多计划。”嘉瑞公子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一字一字紧跟道,“我曾细细研究他的书信手简,并与夏伯不止一次谈论过此事。向来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当年你一心迷恋永乐侯,又怎么可能看透他的真正想法。”
“怎么赌?”颜夕决定不再费话。光最后一句话已足够她冒险,目光炯炯地盯住他,道:“我们用什么赌?”
嘉瑞公子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小雕花玉盒,旋开盒盖,里面居然放了三只骰子。
“来,我们比赛掷大小。”他微微地笑,“只准来三局,我输不起太多的问题。”
颜夕取了一粒在手上看,问:“一粒骰子就可以了吗?”
“当然……”
话音才落,她手上‘咯嚓’一声,已将那粒骰子捏碎,不等他发话,又取了另一粒上来,如法炮制。
“果然不是灌了水银的骰子。”颜夕捏了最后一粒骰子,向看得目瞪口呆的嘉瑞公子解释,“抱歉,我见公子随身带了赌具,想必是个精通赌博巧手惯弄的人。”
“没什么。”嘉瑞公子苦笑。他一伸手,“你先请。”
第一局,颜夕以四比六输给了他。
嘉瑞公子笑嘻嘻地,将骰子托在掌心,问:“我知道永乐侯本来把你嫁给当今武林盟主金越,他并不是简单地想施以美人计,却是希望你能为金越生下子嗣胁为人质,只是你出嫁后一年始终不闻佳音,后来又与佐尔避到西域,颜姑娘,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
颜夕被他当头问得发怔,想不到他连这事也查到了,隔了这么多年,她早已释然,不怒也不悲,淡淡回答:“也怪不得永乐侯想不通,当年我在金越身边,一直受他母亲排挤,她暗地里叫人在我饮食中下药,我自然无法怀孕。”
“天?你竟然上了这种当!”
“哪里?”颜夕忽然一笑,“我怎么会上她的当。”
嘉瑞公子被她笑得浑身一凉,吃吃道:“难道你知道那是药?”
“这似乎是另一个问题了。”颜夕避而不答,又拿了骰子,“公子,你猜这一次会是谁赢?”
没想到第二局她手气更差,一出手便掷了个老玄,不等嘉瑞公子开口,立刻自己道:“你还想问我为什么要吃药?”
“不,我想我知道了。”
他叹气:“永乐侯大约永远不会知道你竟然为了他去吃那种药。”
抬起头,忽然见颜夕脸上已经变色,忙转开话题,说:“其实我也有些佩服佐尔,敢做敢为,的确是个人物。”
想了想,又说:“我本来布好了局,非逼得他在你与子王宝座中选择其一,可是你这一来,令我完全看不到结果,颜姑娘,你说,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他会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