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裘》第175章


陆湛道:“今后为夫来指点三奶奶就是了。”陆湛看着卫蘅那不以为意的神情,又道:“怎么,瞧不上我?”
卫蘅道:“不敢,不敢,只是你哪里有功夫指点我练字啊。”
陆湛笑着拧了拧卫蘅的脸,“在京里,时刻要防着皇爷召见,到了松江府,自然一切都是以三奶奶为要的。”
陆湛的嘴像抹了蜜一般,卫蘅被他哄得心花怒放,哪怕只是听一听也觉得满足极了。
卫蘅又问:“老祖宗待我极好,这一去就不能在她跟前尽孝了。也不知怎么跟她老人家开口。”
陆湛道:“这有何难,老祖宗最期盼望的就是你赶紧给她生个曾孙,你要是不跟着我去,这曾孙从哪里蹦出来?”
卫蘅面色一沉,伸手覆上肚子,她着实是有些怕自己今生也怀子艰难,这辈子她虽然已经从小就尽力调养,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湛的手覆上卫蘅的手背道:“别担心,你进门这才几个月?你如今没怀上才是最好的,不然我也没法在老祖宗面前开口,说要带你去江南。”
卫蘅点了点头,可嘴唇一张一翕,欲言又止。
陆湛拍了拍卫蘅的头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不管有什么事情,你只要想着咱们的情分,一切我都会护着你的。”
卫蘅一头扎进陆湛的怀里,也不抬头,就埋在陆湛的胸口,只是环住陆湛腰的手收得紧紧的。心里在想,若是能一辈子这般就好了,也不知今生要怎么修福积德,下辈子两个人才能再相遇呢?
情到浓处,这辈子还没过完,就想到了下辈子了。
只是人生总是颠簸起伏,谁又能想到前一刻还喜欢得死去活来的人,下一刻就恨不能啖其肉呢。
说起来,卫蘅嫁入陆府也快八个来月了,还从没见过陆湛身边的映月,她总是固守在和气堂,卫蘅因为膈应,就从没去过和气堂,又自矜身份,也没有为难映月。
是以,倒显得映月像是格外有脸面一般。
卫蘅第一次看见映月,是无意间在花园里偶遇的。映月身为陆湛的大丫头,既然看到了卫蘅,自然没有不上前请安的道理。
十月初寒秋的凉风已经冻人,映月身上裹着棕褐色猞猁狲的大氅,毛色油亮,是正当壮年的猞猁狲身上剥下的整块皮毛,这可不是一个丫头能穿的东西。
褐毛大氅将映月的脸衬得格外的小,毛锋立在她的脸颊边,越发显得映月弱不禁风。映月的脸色泛黄,一看就是大病初愈的模样,旁边一个小丫头参扶着她的手,看样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映月给三奶奶请安。”映月蹲身行礼。
卫蘅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眼前人就是映月的。卫蘅完全没料到映月是这副模样,实在有些不符合陆湛的审美。五官倒也十分秀美,身段儿也长,只是脸色太难看,就将容貌打了两分折扣。不过一股书卷气油然外漏,那气派瞧着真不像是个丫头,对着卫蘅的态度,也是不卑不亢的。
卫蘅同映月无话可说,只微微颔首,就继续往前走去。
不过卫蘅的心里却没有表面上这样平静,她对映月一开始就有巨大的抵触,掬霞跟她比起来,可就不够看了。毕竟,上辈子映月可是让卫萱也无可奈何的人。
“去打听打听,映月是生了什么病?”卫蘅吩咐木鱼儿道。
第100章大结局
卫蘅转身走后,映月却还立在原地,久久地望着她的背影。
“映月姐姐,咱们回去吧,这天太冷了,你的身子又还没好。”小兰扶着映月往回走。
映月收回目光,轻蹙着眉头,轻声道:“原来三奶奶生得这般美,难怪别人都说她是上京第一美人,三爷为了她,连掬霞都撵了。”
“姐姐快别难过了,你生得一点儿不比三奶奶差。”小兰安慰映月道。
映月叹息一声,“可我和她却是云泥之别。”
小兰怕映月这样伤神累了身子,又安慰道:“姐姐哪里也不比三奶奶差。姐姐也是出生名门,一岁就能吟诵唐诗,四岁就开蒙了的,如果不是后来家中遭了难,也跟三奶奶一样是名门闺秀,做三爷的正头夫人也足够了。”
映月感怀于身世,低头沉默不语。
“姐姐如今身子也伤了,怎么不求一求三奶奶,好歹有个名分。”小兰为映月委屈道。
映月一把掐住小兰的手,疼得小兰眼泪都出来了,“姐姐。”
映月看着小兰的眼睛道:“你什么也不许说,也不能说。这件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只怕我倆的性命都不保。在三爷心里,只有那位才是宝,咱们的命都不值得怜惜的。”
小兰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姐姐。”
映月怕小兰年纪小,不知事,又道:“便是夫人身边的人来打听,你也什么都不许说。”
小兰再次重重地点头,心里却在想,既然不许我说,怎么先才你却在那树下逗留不走,直等到三奶奶过来才上前。
却说卫蘅从萱瑞堂回来,就在屋里摆了一局棋,她素来不爱下棋,可今日心神不定,这才摆了一局残局,想分散注意。
木鱼儿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太阳都落山了这才回来。卫蘅看着进门的木鱼儿,既想听她打探来的消息,又有些不敢听。
木鱼儿的心里倒是没有那么多想法,直直地道:“外院的人嘴巴太紧了,我磨了一天都没探出点儿东西来。”
卫蘅听了这话也没觉得多意外。
只是木鱼儿又接着道:“不过还真是奇怪,咱们内院两个通往外院的门的守门的婆子都被换了,一个听说是摔折了腿,一个是跟着儿子去了庄子上。外院茶水房的丫头也都换了,全是生面孔。哎,早知道我就不费银子跟以前那些搞关系了。”木鱼儿心疼她的荷包。
卫蘅的脸色却越听越沉,木鱼儿是直肠子,不懂里头的弯弯绕绕,可是卫蘅一下就听出来了,这是出了事情,有人把知情者都换了。
卫蘅不得不联想起前些日子陆湛带自己去庄子上,又劝自己回娘家的事情,如今想起来,根本就是为了支走自己。可是究竟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知道的呢?
卫蘅不由想起,映月在自己打量她时,手不自觉地覆上小腹的动作,卫蘅的眼睛不由一眯,心就沉入了谷底,手脚瞬间冰凉。
事情可千万别像她想的那般,否则卫蘅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暮□□临时,念珠儿想点灯,却被卫蘅抬手阻止了,“都出去吧,就这样。”
念珠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出去问木鱼儿,木鱼儿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只将说给卫蘅听的话,重复了一遍,念珠儿比木鱼儿的心思可细腻多了,当下心也是一沉。
卫蘅孤坐在床上,将这些天的蛛丝马迹都理了一遍,越想越生疑,可是却又不愿意当个傻子,被映月所离间和利用。
卫蘅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的,也遇到过不是居心叵测的人,如果还能相信今日遇到映月是偶遇,那她可就太天真了。
按说,下头人如果得了病,遮掩还来不及,就怕被送走,可她偏不,就素黄着一张脸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得了大病似的。而且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要在陆湛外放之际,映月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卫蘅不知道自己是该如了映月的意,同陆湛闹起来生分了,还是忍气吞声,将这件事情无声无息的抹过。前者那就是陆湛所谓的最愚蠢的选择,亲者痛仇者快,可是后者,却实在意难平。
只是卫蘅也不能仅凭猜测就定了陆湛的罪,不管怎样,她总要问一声才甘心,何况,陆湛还给她写过字据,卫蘅又觉得自己不该怀疑陆湛。这女子有时候就是太疑神疑鬼了,反而害了自己。
陆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末刻,今日是他朝中同僚为他设的送别宴,因而回来得晚了。
“怎么不点灯,是不是也没用晚饭,身子不舒服吗?”陆湛点了灯,掀起床帘摸了摸卫蘅的额头。
卫蘅其实已经想好了千百种等陆湛回来她的表情和语言,终归都不能自己先沉不住气,她得一步一步地套陆湛的话,他又不是千年老妖怪,总有露马脚的地方。
可是卫蘅是个不中用的,见了陆湛,就忍不住落下了泪,情到深处,她又哪里使得出任何的心计,其实卫蘅也恼怒于自己的无用,这种事情,哭有什么用处。
陆湛拉了袖口为卫蘅拭泪,嘴里道:“我的小姑奶奶,就这几日回来晚一点儿,你就委屈了?每日我出去不是都知会了你的么,你若是想我,派了人来叫我,难道我还敢不回来?还正好给了我借口离席,免得他们灌我酒。”
卫蘅睁大了眼睛看着陆湛,在他身上看不出任何破绽来,和平日并无什么区别。卫蘅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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