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灵筠 - 惑世姣莲》惑世姣莲-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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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不痛就好,身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夕莲眼神迷离望着一步步走近的明黄身影,忽然拍手欢叫:“司马昭颜!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满屋宫人跪地恭请圣安,卢予淳沉着脸问随行太医:“贵妃怎么还是疯疯癫癫的?五石散不是在减量么?”
“是,皇上,再过三日就可停药了。”
“先把脉。”卢予淳焦躁不安坐下,北方边境之事够他烦的了,南离国又以新朝玺印与旧约不符为由撕毁旧约,打算出兵。本来他民心所向,却因为战事引起四面八方抗议连连。老太师也批他太过急躁,可是父亲暴毙,必须用整个司马王朝陪葬,他方能安息!
夕莲一手伸给太医把脉,另一手却捋着太医的白胡须,嘻嘻哈哈。
卢予淳不耐烦吼了句:“她到底怎么样了?”
夕莲吓得缩了缩身子,眼神慌乱如受惊的小兔般怯怯。
老太医垂目答:“已无大碍,只是今后再不能生育。”
“什么?!”卢予淳心里一窒,不能生育,那么她今生都不能为他生孩子了么?为什么……这么残忍、上天竟对他这么残忍!经历了多少艰辛,他才让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却一下就被切断了未来!
夕莲痴痴呆呆,宛若木雕。反正她今生再也不会为谁生孩子了,只是那个五个月的胎儿,去的太匆匆。她的意识一片混沌,不知怎么从枕下迅速抽出一把匕首,直直刺向卢予淳的心口!卢予淳轻易扭住她的手腕,刀子清脆落地。他凝视闪着锐光的匕首,冷冷说:“你竟然用这把匕首来对付我。”
夕莲莞尔一笑:“它还没沾过谁的血呢!或许它渴了!”
“你和你母亲都是一样的疯子!”卢予淳愤怒之极用力掴了她一掌。“啪”的一声在殿内悚然回响。
一室宫人都跪下了。明公公脸色煞白如纸,磕头求道:“皇上,娘娘因为服用五石散,精神恍惚、偶尔发狂发癫,行为失常啊!还望皇上恕罪!”
卢予淳稍稍压制住怒气,喝道:“贵妃疯了!禁足德阳宫!”
宫人纷纷谢恩,见卢予淳拂袖而去,才慢慢起身。
夕莲脸颊发痹,抬头抹掉唇边的血,神情恍惚问:“明公公,他说我母亲?他说我母亲是疯子?”
“娘娘,快用膳吧!再不进食五石散会发出毒性!”明公公眼见她如此,心疼得厉害。之前他认为欧夕莲如谣传中那样骄横霸道、媚主惑君,谁想她竟如此傲然不屈。“娘娘,别做傻事了,您还有希望,小皇上、还在乌镜台呢……”
夕莲呆呆笑了,“小皇上,前朝皇上,还有什么希望……是我没用,保不了他的江山了。可是,他为何说我母亲?我连母亲都没见过,韦娘走了、父亲离我而去了,曦儿也不在身边了,我只有一个人、一个人了……”她笑着,落下泪来。
明公公心焦,脱口而出:“不,还有希望!娘娘不是一个人!”顿了顿,他垂头说,“娘娘先养好身子,或许今后有机会上乌镜台去看看小太子。”
“真的么?”夕莲举眸殷切望着他,“什么时候能去?以后,我要教他说话的。”
明公公不禁信誓旦旦道:“奴才担保,日后一定会让娘娘与小太子团聚!”
桥下寒风凛冽,冰冷刺骨。昭颜蹲在小河边洗衣,两只手冻得青白。河面上淡淡的雾气逐渐被晨曦穿透,潺潺流水也温和了许多,从他指缝间温和而过。他望着一片波光粼粼,轻轻念了声:“曦儿。”
路过一名妇人笑嘻嘻唤他:“喂,怎么不叫云姬洗啊,小妮子不懂事啊?你得教教她!”
昭颜报之一笑,“怎么能麻烦云姬,我自己能洗。”
妇人心里高兴,眼见他病好了,可是个俊俏郎,配得上云姬!
远远传来邬云姬空灵的声音,“公子——!”
妇人见她朝这奔来,大喊:“云姬哟,你怎么能让他自己洗衣服呐?”
邬云姬撅起嘴来:“我都是自己洗,他怎么就不能自己洗啦?”
昭颜笑问:“怎么?找我有事?”
邬云姬兴奋道:“嗯!我抓到了那个跟踪我的人!他掉我们布置的陷阱了!你快来、跟我一起去看看!”
昭颜刚起身,手已经被她拉住了。她的手心暖烘烘的,他心中一动,想起遥远的八岁,夕阳中那只温暖的小手,不过一个掌心的温度,却注定要遁入他的一生。
邬云姬惊呼:“你的手好凉!”说着又握紧了些。
昭颜愣愣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方才奔跑时松了的玉钗,禁不住伸手想替她插紧。邬云姬一回头,玉钗从她发髻中脱离,恰好被司马昭颜捏在手里。
云姬愣了愣,喃喃问:“你做什么?”
“我……”昭颜见她脸上浮现一丝羞涩,忙移开目光说,“刚好它掉下来,我替你接住了。”
她眼眸晶亮望着他,语气狡黠说:“嗯,那你再替我插上吧?”说着,侧头往他那边靠了靠。
司马昭颜愣了半晌,她的侧脸,与夕莲如出一辙。他不由自主应道:“好。”说不清内心是怎样的突然,就如荷花池边,他亲手在她发髻戴上第一朵花。他眸中含喜替邬云姬插上玉钗,仿佛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就是夕莲,就是他的狐狸精……
邬云姬低垂着头紧抿嘴唇,盯着他那只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忽然就甩开了,即使她真的能代替她又有何用,他心上篆刻的那个名字永远是夕莲!她牵强一笑:“快啦,去看陷阱里是哪个坏人!”
半山腰满是参天大树,枝叶繁茂遮住了光亮。在这样阴暗的地方设陷阱,恐怕谁都会掉下去。司马昭颜带着顾曜和几名侍卫将邬云姬护在后面,邬云姬两手捋着侧边的长发不悦道:“别以为我会害怕,从小和蛇虫鼠蚁一块长大,恐怕你们谁也不如我胆量大。”
清云山庄的丫头们七手八脚机关给撤了,灌木丛中一个黝黑的大坑赫然呈现眼前。顾曜朝里头大喊了句:“喂,贼人听着,我们现在拉你上来,要是敢轻举妄动,只有死路一条!”
邬云姬“噗嗤”一声捂住嘴笑了,顾曜回头望着她挠挠头问:“邬小姐笑在下么?”
邬云姬清清嗓子说:“我要是你,我会先问完话再拉他上来!”
顾曜竖起大拇指赞道:“好主意!”然后又朝里头凶巴巴喊道,“姓甚名谁,快快说!为何要跟踪我们邬小姐!?”
邬云姬瞪了他一眼,“谁是你们邬小姐?我乃清云山庄庄主!”
顾曜嘿嘿笑着答:“是了是了,在下说错了……”又回头喊,“为何要跟踪我们清云山庄庄主?快说!”
邬云姬又不高兴了,朝顾曜嗔道:“清云山庄何时成你们的了?”
顾曜傻愣愣望着她,然后问司马昭颜:“公子,我又说错了么?”
昭颜一直竖着耳朵听坑里的动静,上前两步探身看了看,失笑道:“云姬,这坑也挖的太深了,不见底啊。这里真的有人么?为何一点声响都没有?”
“深了才逃不出来!肯定有人的,我的丫头们都看见人掉下去了!”
四周的丫头叽叽喳喳答道:“是啊是啊,我们都看见了!”
“这有何难?”邬云姬蹲下身子捡了块大石头,往里头一扔,坑里发出“哎哟”一声,她拍着手欢叫,“怎样?说了有人吧!”
顾曜惊得张大嘴,“这么大块石头,不会砸死人了吧?”
邬云姬捋着青丝,一脸无辜说:“谁让他不出声的……”
司马昭颜示意大家别出声,用他沙沙的声音问了句:“你究竟是谁?若无恶意,请坦诚相对!”
半晌,终于传来一声闷闷的回应:“罪臣……欧敬之。”
8、闯陵卢后的寝殿俨然成了一座冷宫,除了宫门口两名看守,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夕莲迈着匆匆的步子,时不时得停下来喘口气。明公公一直在旁边劝着:“慢点儿吧,娘娘别急……”
她不急,可是心里却为何那样发慌?听到卢后病危,她没有多难过,却慌得浑身发抖。如果连卢后也走了,司马王朝就真的一个人也没了!她扶着玉茗,忍不住哽咽:“正月里这样冷,竟然连个火盆都不给她……换了谁都要生病的……”
寒风穿堂而过,往日温暖明敞的寝殿,落魄成鬼屋般的阴森,不见灯盏烛光、不见香炉青烟。夕莲走得太快,被裙角绊了一下,玉茗搀起她来继续往前走。整个宫殿只有床边坐着的一名年长的宫女,见夕莲赶来了,禁不住嚎啕大哭:“终于来了!您终于来了,娘娘不肯咽气,就等着见您一面啊!”
夕莲颤颤巍巍走去扑在床沿,卢后煞白如纸的脸色刹那红润起来,眼角落泪。夕莲握住她冰凉的手,低声啜泣:“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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