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莘解案 作者:老剑》第166章


“哈哈!你还敢说你不是信口雌黄?你什么证据也没有,凭什么说我杀人!就凭我深夜来自己的砖厂填一口废井就要判我的罪吗!”陈建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填井当然没有罪,但你杀人藏尸就有罪!夺宝弑母更是天理、法理都容不得你!”
陈建狞笑着:“你口口声声说我杀母夺宝,请问吕大队长,宝在哪里?家传两尊金佛纯属子虚乌有的谣传,你竟然信以为真!我要是真的得到了那两尊金佛,又何必辛辛苦苦跑到海南打工,还为别人当了一年的司机?”
“那不过是你瞒天过海遮人耳目的伎俩罢了!”
“哼!”陈建闷哼一声,“那你就把金佛找出来给我看啊!”
“你以为我们真找不到?”吕昭不动声色徐徐说道,“你当年在海口与彭程一起花了120万买下一块地皮,两个月后转手以1600万的高价出售,这事你该还记得吧?”
陈建目光熠然一闪,随即冷笑道:“那又怎样?”
“那你当然记得,当年你和彭程的钱凑到一块还差了20万定金的事吧?”
“记得……那又怎样?”陈建全身一震,下死眼盯着吕昭,已是没了笑容,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动着。
“你能说说,那20万是从哪里借来的吗?”
陈建黯哑着嗓子回道:“找朋友借的,怎么啦?”
“哪个朋友?”
“时间过去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20万,在当年可是一笔巨款啊,请问陈老板,你是用什么做的抵押呢?”
“我陈某以信誉担保,还需要什么抵押!”
“你连借给你巨款的朋友的姓名都忘记了,竟然还谈什么信誉!”
“……”陈建噏动着嘴唇,嚅嚅说道,“你管不着。”
“你不说,是不敢说吧!”吕昭陡然提高声调,咬牙喝道,“你是怎么用那沾着母亲鲜血的两尊金佛在典当行抵押贷款借到的那20万巨款的?说!”
陈建的脸色又青又白,目光迷惘地看着吕昭,嘴里喃喃讷讷念道:“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这是真的!”吕昭咬牙说道,“和真金白银一样的真!你不敢说,我再替你说!——海口市的典当行在全国起步较早,1988年在海口出现了第一家典当行,93年到95年更是蓬勃发展,这些典当行为大量个人和企业提供抵押贷款,到96年达到鼎盛,海南全省有典当行300余家。但是!在93年4月之前,海口市可以办理抵押贷款业务的典当行仅有八家!其中,有五家先后关闭或倒闭,坚持至今的只有三家!而剩下的这三家典当行中,恰巧有一家离你当时在海口成立的皮包公司只隔着一条马路!你大概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典当行保留着自开业以来所有典当业务的全部原始当票存根!”吕昭字字句句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到此戛然而止,房间里一片寂静!
自从典当行随着改革浪潮重新在国内兴起以来,为加强对典当行的监管,规范其经营行为,国家商务部先后出台了数次相关管理办法,对全国统一当票及续当凭证格式,以及有关使用和管理事项做了明确的规定,对违规者的责任追究相当严厉,所以,大多典当行无论年代久远,都保留着当票存根,以备商务部门核查核销。
陈建抬起颤抖的手,抚着汗淋淋的脑门,梦忡般怔在当场。他呆呆地望向窗外,空旷的荒地里夜色浓稠如墨,一阵夜风挟着砂尘扑将过来,将破旧的窗棂吹得“啪啪”作响。半晌,他收回目光,将头埋在两臂间,发出一声幽幽长叹:“怎么可能是这样……”
“怎么?你还不相信?”吕昭冷冷说道,“原始当票存根由专人护送,现在,只怕正在来长沙的路上了。”
陈建喃喃念道:“这不是真的……”
吕昭的口气咬金断玉:“你还想狡辩吗?当年为你办理抵押贷款业务的业务经理,现在还在!因为金佛极其罕见,这家典当行自开业以来只承接过唯一一单这样的业务,所以,他对当年的情景还记得清清楚楚!我们的侦查员在做调查时,他甚至还记得当年典当金佛的年轻人只有九根手指!”
至此,陈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颓然倒在椅子上,喟然一叹:“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呐……”
吕昭拿起桌上的手铐,重新将陈建铐上,张伟已经打开房门,叫进站在门口的刑警说:“带走!”
夜色如水,晚风习习,今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吕昭打来电话,告诉我连夜审讯的结果。据陈建交代,他并未杀害妈妈。当天早上,他故意让两个赌徒来家里闹事,假装追索巨额赌债,其实是演了一场戏给妈妈看。妈妈一怒之下甩手而去,等她中午回家做饭时,赌徒们早已离去。陈建却对妈妈谎称已经找到金佛,把金佛抵了欠债了。妈妈情急之下当了真,又气又恼赶紧爬上梯子查看,却不小心从高处坠下,折断脖颈不幸身亡。陈建才明白,原来金佛是藏在房梁之上。他当时一心想取走金佛,就将他妈妈掩埋在菜地里,隐瞒了母亲死亡的真正原因,于是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一系列故事。
“你信他说的这些话吗?”我问。
“信与不信还重要吗?”吕昭反问道,“一步错,步步错。”
“陈建把金佛藏在哪里?找到了吗?”
“在陈建的家里,他把金佛藏在了财神菩萨的肚子里。”
“哦……”我又问道,“那双皮鞋,陈建的妻子认出来了吗?”
“这……他妻子没有认出来,她说,陈建的鞋子太多,她记不清了。”
“这样啊……那也没什么,反正,陈建已经认罪了。”
****************
半个月后,我和小周在望城区完成一个采访任务,返回市区的途中经过桃花小墅,我特意停下车,和小周走到大门前朝里观望,只见院子里面静悄悄的,好像已经停工了。我推了推旁边的小门,竟然虚掩着没关,我们就走了进去。
院子里堆着不少用房梁锯开的木板,隔着窗户,可以看到别墅里面的装修只完成了一部分,有很多地方还没有封板,龙骨架和电路都暴露在外面,给人一种萧瑟败落的感觉。
老陈头依然坐在老房子的台阶上抽烟,我们走进去时,他只稍稍抬头看了一眼,也没吱声,又低下头边抽烟边继续盯着眼前的地面发呆。
“陈嗲好啊。”我主动跟他打招呼。
老陈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在老陈头的身边站定,躬身问道:“这里停工多久了啊?”
老陈头喷着烟,低声说道:“大概有十来天了吧。”
“不继续装修了吗?”
“好像不做了,两个老板都不见来,工人们都撤走了。”
我想了想,也是,陈建正在看守所里呆着,等待法院的审判。陈永也因梦园会所涉嫌违纪违法经营而在接受调查。
“那,现在就您老一个人守着这里啊?”
“又不是没守过,以前都是这样的。”老人不温不火,慢悠悠地回道。
“陈建和陈永的事,您都听说了吧?”
“没人跟我说,我也懒得去打听。”
“大老板现在被警察抓去了,就是他杀了二老板和他的司机。三老板呢,是因为他们的公司经营了一些违法的事情,也在接受调查。”我简单地告诉老陈头关于两位老板的去向。
老陈头面无表情地抬头瞅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抽烟,嘴里喃喃念着:“我早就跟他们说过,做人要诚实……这不,报应来了吧。”
“难道他们以前做过什么不诚实的事吗?”
老陈头把烟杆在台阶上敲了敲,瓮声瓮气地说:“就在他们的妈妈走失的那天,老大在镇上打了一上午的牌,还清了赌债还赢了不少钱,被我看到了,他要我不要告诉他妈妈他又在打牌;老三也是一样,我下午打柴回来看到他坐在小溪边哭鼻子,脸上红彤彤的好大一个巴掌印。我问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他却骗我说是上了一天课,放学回家路上碰到小偷偷他东西,他发现了之后反而被对方扇了一耳光。其实啊,中午我从镇上回来时也看到他在小溪边玩,他根本没去镇上的学校。他呀,肯定是没钱玩电游了,去偷别人的钱反而被人打了……”他摇了摇头,“都不诚实啊,这人要是不诚实,出事是迟早的事哦。”
“是啊是啊,您教训的是。”我见老陈头起身去拿水桶,就知道他要去给桃树浇水了,于是,也识趣地告辞出来。
开车回市区的路上,却老觉得老陈头的话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等我明白过来,竟然浑身发寒,忍不住一个激灵。我连忙将车停在路旁,正准备跟小周说说时,只见小周也蹙着眉头看向我,迟迟疑疑地说:“我怎么老觉得老陈头刚才说的那些话里有问题呢……”
车厢里的冷气越发地让人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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