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季》第36章


钟茗在中学生辅导资料区认真地给钟年挑着暑期辅导班要用的学习资料。
她在认真地翻阅了一本数学习题册之后,把习题册往旁边一递,“你看这本怎么样?”但身边没有人应答她。
钟茗转过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钟茗在楼下的琴行店里找到了钟年。
钟年站在一把吉他面前,犹豫了半天,终于伸手把吉他拿下来,抱在怀里调了调弦,琴弦在他的手指拨动下发出沉沉温柔的音调,琴行的老板笑容满面地走过来,热情地向钟年介绍着这把吉他。
钟年始终低头看着那把吉他,在琴行老板问道:“你买吗?”的时候,钟年终于抬起头来,向那个老板摇摇头,“不买。”
他把吉他小心翼翼地放回到架子上去,转过身来,琴行老板还不死心地跟在他的后面,一遍又一遍地说道:“这款吉他是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一款了,就剩下这最后一把了,你现在不买肯定明天就没了,你就买一把回去玩,多好,多好。”
钟年又一次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摆在架子上的吉他,他的眼里有眷恋的光芒,却十分尴尬地笑了笑,“我真的不买。”
琴行老板终于看出钟年不买的原因,这个少年身上根本就没钱,他立刻放弃了刚才高涨的热情,转头回到一边继续喝茶和等顾客上门。
钟年走回到售书区的楼上。
他在中学辅导资料区寻找钟茗,却看不到钟茗的身影,正在四下看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钟茗的声音,“你看看这本书怎么样?”
钟年回过头,看到了拿着一本数学资料的钟茗,他赶紧拿过资料翻看起来,钟茗走到英语区,她默默地回头看了看认真翻阅数学资料的钟年,心里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疼。
买完书之后,钟茗带着钟年去小吃街买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她买了满满一大杯,和钟年坐在路边的花坛上吃,钟年咬了一大口干贝,一面笑一面用手扇着周围的风,不住地说道:“烫,好烫。”
“你急什么,我又没跟你抢。”
“东西要两个人一起抢才好吃。”钟年直接用竹签插走了钟茗最喜欢的贡丸,一口塞到了嘴里,笑呵呵地大嚼起来,“我就喜欢跟姐抢东西吃。”
“你饿死我算了。”
“哈哈……”
钟年笑得东倒西歪,他帅气的面孔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漂亮极了,只是他身上的校服有点旧了,但这不影响他身上淡淡的书卷气,就像一个温柔修长的王子,路边走过的女孩子都会下意识地把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钟年夸张地揽住钟茗的肩头,他的眼睛在路灯下熠熠生光,“姐,就你对我最好了。”
【三】
钟茗去医院的时候正好裴源的治疗刚刚结束。
钟茗看了一眼裴源吃的营养午餐,微微一笑,“这么难吃的东西你也吃得下啊?光看着就没食欲了。”
裴源面无表情,“你是专门来挖苦我的吧?”
钟茗点点头,“嗯,是啊。”
裴源说:“出去!”
钟茗把椅子拖到了裴源的病床边,裴源立刻皱起眉头,稍微往旁边让了让,“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啊?”
“医生说我现在很容易被细菌感染,也就是说,我必须离不干净的东西远一点。”
“哦。”
钟茗搬着椅子走到了一个距离裴源远一点的地方,然后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看着裴源,表情很诚恳,“这样行了吧?”
裴源看着钟茗,眸光有点不可思议,“我都说了这么难听的话你还能忍?!”
钟茗没办法地摊摊手,“没办法,你是病人啊!而且还得了那种病!”
裴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半晌说道:“算了,你说的也不比我说的好听多少。”
“所以大家扯平了?”
“……”
“算是扯平了吧?”
“随你的便!”裴源面无表情地躺在病床上,拿起一旁的被子盖在头上,做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我告诉你,就算是你现在这样对我,我也不会把那本画册交出来的。”
他忽然把被子掀开,转头看了钟茗一眼,苍白的面孔上的那一抹笑容有点邪恶的味道,“等我病好了回学校,我还是会散步那些照片。”
“你没有听说过这样会被判刑吗?”
“那又如何?”
“我没有去告你,你应该感谢我!”
“那你去告啊。”
“好吧。”
钟茗从椅子上站起来,从书包里拿出一大把收银条,递给裴源,“这些都是这一周小白的伙食费,你得给我钱,不然我就不管它了。”
裴源转身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张一百块扔给钟茗,不耐烦地说:“这些,够它吃一个月了吧!”
“开什么玩笑,它吃得比我还多。”钟茗很认真地把钱收起来,“你要是不在,它就皮包骨头了,不够的时候我再来跟你要啊!”
“你就不能把它抱回家养?”
“不行,钟年对动物毛发过敏!”
她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一直沉默的裴源忽然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你干什么去?”
“你刚才不是让我去告你吗?”钟茗平静地看了裴源一眼,“我这就去,在法院传票过来之前你最好别死了。”
“你才死了!”
突然之间火冒三丈的裴源抓起床上的枕头朝着钟茗砸过去,钟茗已经开门走了出去,枕头直接砸到了刚刚关上的门上,“扑”的一声落在地上。
裴源看着空寂的房间。
周围很静,静得好像是一瞬间把他从这个世界隔离了,裴源低下头,床边撒着一把她丢下的收银条,裴源把这些收银条捡起来,一张张地在手里摊平,他看了那些收银条半天,忽然转过头去把柜子上的手机拿出来,找到了钟茗的电话打出去。
刚一收到钟茗的回应,裴源那原本平静的面孔忽然愤怒起来,“钟茗你这个骗子,你买卫生巾的收银条也找我报销,小白用得着吗?用得着吗?”
于是在电话那一端传来钟茗十分客气的辩解声,“你要有常识!不要以为狗就没有生理期。”两个人拿着电话莫名其妙地吵了半天,裴源怒气冲冲地说道:“我不管,你把那一百块钱给我退一半回来。”
“我最近很忙的,要期末考试了,哪有时间再到你那儿去!”
“限你三天之内把钱给我退回来。”
“你少做梦了!”钟茗很理直气壮地挂断了裴源的电话。
一切又重新安静下来。
病房里,裴源望着手机发了好久的呆,手机屏幕在他的眼前慢慢地暗下去,裴源的呼吸很轻,他慢慢地把握着手机的手垂在洁白的床单上,然后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闭上眼睛,苍白的面孔上一片令人心疼的寂寞。
与此同时,坐在公交车上的钟茗默默地抬眸看看路边的风景,那些枝繁叶茂的凤凰树在她眼前一闪而过,阳光让这片小小的世界温暖无比,马路上有很多人,迎面而来的是生命真实的味道。
钟茗想起了裴源。
她第一次接触到所谓生命的残酷和无奈的挣扎,是在裴源身上感受到的。
她想他现在一定很害怕安静吧,那种被死亡笼罩一般的安静,潮湿的,冰冷的,黑暗一般的安静。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再次振动起来。钟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钟年的名字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按下通话键,“怎么了,钟年?”
“我在派出所。”他的声音有些哑。
“什么?”
“爸被警察抓起来了,他们打电话让我过来,说爸聚众赌博……”电话那一端钟年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紧接着,就能听到他细微的啜泣声,“姐,怎么办啊?打电话让孟烁哥帮帮忙吧……”
钟茗拿着电话呆在那里。
钟年哽咽的声音从电话的那一端清清楚楚地传过来,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好像是忽然一把锋利的碎玻璃渣子一下子撒到了她心上。
整个心都疼得揪起来。
钟茗一口气跑到派出所,她在二楼找到了坐在走廊休息椅上的钟年,她叫了一声,“钟年。”
穿着白色校服的钟年抬起头来,钟茗看到了他满脸的眼泪。
钟茗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低声说:“没事。”
钟年静静地望着走廊里某处,半天忽然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姐,爸为什么就不能改好呢?”
“我哪知道!”
“你说他们会把他放出来吗?”
“还是直接把他关起来才好呢!”钟茗转过头来,走廊里的惨淡夕阳映在她的眼瞳里,她的眼眸干涩极了,仿佛是被炎炎烈日灼烧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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