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杜邦的祈祷》第19章


禄二郎奇迹似地睁开双眼。“有你在真好。”
“怎么了?”
“我在做稻草人。”
“你从刚才就一直在做这件事。”德之助不解自己为什么哭了。“你不是一直在做吗?”
“我做好了,但没有力气搬动他。我在这块甲板上耗尽所有力气,所以我要你随便找一块田,把我做好的稻草人插进田里。”
如果是平常的情况,德之助一定会嗤之以鼻,但他现在办不到。“别说得一副你要死的样子!”
禄二郎又吐了,地面溅起黄色液体,不知道是不是胃液,过了好一阵子,禄二朗默默在伸出手指,手臂正在颤抖。德之助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颗从没见过的球。
“那是头吗?”
球体上开了洞,德之助不清楚那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
“是啊。”禄二郎点点头。“用这个包起来。”禄二郎边说边指着掉在旁边一块布。德之助拿起手电筒凑近一照,光圈中浮现一块白布,一块在夜里发光的纯白丝绸。
“那是我用仅剩的一点点钱买的丝绸,用来包在那颗头的最外层,那是皮肤。”
德之助感到不安,禄二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制作稻草人的呢?
“我的手脏了,最后还是请你帮我拿那块丝绸包住他的头!”
“好,我知道了。”与其说是答应他的要求,倒不如说是受不了他断断续续的说话方式,德之助点点头,捡起了丝绸。那果然是一块上等货,触感柔细、洁白轻盈,仿佛要飞上夜空。禄二郎是用什么换到这块质地轻盈的上等丝绸呢?
“这座岛少了什么。”禄二郎不平地说。
“我在想……”他的话到此打住了。似乎是因为伤势严重,又像在犹豫什么。
你在想什么?德之助催促地继续说下去。
“该不会是支仓大人让这座岛少了什么吧?”
“什么?”
“没什么,我只想想罢了。我在想,支仓大人是不是想排除这座岛上多余的事物。”
“多余的事物是什么?”
“我的脑袋变得怪怪的。”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德之助想要用开朗的语调节器说话却没办法,心中充满了焦躁不安。“你要我怎么做?”德之助朝着背对他的禄二郎拼命喊道。“你要我怎么做!?”
“把我的稻草人搬到田里,然后把我的事告诉我父亲。你别看他那样,其实他很爱小孩。”
“我知道。”
“他一定很伤心,你要想办法逗他笑。”
“那太困难了。”德之助泣不成声。
“还有,你要跟小雅好好相处。”
“那个稻草人会怎么做?”
“他会拯救这座岛。”禄二郎从此不再说话,接着不断地呕吐,双手抽搐。
德之助哭着仰望天空,心想索性天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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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赶来的是小雅,原本铁青的脸突然涨红,在田埂上质问田里的德之助。“你跑哪儿去了?我很担心耶!”
“做稻草人。”德之助答道。他正在水田里竖立那个稻草人。削得很漂亮的木头尖端因为重量的关系,马上陷入地面。德之助小心翼翼地将稻草人笔直插入地面。不可思议的是,即使没有特别费劲,稻草人还是沉甸甸地没入地面,在适当的高度停住,然后静止。
“如何?这里是个好地方吧。”德之助将沾满泥巴的手抵在脸上,转身对小雅小说。
“什么好地方?”她显得非常生气,肯定很担心。
“可以看到山丘,还看得到从对面高山升起的日出,离森林也近,还有鸟。”
一直板着脸孔的小雅说:“很棒的稻草人耶。”她赤脚走进田里,撩起裙摆,走到德之助身旁。“这是你做的吗?”
“不是,是禄二郎做的。”
“对了,你找到禄二郎了吗?”
霎那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德之助拍了拍稻草人说:“小禄变成这家伙了。”
小雅不明白,愣了一下。
她缓缓地抚摸稻草人身上的桦木,又说了一次:“做得真棒啊,我没看过脚这么粗壮的稻草人,手臂也很结实。” 
“没穿衣服却很漂亮。”
“替他穿上衣服吧。”小雅望着德之助微微一笑。
“要吗?”
“光溜溜的好可怜。一点尊严都没有。”
“家里有什么衣服吗?”
“贝拉鲁克先生留下来的衣服,全白的。”
“那个好。”
“那,我马上回去拿,啊,你也要回家吧?”
“是啊。”说完,德之且离开了水田。
两人走到田埂上,并肩而立。从外面不规则次眺望,稻草人抬头挺胸地站在田里,站得真挺直,令人赏心悦目。
“你在哭吗?”小雅说。
“没有。”德之助回答,他试图掩饰地说:“既然要让他穿衣服,我想在衣服上写点字,家里应该有笔吧。”
“你要写什么?”
“FOTURE吧。英文的‘未来’。”
“英文的未来是FUTURE啦。”
“小雅你写。”
德之助和妻子一起走在清晨的路上,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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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知道那个曾根川不是!”身旁的日比野继续说道。
“不是?”
“不是传说中的男人。我是不知道岛民们从多久以前就开始期盼这位造访者。结果大家一看,居然是那种短腿老头子,再怎么样也说不过去吧!”
他那充满着热切的语气十分可疑,令我无法释怀,说不定他真的相信那个传说,那听起来是个意圆不轨的期望,就像一个走进死胡同的男人,将期望寄托在从天而降的直升机上,祈祷着“放我出去”。他看起来像是悠闲地漫步在这座自由岛上,但实际上说不定被关在某个地方。
“樱。”我说。
“现在不是春天。”
“不是那个樱花,你不是介绍一个叫樱的男人给我认识吗?”
“你想见他吗?”
“不,我想现在想到了,你说那个叫樱花的男人会收拾坏人,既然如此,杀害优午的凶手不就是他制裁的对象吗?”
总之,我想说的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地静静等待,樱会不会枪毙杀害优午的凶手?
日比野或许有一张狗脸,但理解力很差,反应慢半拍,脑袋也不太灵光。
“樱和优午是截然不同的人。”他说。
我心想,这话怎么说?
“优午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樱花不知道,他不知道犯罪者是谁,你懂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那些犯罪者会被樱杀死呢?”
“大概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吧。”日比野若无其事地说道。“不论是将鸽子摔到水泥墙上的少年,对发妻施暴的税务代书,还是袭击路过女子、用剪刀普及型对方的鼻间隔插入阴茎的变态中年男子,者是樱偶然得知再击毙的,樱只是碰巧知道,并不会主动缉凶。”
我整理思绪。优午说得出凶手的名字,但是樱什么都不知道,他偶然遇见某人,觉得有必要动手就开枪杀人,难道就这么简单?我之前直接把樱归类为正义使者,或许我的想法错了。
“我想要一边看着樱一边死去,你不那么想吗?”
“这是两回事吧。”
“是啊。”日比野是个怪人。“樱没枪毙的犯人还有好几个。”
“是吗?”
“没有人会在胸前挂着一块写上我是坏人的板子,无论那种人,大家都在亦正亦邪的灰色地带。”
“灰色地带,嗯,是啊。”
“一定还有几个漏网之鱼,明明杀了人却没被樱枪毙,总之,那男人开枪还有其它标准。”
他的话听起来有些许恶意,就像对圣人抱怨为什么不替我做点什么般的愚蠢。
“优午死了。”隔了一会儿,日比野像是确认似地说道。
“我们再从头思考一次吧。”当时,我的心情或许像在测试各式这是厘清各式的所有分歧,试着汇整规则的做法。“优午知不知道自己会死?”
“知道啊。”日比野说道。
“他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们,为什么?他究竟想不想告诉我们呢?”
“想吧。”或许日比野只是想那么相信。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毫不知情?这表示优午想告诉我们,却没办法做到吗?还是……”
“还是?”
“如果不是这样,说不定他已经告诉我们了。”我说。
日比野睁大眼睛,面目狰狞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优午知道自己会被杀,可是自己无法预防。”我说,
“为什么?”
“因为他是稻草人。”我抱着遗憾的心情说:“因为他不能走路,无法抵抗。”
“有那么惨吗!?”
“可是,他应该可以找人帮忙,好比说我们俩。”
他的眼神闪现一丝光采,说:“我们吗?”如果真是那样,日比野或许会感到骄傲吧。“可是,我们毫不知情。”
“有没有可能,优午把自己的死讯通知了我们,但我们没有察觉。”
“可能吗?”
“或许他是用暗示的方式。”我的脑海中顿时闪现另一个念头,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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