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杜邦的祈祷》第24章


“我祖母原谅他了。”
“不会吧!?”
“我祖母失去家人,过了好几年潦倒的生活。她说:‘可是我这是死不了。’最俊还眼另一个人结婚,才有我这个孙女。”
“所以她就原谅了优午?不但原谅优午说出那么牵强的理由,连亲人被夺去性命的愤怒都释怀了吗?”
“我祖母是最近才原谅他的。”她皱著眉头。“不过,她还是不肯去找稻草人,就这样浑浑羁噩地过了几十年。”
“我大概可以理解。”
“—、两年以的,她在路上看到一具狗尸,不知道那只狗为什么死了,它的内脏从嘴里跑出来,死状凄惨。于是她将那只狗埋了。”
“后来有怎样吗?”
“那天以后,我祖母陷入了沉思,她总是板着一张脸,小发一语。可是啊,有一天突然豁然开朗,仿佛了解了这世上的所有事情。”
“你该不会这么说,即使家人被杀死也也无所谓吗?”
“我是那么对她说的。我心想,视线不可能会接受这种论调吧。”
“我怎么可能接受。”峰说道:“的确,如果没有发生那桩意外,我就不会生下你母亲?说不定你也不会在这哩:不过,碰上那么悲惨的遭遇,我是不可能接受的。”峰的声音很粗鲁,但听起来不像在生气。然后,她像是要用言语提醒似地说道:“人生只有一次。”
接着又说:“就算过得不快乐或悲伤,人生也无法重新来过,是吧?每个人的人生都只有一次?懂吗?”语毕,峰静静地闭上眼睛,“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还是得继续活下去。”
她说,纵然亲人让她痛不欲生,或是生下来是畸形,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因为,珍贵的人生只有一次。
“我祖母领悟到了。”
“领悟到什么?”
“接受啊。”
接受这两个字发自她水桶般的身躯,沁入我的心脾,
“我祖母似乎意识到,气既然只能活一次,只好全盘接受。”
“于是她原谅了稻草人?”
“花了七十年。”
“真是心胸宽大。”我说,说不定她不恨稻草人,只是气稻草人知情不报。“她的心胸太宽大了。”
试想,如果我祖母站在峰的立场,一定会在破口大骂之前,就将稻草人拔出地面当柴烧,
“可是,真是不可思议耶。优午是一个稻草人,所以大家不自觉地把他当成了人类的伙伴。”
“是吧。”
“我最近仔细一想,优午会不会喜欢其他事物,更甚于我们。”
“其他事物?”
“好比说狗或猫啊。”
“狗或猫?”
“你知道吗?”她说,“听说猫在临死前会从人类面前消失,对吧?”
“是听说过。”我点头。
“优午的周围啊,经常出现猫尸。”
“为什么?”
“早上,会有仔几只猫躺在他脚下,而且都死了。我想,猫是不是知道自己的死期,就算不是具体地知道‘死亡’,还是会不自觉地意识到生命的结束。所以啊,猫在那时候就会来到优午身边,寻求心灵上的平静。”
总之,她想说的是,猫在死的时候是不是希望优午陪伴,而优午自己是不是也希望它们那么做?
“所以,我觉得优午真正喜欢的动物是狗或猫,而不是我们人类。”
“稻草人应该守护稻田,避免稻米被鸟类偷吃。”我说道。
“嗯,听说是。轰大叔也这么说过。”兔子小姐笑了。“真是奇怪。”
“优午不赶鸟吗?”
“他明明是稻单人,却偏袒鸟类。”她觉得有趣地说道。
当我起身打算回去时,循著兔子小姐的视线望去,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发现昨晚看到园山的地方,就在兔子小姐视线所及之处。
“兔子小姐一直都在这里吧?”
“嗯,一直都在这里,”
“这么说来,你晚上也在这里睡觉吗?”
她笑著说:这里是我的床铺。然后让脖子向后倾,仰望著天空。“我像这样歪著脖子睡觉。”
“凌晨三点左右,园山先生有没有经过那条路。”
我早就有多此一问的心理准备,然而她却出乎人意料地提高音调说:“果然啊!”
“果然?”
“我看见了。昨天晚上,应该是今天早上吧,店里的时钟指著凌晨三点,我不晓得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不可能在那个时段散步。”
“好像是。”我的声音差点变调。“可是,你真的看见了吗?”
“你该不会在怀疑园山先生吧?”兔子小姐的直觉很准,马上就看穿了我在想什么。
我不由得畏缩,她继续说道:“哎呀,我一开始也觉得很奇怪。可是,仔细一想,那个人不可能把优午拔出地面。”
“不可能吗?”
“我看著园山先生来回啊。他从那边,”她指著左边,“到那边。”然后指指右边。“我还看到他从右边走了回来。”
“那是怎么回事?”
“就时间上来说,他往返的间隔不到五分钟。我当时看过时钟,所以有自信不会算错,来回只花了五分钟,从那一带走到优午的所在地再回来根本不可能吧,光是往返一趟就要花四十分钟,换句话说,那只是一般的散步。”
这时,我突然陷入沉思。优午的死真的和园山先生无关吗?“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
“我等一下走那条路到优午的水田,然后再走回来。希望兔子小姐叫想昨夜看到的情景,感受一下两者有没有差别。”
“你高兴就好。”她对我的愚蠢请求并没有而露不悦,反而显得落落大方,令人感觉神清气爽。她是一只年轻貌美又具吸引力的兔子。
我沿著园山走过的路径前进,走到一半就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愚蠢。兔子小姐说得没错,走到优午的水田有一段相当远的距离。
一开始为了正确性,尽量放慢脚步,但渐渐觉得自己在干傻事,于是加快了脚步,最后几乎用跑的。这不是重现实验,而是单纯的慢跑。
我一跑回市场,就看见兔子在帐篷处发笑。“差远了。园山比你更快,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你花了好久的时间。”
我气喘吁吁地应道:“是吧。”
“你用跑的吗?”她嘲笑道。
“总……,总觉得自己很像白痴。”
“知道就好。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走到那么远的地方,早知道就拜托你替我办点事,像是帮我倒垃圾啦……”
“要我顺便跑褪就太过分了。”
“只是往返一趟也很过分呀。”
或许她说得对。
我临走时,她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说是日比野告诉我的,她的睑上浮现同情的神色,摇摇头说:“他也是个可怜的男人,家人应该都不在了。对了,他的家人是被女人杀死的。”
“被杀死的?”我不禁大叫,不会吧?我从没想过日比野还背负著那样的悲剧。
或许是不知道详情,她没有进一步说明。
“我问你,日比野恨优午吗?”
“他是个怪人,完全个恨优午。”
我也那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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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走到半路时,突然有人抓住我的右手腕,将我一把拉了过去:
我气愤地看了对方—眼,竟然是小山田,他是刑警,也是日比野的儿时玩伴。
他将我拖到店铺后面,那是一栋骰子造型的立方体建筑,外观装饰著从没见过的旗帜,位在刚才我和兔子小姐长谈的市场角落。
“你是,小山田先生吧?”我甚至忘了生气。
“你是跟日比野在一起的家伙吧?”
“我是跟日比野在一起的家伙。”
“有事想问你。”他说。他站得很挺,是个帅哥。我的屁股碰到了后面故障的暖气设备。“昨天半夜你在哪里?我没看到你喔。”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昨天,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昨天,你在哪里?”
这句话就像不断重复的咒语。总之,他只是在寻找杀死优午的凶手吧,确实,我是特别可疑。
“昨晚,有人看见你走到水田。”
“咦,谁?”
他只不过是当面质问,却有一种追问再三的压迫感。“凌晨三点左右,你走过那条路吧?在水田的目击者刚才说的。你那时候去那里有什么目的?”
“目……目的倒是没有。”
“为什么凌晨在外面游荡?”
我的嘴巴一开一阖,极力搜索词句,想要挤出排除嫌疑的解释,但是失败了。“我昨晚在这一带散步,是真的。不过,与优午无关。”
“很遗憾,这无法证明什么。”
“真的很遗憾。”
我说完这句话时,他抓住我的脖子。正确来说,是揪住我的领口。他提著我那高领毛衣的领口,他的右手臂比外表更有力,随时可以轻松将我举起,别说要我开口说话了,就连呼吸都有困难,从这种下手方式看来?他应该早巳认定凶手就是我了。
“优午死了。”小山田说道。
“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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