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杜邦的祈祷》第45章


“有什么东西吗?”我问日比野,他也只是侧著头表示不清楚。
有如巨大萤火虫般的光线想要照亮某处,我渐渐走近,也开始有把握了,
监视塔。早就失去作用,在梯子上面只有了望台。
人们只是静静地照亮梯子,他们照明的位置各有不同,有人照著塔上,有人照著梯子中间。
即使我们走近,他们也没有停下照明动作,
我跟他们一样抬头望著塔,矗立在夜里的老旧监视塔,发发出怪异的威严。
这时,我听到很大的声音,那是小山田的声音,他说话像单字般简短,但是我听不清楚。
日比野也察觉到了,穿越人群前进,小山田朝著监视塔上面呼喊。
“他在呼唤月亮吗?”日比野快步前进,如此说道。
“有人爬上梯子。”我想到这种情形。
小山田又叫了一次,这次我清楚地听见内容。
“田中!”他高声喊道。“田中,下来!”
“爬上去的人是田中吗?”日比野一把抓住小山田。
小山田穿著西装!感觉像个武士,说他是个优秀的业务员也说得通。“日比野。”他脸上的表情变了,看起来很平静,又像在生气,
这是怎么回事?日比野接著问。他的呼吸出乎意料地急促。
“是田中。刚才辰先生报警,我一过来就看到这种场面。”
“刚才人色比较亮,还看得比较清楚。”旁边有个驼背男子,想必就是那个叫辰的目击者,他在一旁插嘴。“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才开始爬。可是,你们也知道,田中先生的脚不方便,我说危险啊,要他别上去,但他越爬越高。”
原来如此,以那位辰先生的驼背情况看来,大概不可能追上田中再把他拖下来,所以才报了警。
“那个刚中为什么要爬监视塔?”日比野说。“那个田中”这种说法隐含著何种情感?日比野和田中虽然不肯承认彼此之间有一种异于其他人的奇特关联,但我却强烈地感觉到。
“因为一面单手抬着弯曲的腿,一面爬梯子,速度很慢。”
“那样的话,不用勉强拖田中下来,让警察去处理就行了吧。”
小山田搔搔耳朵。“但是田中说如果有人想追他,他就马上跳下来。”
“田中到底想做什么啊!?”日比野愕然地说。“事到如今,爬上监视塔还有什么意义?而且是在黑漆抹乌的晚上耶。”
“所以我很伤脑筋啊。田中不断往上爬,这样下去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总之,就连你这个警察也束手无策了吧?”
“是啊。”小山田爽快地承认。他原本就不是那种爱慕虚荣、逞强好胜的人吧。
围观民众也扯开了嗓子,大声呼喊田中。我心想,他们在期待什么呢?他们希望田中爬下来,还是摔下来呢?我摇摇头。至少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不出等着看别人发生不幸的恶意。别再胡乱猜测了,毕竟这里不是我住的城市。
小山田看着我,总觉得他会当场骂我:“你就是凶手。”因而采取警戒。
“果然没错。”他说。
“什么果然没错?”
“我之前说过船的事吧?”
“嗯。”我点点头。“把海上漂流的木头误认成落难者搭的船吗?”
日比野正想插嘴间,小山田却不理他。“眼前的情况就跟那个一样,你不觉得吗?我们被困在这座岛上。”
“而且是从好几百年以前开始。”
“即使是下意识,这里的人还是会想知道外面的世界。”
“是啊。”
他接下来抛出的话对我造成了莫大的冲击。
“那个叫优午的稻草人会不会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说不定只是我们深信不疑罢了。”
“也就是说……”
“这只是群众心理。”他说道。
我太惊讶了,听到这句话差点晕倒,因为这可能就是真相。
关于UFO,我也曾经听过类似的说法。那么多人目击UFO,却没有发现任何实体的证据,然而集体的心理作用,使得人们认为真的“看得见”。
小山田接着说,稻草人会不会只是一根埋在田里的木头呢? 
岛上的居民将木头误认为陷草人,就像集体受到催眠一样,大家深信“稻草人会说话”。
因为大家渴望得知外来的资讯,所有人基于共通的欲望舌到了相同的幻象。
这不是个可能。
那么,为什么那个幻象现在会消失呢?答案很简单,因为我来了,曾根川也来了。由于岛外的人进入这个团体,使得共通的心理瓦解了。有没有这种可能?优午的头不是不见了,而是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会说话的稻草人”只是单纯的心理现象。
不过,我心中也马上浮现一个疑问?我自己不是也见过优午吗?
我再次看著小山田,他也一脸苦恼!不知道该相信书上的知识还是亲身的体验。
“你觉得怎么样?”刑警说。
“我不知道。”我老实回答。
我再次抬头望著监视塔,此起群众心理的问题,我认为当务之急应该先救田中再说。不过话说回来,田中为什么要爬上去呢?一面抬超弯曲的腿,一面攀爬数十公尺高的梯子: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不知不觉地闭起眼,应该好好思考一下。总觉得答案就隐蔽在记忆里,所以我闭上限晴寻找。假如记忆是汪洋大海,为了抓庄深海中的“答案”,我必须屏住呼吸,潜入海底。那是一种潜入记忆中的感觉,我闭上双眼,调整呼吸,然后一口气潜入。
‘要救他喔!’
那声音在耳畔响起。是谁说过的?是优午,那个稻草人对我说过,或许他真的不存在,但我听过那句话。
“假如有人无法判断自己做的事情是对还是错,想要跳楼的话,要救他喔!”
我好像还听过这句话!这果然是预见未来的稻草人说过的话。
我猛然惊觉。对啊,田中现在不就想跳楼吗!?
这个念头像触媒一般,在我脑中开始急速运转,我感觉所有事情逐渐串联在一起。猛一回神,我睁开眼说:“我去,我去带山中先生下来。”
不要胡说八道!小山田立刻反对。“如果你那么做,那家伙就会跳下来。”
“放心,我去。”
日比野目不转睛地看著我的眼睛,他那张脸依旧像黄金猎犬,“优午说的吗?”他突然说了一句。
小山田用不同于刚才的视线看着我。
我默默点头,管他是不是群众心理,至少,优午的话清楚地留在我的记忆中。我走到梯子口,抬头向上看。高耸的监视塔宛如穿入夜空,我对着背后的日比野说:“好像穿入了云层耶。”
他了耸肩。“田中爬上去一定是为了撕碎云朵。”
我摆出的姿势跟小山田刑警刚才的一样,朝着看不见身影的田中呼喊。
田中先生,我叫唤他的名字,没有回应,不过他应该听见了。
“我是伊藤,我现在要上去,你不会有事的。”我大声呼喊,好让他听得清楚。“是优午要我这么做的。”我不忘补上这一句。这样就没事了,田中不会跳下来。
优午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能够预知未来的稻草人曾经存在,我是这么相信的。现在知道答案了,我攀着梯子。
快,上去吧。我用脚登着地面。
田中杀死了优午,而现在他在等我。
我摸着梯子,手上感受到一股冰凉,不过还不至于抓不住,那梯子摸起来生锈了。
我只爬了一阶,梯子就在摇晃,“日比野,这梯子不会垮下来吧?”
“你爬爬看就知道了。”他不负责任地说道。
我下定决心,再往上爬一阶,眼前的风景重重地晃了一下?但似乎是错觉,我规律地移动身体。
我想起昨天有个女孩拿奶油和菜刀给我。她洋洋得意地说:“是优午拜托我的。”当时,她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成就感,看起来很幸福。
我抬起右脚,用左于抓住上一级的阶梯,大概爬了十公尺左右的高度,我一点都不想往下看。
优午对我说:“去骑脚踏中!”我遵从他的命令、不论我是否像那个马尾少女般自豪,我还是遵从了他的命令。
优午很难得会说未来的事,所以岛民们应该很高兴遵从。
脚底一滑,吓得我以为心脏会直接掉落地面,我不禁往下看了一眼,点点灯光宛如火球。我重新调整呼吸之后,再度踩在梯子上。
我想起了在市场遇见的兔子小姐所说的话。她一边晃著身体,一边聊此自己祖母的事,最后她说:“优午明明是个稻草人,却偏袒鸟类。”
我往上看,却看不见人影,这座塔很高。我说:“田小先生,我快到了,快到你那边了。”
那还用说,他肯定在等我。
我又爬了一级、两级。优午为什么无法预测自己会被杀?当我和日比野讨论这件事时,我说:“或许他知道,却闷不吭声。”“或许优午早就告诉某人了。”
我渐渐听到急促的呼吸声,那不是我的呼吸声,田中大既就站在上面几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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