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自由路》第9章


葬礼后,我将近在穆克孜韦尼待了一周,这是一段回顾与发现的时间。没有什么事情像回到什么也没有发生变化的地方而自己的生活却已经发生变化那样令人浮想联翩。大王宫依然如故,与我在那里长大的时候没有任何差别。但是,我发现我自己的观点和世界观已经发生了演变。我不再向往在公共事业中服务或在当地事务局担任翻译的职业;我不再认为我的前途与泰姆布兰和特兰斯凯捆绑在一起;我甚至认为我的考撒语言不再那么纯正,受到了祖鲁语言的影响。祖鲁语是矿脉一带的主要语言之一。在约翰内斯堡的生活中,我接触了像高尔瑞德贝这样的人;我在律师事务所获得的经验从根本上改变了我的信仰,我回想起当年那位年轻小伙子,他离开了穆克孜韦尼,作为一位土著人,他的视野很小。现在,我相信我是从事情的本来面貌理解这些事情的。当然,这也是一种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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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16节:约翰内斯堡(5)
我仍然感觉自己的大脑和心之间存在着内在的冲突。我的心告诉我,我是一个泰姆布人,我被抚养成人,并被送进学校读书,这样我就在维护王权中起到了特别的作用。难道我对去世的先人没有感激之情?难道我对使我得到摄政王的关爱的我的父亲没有感激之情?难道我对像亲生父亲一样关爱我的摄政王本人没有感激之情?但是我的大脑却告诉我,按照自己的意愿计划自己的未来、选择自己的生活是每个人的权利。难道不允许我作出自己的选择吗?
佳士提斯的情况与我的情况的确不同。摄政王去世后,他担负起了新的重要责任。他继承了摄政王的王位并决定留在穆克孜韦尼,享受他生来就有的权力。我必须返回约翰内斯堡,甚至不能参加他的就职典礼。在我们的语言中有这样一句话:ndiwelimilamboenamagama(我渡过了著名的河流)。意思是说,一个人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从中获得了丰富的经验和智慧。在我独自一人回约翰内斯堡的时候,我想起了这句话。自从1934年,我在自己的土地上也渡过了许多重要河流:在我去希尔德顿的时候,我渡过了穆巴谢河和大凯河;在我去约翰内斯堡的路上,我渡过了奥兰治河和法尔河。但是,我还有许多河流需要渡过。
1942年年末,我通过了最后一次文科学士学位考试,取得了我曾经梦寐以求的资格。我为取得学位而自豪,不过,我也知道,学位本身既不是轻易取得成功的法宝,也不是轻易取得成功的通行证。
在律师事务所,我与高尔的关系越来越密切,这让希代尔斯基越来越恼火。高尔说,教育对我们的进步是基础,但是,他指出,至今没有哪国人民或哪个民族仅仅通过教育而获得自由。教育确实是好东西,高尔说,但是,如果我们准备依赖教育,我们将需要等上100年才能等来我们的自由。我们贫穷,我们几乎没有教师,甚至连学校都没有。我们甚至没有教育自己的权利。
高尔认为,解决的办法不能到滔滔不绝的理论中去寻找。他断言,对于非洲人来说,变化的引擎是非洲人国民大会,非洲人国民大会的政策是在南非寻求权利的最好方式。他强调,非洲人国民大会倡导变革的历史十分久远,它建立于1912年,是南非最早的全国性非洲人组织。它的章程公开谴责种族歧视,其领导人来自不同的部落团体,倡导非洲人的目标是全南非公民化。
尽管高尔缺乏正规教育,但他事实上从各方面都是我的老师。中午吃饭休息期间,他常常即兴发表演说。他借书给我读,推荐人士同我交流,推荐会议让我参加。在福特黑尔大学,我学过两个学期的现代史,尽管我也知道许多历史事件,但是,高尔能解释历史事件的过程和人们采取行动的原因。我感觉好像是在亲临其境地学习历史。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高尔全身心地投入为自由而进行的斗争,他似乎是为自由而生。高尔有时一天出席几个会,在会上他总是作为演说家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似乎只考虑革命,而不考虑别的任何事情。
我与高尔一起去参加城区咨询委员会和非洲人国民大会组织的会议。我是以观察者而不是以参会人员的身份参加这些会议的,因为我从没想过在会上发表任何讲话。我是为了解讨论的问题、评价争论的焦点、领教演讲人员的口才而参加会议的。咨询委员会的会议大多马虎、敷衍、官僚,而非洲人国民大会的会议则往往争论活跃,讨论的问题包括议会、通过法律、公共汽车票价等一切对非洲人有影响的公共话题。
1943年8月,我与高尔和其他一万多人参加了游行,支持亚历山大公共汽车职员罢工,抗议公共汽车票由四便士涨到五便士。高尔是这次罢工的组织者之一。在这次罢工中,我认真观察了高尔。这次罢工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我初步告别了观察者的身份,真正成为一个参与者。我发现,与人民一起游行是令人高兴和鼓舞的事情。我也对那次罢工的效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罢工后连续九天公共汽车一直空车运行,公共汽车公司不得不把车费又恢复到了四便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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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第17节:约翰内斯堡(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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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律师事务所里,高尔的观点并不是我唯一注意的观点。有时,与希代尔斯基一起做生意的白人地产商汉斯马勒讨论问题也吸收我参加。他是一个典型的商人,完全从供求关系这个棱镜观看世界。一天,马勒先生指着窗外说:看外面,纳尔逊,你看没看见那些男男女女在大街上跑来跑去?他们在追逐什么?他们为什么那么卖力地工作?我告诉你,他们都在追逐钱财。因为钱财就等于幸福,也是你必须为之奋斗的东西。金钱,不是别的,是金钱,一旦你有了足够的金钱,你生活中就再也不缺别的东西了。
威廉史密斯是一个做非洲人财产生意的有色人,经常在我们事务所附近转。史密斯是工商工人联盟的老盟员。工商工人联盟是柯莱门茨卡德利埃发起成立的南非第一个黑人商会。但是,史密斯的观点自从这个时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纳尔逊,他说,我涉足政治已经很长时间了,我现在每时每刻都在为此而后悔。我的年华都浪费在了徒劳之中,为空虚而自私的人服务,这些人把自己的利益置于人民的利益之上。他们假装为政治服务,凭我的经验,那不过是从穷人身上窃取钱财的骗局。
希代尔斯基不参加这些讨论,他好像认为讨论政治几乎与参与政治一样浪费时间。他一次又一次地劝我远离政治,他以高尔和瓦尔特西苏陆为例提醒我:这些人会毒害你的大脑。纳尔逊,他问我,你要当一名律师对不对?我说对。如果你要当律师,你就要当一个成功的律师,难道不对吗?我又回答说对。那好,如果你参与政治,他说,你的工作就要遭受损失。你将与当局产生麻烦,而这些人又往往是你工作中的同盟者。你将失去客户,陷入破产。你的家庭就会破裂,最终你将被投入监狱。如果你涉足政治,这就是你的结局。
我听着这些人说的话,认真掂量这些话的分量。这些话都有一定的道理。我已经倾向于某种政治,但是,我不知道我所倾向的政治是什么政治和为什么倾向这种政治。我正在边缘上徘徊,不知如何是好。
只要一涉及我的工作,高尔就不仅仅是在劝告我了。1943年初,这时我已经在律师事务所工作了将近两年。他把我拽到一边说:我的小伙子,只要我在这个律师事务所,他们就决不会与你签订工作合同,不管你有没有学位。我感到惊讶,告诉高尔说,这不可能是真的。因为,他又没参加律师培训,他的工作怎么会影响我与该律师事务所签订工作合同。没问题,纳尔逊,他继续说,他们将会说:我们有高尔,他能对我们的人讲法律,我们为什么再要一个呢?高尔已经为我们律师事务所带来了客户。但是,他们不会当面对你说这件事。他们只是往后推,拖延时间。你当律师,这对我们在这个国家里的斗争前途是很重要的。因此,我准备离开这个律师事务所,自己开办一个房产代理公司。当我走了的时候,他们除了与你签订劳动合同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我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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