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自由路》第26章


曼德拉:是的,这就是我要说的,我们正在讨论国家的议会及其他政府部门,其中包括省政府和市政府。他们有没有选举权?
证人:没有,他们没有选举权。
曼德拉:你会不会同意我说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文明国家,作为一个首相不回复提出关系到国内大多数公民的重要问题的信将是令人愤慨的,你同意吗?
证人:我不同意这一点。
曼德拉:你不同意作为一个首相不理睬提出关系该国多数公民的至关重要的问题将是不正常的吗?
证人:首相没有不理睬这封信。
曼德拉:请你仅仅回答我的问题。你认为作为一个首相不回答关系到这个国家多数人的重要问题的请求是正常的吗?你说那是不是错误的?
证人:首相对这封信作出了答复。
曼德拉:巴纳德先生,我不想对你不礼貌。你应该仅仅回答我提出的问题。我提出的问题是,你同意不同意作为一个首相不回答关系到国家大多数人的重大问题是极其不正常的?
第三部分 第47节:利沃尼亚(6)
巴纳德先生和我绝对无法达成共识。最后,他只是说那封信的口气是挑衅性的、不礼貌的。因此,首相没给予答复。
在整个审理过程中,公诉人和法官反复地询问我准备叫多少证人出庭作证。我总是回答说:我打算至少叫与政府叫的证人一样多的证人。当政府最终结束起诉的时候,法庭上静悄悄地期待着我开始辩护。我站了起来,不但没叫第一位证人出庭作证,反而实事求是地宣布我根本没叫任何证人,这时我突然宣布结束辩护。法庭上一片议论声,公诉人则禁不住感叹了一声:我的上帝!
我从一开始就误导了公诉人和法官,因为我知道对我的指控是准确的,政府说的是实实在在的,我认为没有必要叫证人出庭作证和为自己辩护。通过我的反诘,目的是迫使法官放弃自己的审判资格。我已经对法庭的不公正发表了自己的声明。我认为,企图叫证人否认毋庸置疑的事实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法官对我的行动感到吃惊,他带有几分怀疑的口气问我:你有没有别的什么事情要说?
阁下,我认为我并没有犯罪。
这就是你要说的全部?
阁下,恕我直言,如果我还有什么别的要说的话,我早就说了。
公诉人然后匆匆忙忙地整理了一下他的资料,试图准备发表他根本没有预料要发表的讲话。他简单地在法庭上发表了一个讲话,并提请法官在两项指控的问题上判我有罪。然后,审理被延期到第二天进行,那时我将有机会在法官判决前发表请求从轻判决的陈述。
第二天上午开庭前,我在一个办公室里与鲍勃赫普尔谈话,他一直在就这场官司为我提供咨询。我们高度赞扬了头一天发生的事实,即联合国大会第一次投票赞成对南非进行制裁。鲍勃还告诉我,在伊丽莎白港和德班实施的破坏活动既是对联合国投票表决结果的庆祝,也是对审判我的抗议。我们正在讨论的时候,公诉人宝施先生走了进来,并请鲍勃原谅他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谈话。
曼德拉,他等鲍勃走后说,我今天不想到法庭上来了。这是我在我的生涯中第一次藐视我所做的事情。我请求法庭判你坐牢是对我精神上的一种伤害。然后,他伸出手与我握手,并表达了一切将证明我无罪的希望。我感谢他对我的好意,并向他保证我决不会忘记他所说的话。
当局那天提高了警惕。法庭里的人似乎比第一天开庭时的人还要多,150个非欧洲人座席全都坐满了人。温妮也来到了法庭,她并且穿上了考撒民族服装。另外还有来自特兰斯凯的一些亲属。几百名示威群众站在法院的门口,警察的人数似乎与旁听者的人数一样多。
当我走进法庭的时候,我举起右拳高呼:amandla!(政权!),然后迎来了大家的强有力的回应:ngawethu!(属于我们!)法官敲着木槌,让大家遵守秩序。当法庭静下来的时候,他对指控进行了总结,然后我有了说话的机会。我要求从轻判决的请求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其实,那根本不是一个法律请求,而是一个政治信仰的声明。我要向法官说明,我为什么成了现在这样的人,我为什么做了我已经做过的事情,以及如果有机会我为什么还去做这样的事情。
许多年前,我还是特兰斯凯一个村子中正在成长的一个孩子的时候,人们在他们的国王和权威人士的开明领导下和睦相处,可以没有任何障碍地在这个国家自由地、满怀信心地迁徙。国家无论是从名义上还是从权利上都是我们自己的国家。我们拥有这块土地、这片森林、这些河流,我们拥有土壤下面的矿藏和这个美丽国家的财富。我们建立和管理着我们自己的政府,控制着我们自己的武装,我们组织我们自己的商贸活动。老人们给我们讲我们祖先在保卫祖国的过程中与入侵者进行战斗的故事,以及在那些英雄年代涌现的英雄人物
我很欣赏这个国家的早期非洲社会结构和组织,这也从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的政治观的演变。土地是当时的主要生产资料,它属于全部落所拥有,无论什么东西都不属于某一个人。没有阶级,没有贫富差别,也没有人剥削人。所有的人都是自由平等的,自由平等是政府的基础。这些基本原则的承认可以在政务院章程中看得到,这种章程有各种各样的叫法:有的把它叫做lmbizo,有的把它叫做pitso,还有的把它叫做kgotla,用这种章程治理部落的事务。政务院十分民主,部落里的每个成员都能够参加审议议题。酋长和大臣、将军和巫师都参加意见,并努力影响政务院的决定。政务院是一个举足轻重并很有影响的机关,部落每采取一项重大措施,都要有它的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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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第48节:利沃尼亚(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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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一个社会中,许多原始的和不可靠的东西当然不能符合现代的要求。但是,这样的一个社会已经有了民主革命的萌芽。在这样的社会里,没有人沦为奴隶或苦役;在这样的社会里,没有贫穷、短缺或不安全感。这是一段至今仍然使我和我的政治斗争中的战友们都受鼓舞的历史。
我告诉法庭,我如何参加了非洲人国民大会,民主和非种族歧视主义如何成为我的最高信仰。我也说明了自己作为一名律师常常不得不在服从法律还是服从良心之间进行选择。
我要说,在这个国家里,任何有思想的非洲人的一生都会迫使他不断地面临一面是他的良心另一面是法律这两者之间的冲突。这当然不是这个国家特有的一种冲突,在每个国家中,有良心、有思想、有感触的人们都会产生这种冲突。最近在英国,一位极其重要的人物、西方最受人尊敬的哲学家伯特兰罗素伯爵被判刑,他正好犯了与今天我所犯的同样类型的罪,因为他为了自己的良心而触犯了法律,抗议他的政府坚持核武器政策。他只能违背法律并承担违背法律带来的后果。我也只能这样做。这个国家中的许多非洲人也只能这样做。作为被使用的法律,作为被在漫长的历史时期逐步修改的法律,特别是作为国民党政府制定的法律,按照我们的观点,它是一种不道德的、不公正的、不可容忍的法律。我们的良心促使我们必须对法律表示抗议,表示反对,并设法修改法律我认为,人们不能对正义无所作为、无所表示、无所反应,不能不抗议压迫,不能不为建设一个好的社会、好的生活而作出努力。
我详细地列举了政府多次动用法律,通过禁止、限制和审判等形式干扰我的生活、事业和政治工作。
是法律让我变成了一个罪犯,但是我的罪并不是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而是因为我的主张,因为我的思想,因为我的良心。
这样的状况使一个人成为社会的罪犯,难道还有人会对这件事有任何怀疑吗?由于政府的原因使这样一个人做好了准备去过罪犯生活,就像根据本法庭所提供的证据证明我几个月中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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