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在左 疯子在右》第43章


不到一年,我当时的不安被证实了。
有天晚上我那个朋友打电话给我,劈头就问我还记不记得活死人那个患者了。我说记得。朋友:“那个患者真的不是一般的患者,而且,好像最开始的判断失误了。”
我很平静:“你别激动,怎么回事儿?”
朋友:“后来患者接受的都是心理治疗,一年多了,没任何进展,现在出新问题了,我跟院里的同事下午参加的病例诊疗组,明天我发照片给你,你看了就知道了。”
我:“我周末去找你吧,回的来吗?”
周末我见到了朋友,照片也看了。
我:“怎么解释?”
朋友无奈的摇头:“不知道,没有解释。”
我:“那是铁丝吧?”
朋友:“准确的说应该是铅丝。”
我:“人体内怎么会长出铅丝呢?”
朋友:“我看了都快疯了,不止是我,好多临床多年的老专家都快疯了。”
我重新看了下照片,患者的肚子,小腿,小臂部位,从皮肤下面伸出一些弯弯曲曲的铅丝,最粗的大约有铅笔芯那么粗,细的像个线头。长出铅丝的表皮有略微的红肿。除了那几个区域,别的地方没长。
我:“人体内的铅,有那么多吗?”
朋友:“没有,仔细对照了他的饮食,甚至当地医院可以管制他的饮食,还是一样。这是已经是超出任何解释的现象了。”
我:“患者感觉疼吗?”
朋友:“拔会疼,剪断不疼。”
我:“就在皮下开始生长?有组织部分的检查吗?”朋友:“从真皮层下面开始生长,是一些细胞高度集聚。但是怎么就变成铅丝了不知道。
还有,神经末梢也融合进去,但是最后变成铅丝了。化验了,没原因。”
我:“那是真的铅丝?”
朋友坚定的点了下头:“是真的铅丝。”
到上个月为止,患者还在世,但是体质已经接近衰退极限了。那些铅丝还在生长,至今没查到原因以及合理的解释。
而且我要说明一下:这个,是真的。
本来我想写些例如“事实永远都会比最恐怖的小说更恐怖,比最科幻的作品更科幻”一类的话作为结尾,但是写到这里,我发现我不知道该怎么结束这篇了。
当我们很严肃的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世界却和我们开着玩笑;当我们为了自身的进步和创造而欢呼的时候,自然界却变出新的花样来嘲弄我们的无知;当我们每掌握一门新技术的时候,科学总会有拉开另一个陌生领域的帷幕。这一切好像一个永无止境的梦一样,没有最离奇的,只有更离奇的。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很理解那些对于宗教狂热的人们,因为只有那样,才能克服对未知的恐怖。然后在度过了平稳的2 万5 千多天后,终于可以闭上眼,
告诉自己:这一生平和的结束了。
不过,我相信很多人依旧和我一样,平静的生活着,却警惕的准备着面对那些匪夷所思的现实。不仅仅是那句我喜欢的广告词:一切皆有可能。更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未知,是存在的,不管你是不是认可,是不是无视,它们依旧存在着,毫不受影响。然后在你最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告诉你:“我,来了。”
.。
第三十七篇《角度问题》
她:“问题在于我们成年后都想复杂了。”
我:“很正常啊?”
她:“不,这个说起来很悖论。你看,成年人用自己的态度去教育孩子,但是教育孩子什么呢?长大之后的事情对吧?那么孩子能不能接受?或者成人表达的时候能不能说明白?万一表达错了呢?万一理解错了呢?那么接受知识的孩子会被影响一生啊。可是,问题又回来了:到底什么是正确的?”
我:“现在有这么多儿童教育的……”
她:“等一下啊,说个我自己的观点。”
我:“嗯。”
她:“绝大多数从事儿童教育的人,并不懂孩子。需要举例吗?”
我:“很需要。”
她:“好,我们就举例:我看过一些给孩子看到文章,例如说早上出门吧,会用孩子的口气去说:天空很蓝,朝阳很美,树木青翠,空气新鲜,诸如此类,对不对?”
我:“是这样,这是表示孩子的纯洁。”
她微笑:“那我来告诉你我知道的吧。就早上出门看什么的问题,我问过不下100 个孩子。
你知道孩子都在看什么吗?”
我:“不是刚才那些吗?”
她:“绝对不是。他们的身高没我们高,也就没兴趣看那么多、那么远、那么宏观。他们比我们更靠近地面,地面才是最吸引他们的。他们会看虫子;会注意走路踢起来的石头;会留意积水的倒影;会看到埋在土里一半的硬币;会认真的研究什么时候踩下去才会发出踩雪特有的咯吱声;他们会观察脚下方砖的花纹……他们注意的太多了,但是没几个仰头看天、看朝阳、说空气新鲜的。”
我:“你的意思是说很多孩子读物其实那是成年人角度看的?”
她:“是这样,我们看这种文字,会觉得很新鲜,而孩子看着会觉得很无聊。孩子很聪明,但是他们不大会表达,他们只能直接反应为:没兴趣。”
我:“你从什么时候起留意孩子的态度的?”
她:“4 年前吧?大概是。那是跟我哥和嫂子去逛商场,小外甥一直在闹,就是不愿意在商场。开始我觉得他是想干别的,后来发现不是。就在我蹲下去给他系鞋带的时候,我环视了四周才发现,在孩子眼里,商场一点儿都不好玩儿。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腿,鞋子,裤子,很没意思。”
我:“所以……”
她:“所以我才明白,我已经忘了小时候的那些看法了。”
我:“所以你也就是现在这种生活方式。”
她点了点头。
她的家布置的像个孩子的房间,到处都是那些色彩鲜艳的装饰,所有的家具都是圆边圆角的,天花板上有荧光点,如果关了灯会显现出银河——这个她给我演示过了。连给我喝水的杯子都是卡通人物形象。最有意思的是她的电脑桌,在一个小帐篷里,而帐篷外面装饰的像个草坡,上面还有野生动物……
她:“其实我们很多习以为常的东西,本身就有点儿问题的,但是没人发现。”
我:“还得举例。”
她笑了下:“你留意过过超市那种牛肉干或者防腐包装的香肠吗?还有外面卖的那种很辣的鸭脖子什么的。”
我:“见过,那个怎么不正常了?”
她:“有一次我在超市买东西,一个小男孩站在货架前很惊恐的看着牛肉干。我觉得他表情很好玩儿,上去问是不是馋了?那个孩子说:牛很勇敢。我好奇,问他怎么知道牛很勇敢?他指着货架上的大包装牛肉干说:你看啊,那个牛举着自己的肉告诉大家这个好吃。我当时就忍不住笑了,还真的是那样。然后我留意了很多肉食包装,发现都是这样的——几只或一只鸭子(注意区分)举着一个鸭脖子伸出大拇指;一头猪憨厚的托着一大块肉排赞美;一头牛美滋滋的介绍着牛肉怎么怎么诱人;几条鱼欢天喜地的捧着装盘的鱼罐头……太多了。”
我挠了挠头:“可是都这样吧?难道让大灰狼举着肉肠宣传?”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真的就是这样?其实我只是举个例子,这些包装就这样好了。当我们习惯了,就习惯了,但是孩子不这么看,他们会发现问题,他们会觉得不正常,他们会质疑这些,他们会有新的想法。但是,我们不是,只是因为:习惯了。”我:“你的工作是插画师,你可以有那样的态度对待,但是别人都要谋生,都要生活,不
可能都是那种状态的。”
她:“不,你错了,我工作的时候就是工作,从态度到方式,都是工作的状态,因为我是在谋生。这也就是工作只会给成人的原因。可是一旦放下工作,我会是个孩子,因为我喜欢这个新鲜的世界,而不是习惯的世界。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喜欢,而不是必须跟别人一样的态度去看。”
我:“嗯……有道理,这点我认同。”
她:“所以,我这么生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至于我是不是要对所有人说这些,这是我的权利,假设我不愿意说,那么我就不说,别人怎么看我,不是我的问题,是他们的问题。就象那个朋友,觉得我很怪,不正常,所以找你来跟我接触,对吧?我觉得她不正常,而不是我。”
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些。”
她:“不,你应该高兴你自己也是那种喜欢新鲜世界的态度,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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