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旺斯的一年》第34章


裁此鹗А?br />
我们安慰他说惟一受损的只有车道。
“那就算很好的了,”他在电话那端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感叹着说:“我有个客户,厨房里现在的积水足有五十公分。谁想得到有时候偏偏会发生这种事。唉,八月的怪事就是多。”
他说得对。这个月稀奇古怪的事情还真不少。好在这个月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的生活又可以回到原来的轨道:马路上将不再塞车,餐厅也将不再人满为患,而曼尼古希,也会重新穿着长裤来上班了。
九月
九月初的天气,在很多方面给人以春天的感觉。白天干燥而炎热,夜晚则清凉怡人。与八月的沉闷潮湿相比,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新。山谷的居民也甩去夏日的困顿,开始着手打理一年间最主要的事业。每天早晨,我们都能够在各处的葡萄园看到果农们沿着整齐排列的葡萄藤查看满山遍野饱满多汁的葡萄。
空闲日月
几乎在一夜之间,卢贝隆山区的人口锐减。包括许多漂亮的古老房屋在内的“第二故乡”纷纷重新闭紧门窗,套上重锁。至少在圣诞节以前,这些房子都将不再会有人居住。连我都能轻易识别出这些房屋的所在,也就无怪乎小偷们会在沃克吕兹省成行成市了。即便是装备最差、动作最慢的笨贼,有了这么几个月完全不受打扰的时间,也总能从容地完成任务。而这种特有的理想工作环境,也激发了不少当地人加入这个全无风险的行业。普罗旺斯不愧为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连孕育出的小偷们都有着与众不同的品位。我们听到的一个案例中 ,有人像在布置新居一样,带着鉴赏家的眼光四处搜集称心如意的家居物件,涉猎的范围之广,视角之独特,令人咂舌:他会搬走整个厨房设施和用品,而对其他房间的物品秋毫无犯;被他看中的同时还有罗马式的古旧屋瓦,古老的前门,甚至还包括一株刚刚成熟的橄榄树。这让我不禁想到,他很可能就是拿走我们信箱的那个坏蛋。
我们又开始看到久违的当地朋友。他们终于一个接一个地从夏季的围困中解脱了出来。在过去的一个月中,他们遭受了太多访客的骚扰,至今仍然惊魂未定。我们发现,朋友们诉说的故事大同小异,而尤以排水系统和钱财为首要话题。虽然各家访客分别来自不同的国度,说话时的心情也或感困惑,或带歉疚,抑或感到愤怒,但他们使用的词句却有着惊人的共同之处。不知不觉中,他们竟合力编篡出了一套八月常用句。以下八句便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仅供参考。
“你说什么?他们不接受信用卡?人人都用信用卡的呀” (神情:困惑)
“你家的伏特加酒喝光了。” (神情:歉疚)
“浴室里有一股怪味。” (神情:困惑,歉疚加无辜)
“可不可以请你付账?我这儿只有五百法郎的大钞。” (神情:无辜)
“没关系,我一回到巴黎,就寄一份新的来赔你。” (神情:看似歉疚)
“我不知道你家的马桶这么容易坏。” (神情:无辜)
“我打到洛杉矶去的电话费一共多少,别忘了告诉我” (神情:无)
“看你这样为我们做牛做马,我真抱歉。”。(神情:看似歉疚)
“你家没威士忌了。” (神情:无辜)
听到了太多有关水管堵塞、狂饮白兰地、把酒杯打碎在游泳池里、一毛不拔以及吃喝无度的故事后,我们觉得自己在八月的遭遇已经算是相当幸运了。我们的房子的确遭到了严重程度的破坏,但听起来朋友们的房子所受的创伤也不轻。而且,当曼尼古希大肆进行破坏活动之时,我们至少不必忍辱负重地继续提供食宿。
九月初的天气,在很多方面给人以春天的感觉。白天干燥而炎热,夜晚则清凉怡人。与八月的沉闷潮湿相比,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新。山谷的居民也甩去夏日的困顿,开始着手打理一年间最主要的事业。每天早晨,我们都能够在各处的葡萄园看到果农们沿着整齐排列的葡萄藤查看满山遍野饱满多汁的葡萄。
福斯坦也不例外,经常可以看到他站在葡萄园里捧着串串葡萄,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还不时咂着舌头,念念有词。我想他一定是在思索天气将如何变化,于是便好奇地问他,何时才是收获葡萄的最佳时机。
“应该等它们再熟一点,”他说:“但是九月的天气靠不住。”
每个月都能听到福斯坦对天气发表类似的悲观评论。好像全世界的农夫在向人倾诉从土地上讨生活是件多么艰苦的事情时,都用的是这种认命而哀愁的语气。风总是不调、雨总是不顺,阳光、野草、病虫害、政府,总会有什么东西突然跳出来坏了他们的好事。我有时甚至怀疑,他们是否能够从自己这种悲观的论调中得到自虐的快乐。
“一年里头,也许11个月都风平浪静,”福斯坦以一种无奈的口吻说道:“但是,忽然‘哗’的一声,来了一场暴风雨,葡萄就可能再也榨不出汁了,只剩下一堆废物葡萄渣。”说到葡萄渣这个字眼的时候,福斯坦的语气是如此轻蔑,以至于我完全可以想像,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不幸的情况,他宁可让风雨打坏的葡萄挂在枝上烂掉,也不愿再多花一分钟时间去采收那些连普通红酒也酿不成的东西。
仿佛上天认为福斯坦的命运还不够悲惨似的,除了天气之外,还为他增添了更多困扰:原来,我们那块地上的葡萄必须分两次采摘。有500棵左右的葡萄藤产的是无法酿酒的食用葡萄。这自然有点麻烦,但是看在食用葡萄在市场上不菲的价钱的份上,再麻烦也只有忍着点儿了。但无疑,这也造成了福斯坦可能遭遇双倍灾难和双倍失望的机会,而照福斯坦自己的说法,这种灾难简直是无法避免的。继续呆在那里显然会更大程度地刺伤福斯坦脆弱的神经,我连忙识趣地走开,留他独自摇头叹息,怨天尤人。
暧气设备
福斯坦造成的悲愁气氛,不久被从曼尼古希那里传来的大好消息冲淡了。最近,曼尼古希像分配口粮似的,每天给我们一些关于工程进度的好消息。而今天的新闻是,暖气工程终于就要完工了。随着预期中点燃锅炉的日子一天天迫近,曼尼古希显得比我们还要兴奋。他不仅打了三通电话来提醒我订购油料,还坚持一定要亲自监督灌油过程,生怕外来的新手坏了他精心设计的工程大事。
“你最好小心一点,”他颐指气使地冲着送燃油来的人叮嘱着,给我的感觉那与其说是在解释,不如说是在教训来得更为准确。“知道吗,一小滴油星子就能塞住燃烧器,阻碍电极,后果就严重啦。我想你在灌油前最好再过滤一遍比较好。”
送油工愤怒地站起身,用他沾满油污的黑手气愤地拨开曼尼古希指点过来的手指尖,大声说道:“我的油经过三重过滤,绝不可能出问题。”他习惯性地将指头递向嘴唇,似乎要进一步通过诅咒发誓来捍卫自己的名誉。所幸,终于在最后关头停住,发觉以目前手指的状况,还是不要冲动的为好。
“我们等着瞧。”曼尼古希兀自嘴硬地说着,怀疑地看着那尚未塞入油桶的油嘴。见此情景,送油工赌气地拿过一块肮脏的油布,夸张地在桶上擦拭着,好像曼尼古希的眼光玷污了他心爱的老伙计。在灌油典礼的进行过程中,曼尼古希照例发表了一场内容详尽的科技演说,论述燃烧器和锅炉的内部结构与功能,送油工不怎么感兴趣地听着,只是在必要他做出反应的当口才咕噜地应一声:“呃,是吗?” 眼看着油料就要装完了,曼尼古希转向我,骄傲地大声说道:“好,我们今天下午第一次试车。”话音未落,他突然考虑到一种可怕的可能性,流露出一脸焦虑的神情:“你们今天下午不会出去吧?你和夫人都在家吗?”让曼尼古希这样的演说大师失去听众是一种极不人道的做法。我们当即表示,下午两点钟准时到场,听候教诲。
下午两点,我们准时聚集在试车指挥现场。这里原来是一间驴舍,现在经过曼尼古希的精心改造,已经成为暖气系统的神经中枢。锅炉、燃烧炉和水箱依次排列,由铜质总开关和不同色彩的管道连接。管子的颜色十分符合逻辑地用红色代表热水,蓝色代表冷水。若干大小粗细不一的管子像手臂一样从锅炉中探出,延伸到天花板上消失不见。各类水阀、标度盘、开关或明或暗地点缀在房间粗糙的石墙上,看上去十分复杂。
我真后悔不该直接将这个想法说了出来,因为曼尼古希显然把我的话当作了对他的人身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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