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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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她的爱情替代品(7)
“是这样。我女儿爱蒂跟我说你俩有结婚的打算。在把这件事看得很严重之前,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想见见您。您,难道不是一个出生于卑微家庭的、既无工作又无任何职业的穷光蛋吗?”
“一点没错。”让…卢克说道。
“那么……您本人不觉得这个计划很荒唐吗?”
“您想叫我怎么做,先生?”
“很简单,承诺不再与我的女儿见面。”
“开什么玩笑……”让…卢克低声说道。
他终于达到目的了:激怒这个人,迫使他使出浑身解数。撒拉跳了起来,抬高了声调:
“说什么?”
“是的,先生,我不是来向您求婚的。爱蒂跟您说过我们有结婚的计划。您要明白,我们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把这个决定的所有办法、所有后果都考虑过了,包括会引起您极度的不快,可您要明白,您同不同意对我们来说都无关紧要。”
“我的钱对您来说并不是无关紧要的。您好好听着。我请您相信我,因为我觉得您非常有眼力,懂价识货。爱蒂没有个人财产。我想您早就知道。在我们家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我。需要我的人都得服从我。我的女儿也会服从我。否则,她将一无所有。您听明白了吗?”
“您给不给钱,我们都要结婚。我从来也没有向爱蒂允诺过财富。要是我能养活她呢?自我读完中学之后,我就从未向任何人要过一分钱,却照样活了下来。穷困潦倒,我不否认,但我总能租得起一间房子,吃得饱肚子。我能养活一个人,肯定也能养活第二个人。必要的时候,我妻子也外出工作。您知道吗,在我来见您之前,我就没指望会听到您说别的话!……但在我们这个年代,金钱是如此昙花一现、稍纵即逝,所以它对我们的命运不会有任何影响。”
“您真是个疯子。”撒拉尖声叫了起来,他没能把尖叫声压下去。
“这一定是他生气时最明显的症状,”让…卢克暗想,“我亵渎了金钱。”
但撒拉好像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安静下来。他的声音再一次变成了低语:
“我跟您再说一遍,我不想把这件事看得特别严重。我自己也年轻过。我知道年轻人会幻想什么,期待什么……可这件事……是不可能的……这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您不可能娶爱蒂。”
“我不可能不娶爱蒂,”让…卢克低声说道,“这是非常严肃的。”
“什么?”撒拉问道。
他微微站起身来。有那么片刻,两个男人一语不发地相互看着。让…卢克估计他会暴跳如雷,但他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表情因为气愤而扭曲得如此突然,如此奇异。撒拉向他扑过去,抓住他的两只手,但他身材瘦小,仅能够到让…卢克的胸部;他自己可能也感觉到打斗是恶劣的、好笑的。于是他停了下来:
“她是……我女儿是您的情妇吗?”
“是的。”
“还有……有孩子了?……你们有个孩子要出生了?……小杂种……小讹诈者,可怜的小家伙!……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两个!……你们这两个……”
当他骂够了,发泄够了,让…卢克柔声说道:
“您不认为您所说的所有这些话都是白费口舌吗?不幸现在已经发生了。”
“犯罪啊!……您的所作所为是犯罪!……我一定会把你们杀了!……”
“……这些金融家可是最后的浪漫派。”让…卢克心想。他心里清楚得很,撒拉必然会同意这门婚事。他重新感觉到狂热赋予他的这种超出常人的清醒。他离开撒拉,走到窗户边,双臂交叉着站在那里,等着撒拉消气。
撒拉终于重新恢复了平静。
“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了,”他用更低的声音说道,“但总能成功,在一个伤风败俗、卑鄙无耻的可怕的年代,您用在年轻女孩子身上更容易得手,一个真正的女孩子!孩子该在什么时候出生?”
“还有六七个月吧。”
撒拉用两只手蒙住脸。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这个人真能沉得住气,他的泰然自若真让人吃惊。有一丝亮光,让…卢克以为他哭了……得了吧,他才不会呢,那会很可笑……不会,他不会哭。他蒙住脸,是在那里冥思苦想、深谋远虑。让…卢克对撒拉的感受饶有兴趣。他真的相信爱蒂纯洁天真、头脑简单吗?真是天大的玩笑……爱蒂,随便哪个小伙子想要她,她都会送上门去的;爱蒂只懂感官享乐,没头没脑,比最冷淡的布娃娃都好不到哪里去!……他现在太了解她了。而这个可怜的男人,真的动了肝火,那么痛苦难耐……真的很好笑……真的很感人……然而,爱蒂是多么像他啊!她的举手投足,她的眼神跟他何其相似……是的,眼神的那种专注……在某些时刻……然而,这个撒拉,可能不大会遭受肉欲的折磨。这真的很奇怪……带着同样的专注,撒拉的身上有些特别的东西,让人想起躁狂症患者表现出的那种全神贯注,让…卢克暗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撒拉没有抬起头。让…卢克拿起丢在一张椅子上的外衣,说道:
“您愿意把您的决定写信告诉我吗?”他低声问道。
撒拉慢慢地把掩住脸部的手放了下来。
“您给爱蒂带来了不幸,但也给您自己造成了不幸,相信我的话。您以为自己已经富有、幸福,已经是阿贝尔 · 撒拉的乘龙快婿了,是不是?……如果您早知道……知道您是何等……可笑……您可真会打如意算盘啊……但您是枉费心机。您今后会知道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么,您听好了。您不要插嘴,嗯?什么话也不要说。我不想听到您的声音。您会娶到爱蒂,你俩将会从我这里拿到仅仅是不至于饿死的生活费。至于嫁妆,我很抱歉。没有嫁妆,没有一分钱。我事先禀告您,孩子一出生,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拆散你们的婚姻。您听明白了吗?您将来不会说我背信弃义吧?”
“我会自卫的。”
。。。!
这门婚姻是个跳板!
这门婚姻是个跳板!(1)
“在我跟爱蒂谈话之前,我禁止您去见她。”
“您还希望我说的是谎话吗?”
“您闭嘴!您走吧,马上就走!出去!给我出去!”他大叫道,他的脸上再次显出因为气愤而失去理智的表情。他停下来,说道:
“当一个杀人犯割破您的孩子的喉咙,可以自卫,而现在……行了,出去吧……我希望你俩有朝一日会感觉到……”
他没再往下说,抢在让…卢克前面打开门:
“出去!”
让…卢克走了。
12
婚礼在几个星期之后举行了。阿贝尔 · 撒拉果真没有给任何嫁妆,他送给年轻夫妇的惟一礼物是银行的一千支股票,他把它们存在女儿的名下。此外,他的秘书每个月都会汇三千法郎给爱蒂。
他借口洛朗 · 达格尔纳去世不久,要求婚礼以最简朴的方式举行。教堂里有一个简短的仪式。爱蒂脸色苍白,显然很痛苦。撒拉太太则躲在她那顶粉红色的帽子下面淌眼泪。阿贝尔 · 撒拉在跪垫上双手捧着脸,像被击垮了一样。神甫讲话的时候,让…卢克看见岳父抬起了头。他脸色苍白,但他既不看爱蒂,也不看让…卢克。他已经把他们忘记。让…卢克再一次被他那种躁狂症患者的专注目光惊呆了。最后,阿贝尔 · 撒拉终于低下头,再次把脸埋在双手下面。婚礼一结束,在女儿的前额上冷冷地吻了一下之后,他就走了。他把汽车留下了,于是这对年轻的夫妇离开巴黎去了枫丹白露,在那里住了几天。出发之前,让…卢克抽空和杜尔丹在一起待了一阵子,他向他一个人坦白承认这婚虽然已经结了,但并没有给他带来快乐,倒是有一丝隐隐的焦虑让他捉摸不透,也控制不住。
“可我必须这么做,必须这么做……”他反复地说,“这门婚姻是个跳板!”
在枫丹白露度过的那几天,除了在英吉利饭店的窗户玻璃上流淌的又冷又粗的雨水和一张乱糟糟的床铺,让…卢克没有留下什么记忆。在那张床上,他常常在清晨醒来,以为自己还在绿岛楼上的那个寒碜的房间里,不明白这副温暖的女人的身体为什么会睡在他旁边。
洛朗 · 达格尔纳死后,维希纳的那所房子已是人去楼空:一家人去了外省——玛蒂尔德的一个亲戚家,要在那里一直待到10月份。于是,这对年轻的夫妇决定去那里,一直住到孩子出生。每个礼拜六,他们都去丽雷,那是撒拉一家位于塞纳…马恩省的府邸,在那里一直待到礼拜一。丽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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