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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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了雷苏尔。他完全明白,假如自己参选,失败是确定无疑的。让…卢克寄了一封雷苏尔等待着的信给他:“经过深思熟虑……为了党部的利益……”
雷苏尔让库图给他回信,库图接替了他的位置,名字出现在所有的布告栏前面。
“您的选择是明智的。您是那么年轻……您还可以等待……”
在选举中,库图和兰昆一样被选上了。那天晚上,让…卢克从收音机里听到了消息。那天晚上,他独自一人,听着高音喇叭用沉闷的鼻音向人群吐出候选人的名字。时不时地,播音员停止说话,在遥远的外省聚集在大街小巷的人们中升起一阵阵低沉的几乎是恐怖的声音,暴风雨般的叫喊声,时断时续的歌声。让…卢克用全部的心灵聆听着。他多想重新感觉到那种壮志未酬的失望,那种仇恨和对权力的渴望啊……那还能拯救他自己……可是,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他的血液里只有爱情,如此卑下的爱情,就像一股毒液……
19
12号,让…卢克去了波尔多。他什么都不指望了,什么也不期待了,但去一次那里的念头把他折磨得心力交瘁。他到达波尔多时,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这个由石块、阳光和水组成的,几乎没有树木的城市,接收和反射着夕阳的光辉,让它们穿过一层白色的耀眼尘埃,就像是大理石尘埃一样。
在玛丽出发去波尔多的前几天,他给她写了一封信想碰碰运气,冒着那封信被杜尔丹看见的危险。他乞求她在客轮出发之前去他的旅馆。她会来的,他心里想……也许因为这致命的绝望的爱情,她对杜尔丹也体验过,所以比另外一个女人更能理解让…卢克对她的需要,以及和她见上一面的渴求。因为,现在他什么也不求了,既不要她的爱情,她的同情,也不要她的身子,只要能再见到她一次。
他下榻的那家旅馆建在剧院广场边上。当他走进那个光线明亮的房间的时候,他感觉到一阵惬意。太阳此刻正在西沉,阳光在广场上,在粗大的石柱上,在剧院的台阶上闪耀着。旅馆的对面,一扇玻璃窗熠熠闪光。
让…卢克坐在两扇成直角的窗户中间。从他坐的位置能看到大街。他会从所有那些打那儿经过的女人中一眼就认出玛丽来。他等待着。他来这里没有别的目的。他等待着夜幕降临。他等待着玛丽的脚步声在门前响起,等待着见到她的面容,她的声音。她会来的,然后……他不再怀有把她留住的希望,他知道她要走的。他还会等下去……等黑夜过去,等太阳出来,等枕头上她睡过的地方变冷。在费了好大的力量想象这一切的时候,他给自己提了一个愿望:就一次,就一个小时……她一定会同意的……他等待着,在他周围,在他的身上,生命停止了,时不时地,他看着被阳光照过的窄小的白床,发现隐藏在这家旅馆里,躲在漠不关心的人群中间,潜伏在芸芸众生之中,终于找到一种他一直在逃避的温暖,感觉挺好的。
黄昏仿佛是从大地上升起来的,升到房屋半高的地方,而与此同时屋顶上面和一些窗户玻璃还反射着大片的光芒。这是吃晚饭的时候。广场很快就空了。人们能听见关门的声音,百叶窗翻下来贴住窗户的声音。让…卢克半闭着眼睛,想起他最后一次见到玛丽的那座小城……他不停地发抖。最后一次……不,不,不可能……然而已经超过七点钟了,轮船明天上午出发,有人跟他说过的。她会来的。
他俯身向前,用整个灵魂看着空寂的广场和尽收眼底的所有街道,她必定从其中的一条街道走过。
一些鸽子猛地扑向剧院的台阶。已经晚了。他对面的那条小街越来越暗。现在他可能什么也看不见了,灯光只照射着柱廊和铺路石,行人则变得影影绰绰的。几分钟之后,咖啡馆就会向广场上吐出一群看不清的人影。他闭上眼睛,只谛听旅馆里面的脚步声,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叫人然后又止住的声音。但都不是她,从来都不是她……
他又重新开始估算自己有多大的机会,算得人都迟钝了,都出现谵妄了。首先是那封信,那封信到了她手上吗?……杜尔丹把那封信截留了吗?……机会好像非常渺茫,然而,他知道她会来。他扑到床上,两只手紧紧地抱着冷冰冰的枕头,紧紧地贴在嘴巴上。他发狂地等待着,希望着。
他知道这一次,不管是他的激情,还是他的勇气,没有任何东西能帮得上他的忙,但是,这种绝望的顽强,是他最后的武器,惟一的武器。他不再想了,他不再痛苦了。只是在他的心里有一种压迫感,一种生理上的窒息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如此纯粹,使他有时能够排解掉。他似乎觉得他的呼吸将不会再从他那哽咽住的喉咙里经过。又一个惶惶不安的时刻,又一个满怀期待的时刻——是她,是她的脚步声,他听出来了,他在床上坐起来,他的牙齿咬住嘴唇,脚步声却走远了。
他多少次想象这急促的、犹疑的、在他房间门前减慢的脚步声,想象那轻轻转动的门把手和他自己的声音:“是你吗?玛丽,你终于来了吗?”以至于当一切如愿地实现时,他反倒没感觉到惊喜,也几乎没感觉到幸福……现在必须把她留住,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用尽全部的力量,永远也不再松开。
她走了进来。她在他身边的床沿上坐了下来。他没有开灯。他所需要的,并不是她的容颜,也不是她的眼神,而是她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得到,她那柔滑的肌肤,她的体温和她那微微颤抖的手指。
“玛丽!玛丽!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一直在等你。我已经等你好久了,你知道吗?”
必须落寞地离开巴黎(5)
她任由他亲吻着。她感受到这种爱情,感受到让…卢克的这种疯狂的痴情,一直都觉得很甜蜜,跟她对杜尔丹的爱情是那么的相似。只是有的时候,她会表现残忍的一面,表现女人们对她们所不爱、她们没有看中的男人的那种几乎是野蛮的残忍,但此时此刻,她可怜他了。她低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另一个女人?为什么,我可怜的小伙子,为什么?”
他用手指抓住她的乳房,揉捏着,眼睛都不看她地喃喃道:
“一次,就一次,最后一次……”
“不……”
“玛丽……已经有一次了,回想一下……因为疲倦,因为烦恼,为了在你身边感受到一个活着的生命的体温……可现在轮到我了……我是那么孤独,你要是知道……”
“不,不,像这样,对你没有爱情,没有欲望,爱的是另外一个人,离开你去找另外一个人,这能给你带来什么幸福啊?”
他用生气和痛苦的声调说道:
“这不是幸福!这只是暂时的忘却,只有你能给我……”
她没有回答。吻她的时候,他发现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流了出来。
“你可怜我吗?玛丽。”他柔声问道。
她喃喃道:
“可怜你……可怜你……”
然后,她由着他要了最后一次。
20
让…卢克等到黑夜的尽头,等到轮船驶离的时刻,就像他事先答应自己的一样,直到最后一分钟,然后再给自己一点点时间的宽限……(杜尔丹可能会死,战争爆发,还有什么别的事可以阻止他们离开?……)他等到他们俩交颈时在枕头上落下的印记消失,然后,他也走了,朝巴黎返回;然后,他心想,要把落下的生活重新调整到正常状态。
三个星期之后,初夏一个已经很炎热的夜晚,想要一千法郎和一顿晚餐的约瑟给让…卢克打电话后,应邀来到哥哥的家里。他知道哥哥没有参加大选,但他猜想这里面又有许许多多的阴谋诡计。他发现让…卢克很疲惫,脸面苍老了许多,目光也很暗淡,但他的声音和从前一样平静,语调里略略带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苦涩、更加倦怠的嘲讽。他身上的衣服脱了一半,坐在阳台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生平第一次,约瑟发现让…卢克的面孔和他们俩父亲的脸是那么的相像。他和洛朗 · 达格尔纳一样,看上去很谨慎。约瑟心想:
“他的失败给他多大的打击啊……我啊,什么东西都不会使我气馁。”
和让…卢克在一起,约瑟从来也没显示出不信任或者冷漠,就像年轻人对他们的大哥哥一样。他是带着信任来找他的,跟他交谈就像跟一个同等的人一样,但让…卢克惊异地感觉到和弟弟在一起有着同样的烦恼……以前,在学会洞悉兰昆那帮人和雷苏尔那帮人之后,他常常想,一个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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