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之影卫成帝》第90章


这位谢先生,显然是会聊天,善聊天的人。他想了解一个人时,对方没有拒绝的余地,并且,不怎么想拒绝。
男人的注意力终于摆脱了书本,他看着面前的人,淡淡道:“谢先生和我有一样的兴致。”
“有相似的雅兴,相遇在同一间咖啡馆,可真不公平啊,你知道我,我却不知道你。”谢先生闲闲地搅拌咖啡,他唇角永远保留着一丝笑意,像静待解读的谜语,旁人看他时,大可不必单单注重外表,尚有更深入一步的余地。
可惜,那或许是谜语,也可能是鱼饵。
男人道:“我姓齐,单名一个翰字,文翰的翰。”说完,齐翰有一丝丝好奇对方如何接话。
现在谢先生知道了他的全名,情况对他不公平了。
“你好,齐翰。我单名一个景字。”谢景微微抬起眼皮,有隐约的春光自那双眸子里泄露,他唇边的笑容不变,可那抹笑的意味已不动声色替换,他的声音轻而优雅,像踩着音乐跳舞的猫儿,简单的语调儿藏着勾勾绕绕的暗示。
“好景成双的景。”
对坐的方寸之间,似乎有桃花坠落在咖啡上,如一叶载满旖旎的舟,冲淡了咖啡的黑苦。齐翰喝一口咖啡,能品出一丝捉摸不定的甜腻,拂过喉咙,痒痒的。
“咚”一声,打破了两人之间忽然弥漫的暧昧。谢景轻笑一声,像一个放过俘虏的胜利者,转头去看窗外,于是齐翰默默松出一口气,也转头去看声源。
原来是一个路人,看他俩儿看得太入迷,撞到了电线杆上。发现咖啡馆的两人齐齐注视着她,路人面颊泛起红,拉低了伞的高度遮住自己匆匆跑走,也算是一种掩面逃离。
齐翰目送那位路人远去,消失在转角。
“有趣的人。”谢景浅笑道:“她是……你也是。”
让谢先生掌控话语权,实在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情。
为了抢夺话语权,两人忽然有了说不完的话题,一问一答间彼此默默较起劲儿。
不知不觉,云收雨霁了。风雨后崭新的天光降临人间,落在咖啡馆外的街道上,影子是光的信使,用各种各样的形象传达光的讯息。
齐翰与谢景之间却不需要信使。
齐翰知道了谢景就住在咖啡馆附近,所以时常会上这儿来喝咖啡。谢景若无其事地谈起从阳台可以窥到咖啡馆的落地窗,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去欣赏齐翰的表情,可惜,当时齐翰面无表情。
谢景则知道了齐翰在一家大型企业上班,平日里工作繁忙,闲暇时就会来这里喝咖啡放松放松,他的家离咖啡馆也很近,但公司却较远,在这里他有远离了繁杂事务的惬意。
风雨之后,好景成双。
靠窗的位置,由一个人的领域变作两个人的小世界。
齐翰依旧每天来,谢景三两天来一次,但每次来齐翰都恰好在,于是他顺理成章地占据了齐翰对面的位置,周而复始。
这世上竟有人能与另一个人如此契合,他们无话不谈,却又相谈甚欢,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对方准备的。
偶尔,他们会聊聊书,聊齐翰带来的书。
比如今天,齐翰带来了一本《背后的目光》。
谢景道:“有朋友推荐过,简介说这本书讲的是一个跟踪狂绝望的暗恋。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某个人一眼,从此沦为那个人的影子,永远身不由己地追逐她。”他征求齐翰的意见,道:“这应该是种病态的爱情,书中他最终得偿所愿了吗?我猜不会。”
齐翰没有回答谢景,他合上书,问了另一个问题,道:“谢先生希望他得偿所愿吗。你的语气里有同情。”他又问道:“谢先生会因为喜欢一个人去跟踪他吗?”齐翰的目光突然锋利起来,一瞬不瞬死咬住谢景。
“你猜猜看?”仿佛故意欺负齐翰不会追问,谢景狡猾地避而不答,道:“不过我认为,跟踪狂并非因为喜欢而去跟踪女主角。而是在跟踪过程中渐渐了解女主角,由了解而引发了爱恋,又因为越来越深入的了解而爱得不可自拔。”
“你看过这本书?”齐翰的食指扣了扣书面,硬质书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在质问谢景。
谢景笑而不答。
“那你会因为过于了解而沉迷一个人吗?”
“不。”谢景道:“未知才有乐趣。”
咖啡馆外形形色色的行人像一张交织的巨网,陌生人本身就是充满趣味的谜团。当了解渐渐深入,一层层谜团解开,游戏就结束了。
谢景道:“我想,我会因为过于了解而离开一个人。”然后去寻找新的谜团。
“花心的人都有看似正当的理由。”齐翰冷哼一声,感慨道。半晌,他忽道:“那,如果有人在你完全了解他前,先一步看透了你呢?”
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谢景笑得开心,桃花眸子里的轻浮啊,像画匠笔下最浮华的色彩。
“那我一定会爱上他,爱得不可自拔。”
这之后,对于谢景,齐翰不再开怀畅聊。他学着运用起语言的艺术,像谢景所精通地,每一句话末尾都有留白。齐翰以为谢景会感到不快,然而事实相反,谢景反而对他兴趣大增,就如谢景自己所说,他所钟爱的,永远是他不了解的那一部分。
于是,齐翰先感觉到了不快。他有时真讨厌谢景,厌恶他的轻浮和狡猾,然而如此厌恶,他对面的位置却还是留给了谢景,只留给这个人。
可偶尔,谢景也会给他一些小惊喜。
无意间提到《烘焙坊》里一款熔岩蛋糕,隔天,谢景来的时候提着一个小巧的蛋糕盒。他把蛋糕盒推到齐翰面前,道:“喏,打开看看。”
蛋糕盒里的熔岩蛋糕和书中描述一模一样,是现实世界里买不来的虚幻。
“你亲手做的?”齐翰有点儿不忍心动刀叉。这块熔岩蛋糕的品相已完败了咖啡馆所销售的蛋糕,给齐翰递刀叉的服务员小姐悄悄地嫉妒地瞪了齐翰一眼。
“嗯。”谢景问道:“味道如何?”
岩浆滑入食道,甜的味道似曾相识,齐翰苦思冥想,忆起了曾落在咖啡里那朵不具有实体的桃花。那天的咖啡融了桃花瓣,也是这般甜味。
“非常好。”齐翰赞叹着,内心却挫败。
他那快要到顶的厌恶,在谢景面前轻轻松松溃不成军。谢景只需要一块熔岩蛋糕,便能熔化了他所有的不愉快。
吃完熔岩蛋糕,齐翰深感惶恐。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七情六欲不过是对面人指尖上的玩物,随他捏圆搓扁。
谢景能使他痛苦,也能让他欢愉,所以他对他而言是多么危险啊。
如果能远离就好了。齐翰想着,如果能有机会远离他就好了。
某日,他的机会来了。
谢景已经有五天没来咖啡馆了,今天是第五天,已经快要日落。
有人经过齐翰身旁,询问道:“先生,对面有人吗?”
不是熟悉的声音,齐翰头也不抬,冷淡道:“不好意思,对面有人。”
对方不甚理解地走开,服务员小姐来续咖啡,随口道:“先生变了很多呢?”
齐翰心一跳,不经意问道:“哪里变了。”
“以前,先生坐在这里是独处。”服务员小姐续好咖啡,冲齐翰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道:“现在,先生是为了等人。”
“啵”地一声,什么东西被戳破了,气球泄了气,在空中胡乱抽搐一阵,破布一般落在地上。
连服务员小姐都看出来了吗?最可怕的变化都是潜移默化之下完成的。
齐翰起身想立刻离开这里,可惜,他晚了一步。门开了,谢景悠闲地走入咖啡馆,截断了他唯一的退路。
“我刚来,你就要走了吗?”谢景歪了歪脑袋,语气有点调皮,可齐翰只听出了玩味。
我等的时候,你不来。我想走时,你却来了。
或许不止七情六欲,连他这个人,都只是谢景指掌间的玩物。
齐翰颓废地坐回原位,他背靠着沙发闭上眼睛。
“怎么了?这么没精神?”谢景在对面坐下,像最无辜的路人,而非老奸巨猾的猎者。他道:“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齐翰没睁眼,他不想看谢景。
“我要搬家了,换新工作,公司离家太远了。最近在忙搬家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来。”
谢景说过,他家离咖啡馆很近。齐翰睁开眼睛,凝视面前最熟悉的陌生人,道:“那你以后,还会来吗?”
“新家太远了。”
言下之意,想必再会无期。
多好啊,齐翰。你如愿了。他即将从你的生活中褪色,然后在那里留下大片的空白。浓烈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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