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喀索斯的倒影--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故事》-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故事-第51章


下午去四班上课,一连两节。第一节下了,课间休息时,他像往常一样和学生开玩笑聊天。四班一个他的忠实“粉丝”,笑着对他说:“老师,最近网上流传着一条关于你的绯闻哦!”刘大悲霍然一惊,口里却笑道:“是吗?什么时候我这么有幸,让狗仔队给盯上了?” 
上完课回到办公室,五点下班时,坐他隔壁的黄老师忽然幽幽地对他说:“小刘,最近有关你的传闻很多啊!你要小心一点。”说完还没等刘大悲反应过来,就匆匆走了。晚上回到宿舍,他本来是想坚决不去看那些胡说八道的。但好奇心折磨着他,最后他妥协了。他还是想看一看造谣者的水准如何,编故事的手腕到达哪个境界。他按照学生的指示找到那家网站,翻到那条“绯闻”。文章不长,讲嘉树中学高一(3)班某年青男性老师如何勾引本年级某某女生,将其肚子搞大,并于五月一号到q市人民医院去做流产手术云云。由于纯用粤语写成,他只看能读个大概。文章还描述了这位老师的长相,处处暗示这个人除了刘大悲不会是别人。 
刘大悲看完这则荒谬的“绯闻”,始而愤怒,继而可笑,最后不禁忧虑起来,甚至有点恐惧。是谁?他(她)怎么知道自己带江若童去q市医院的?这件事除了自己、黄凯和若童本人之外,应该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啊。世间最可怕的谣言就是这类真假参半的消息,它虚假的如此真实。你不能否认它的真实性,它的确提供了事实依据,但像得了热病服用驱寒的药,药是货真价实的,吃下去却要人命。事实铁证如山,结论谬以千里。一只精确度极高的军用指南针,可惜南北极标反了。他明白对付谣言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它。时间稍久,它们自然烟消云散。谣言的本质起源于生活的空虚。没有新鲜的传闻做日常生活的调味品,没有飞短流长和庸人自扰,群氓如何能忍受寂寞呢?人类经常会流露其恶棍本质,热衷传播识与不识之人的小道消息就是表现之一。越是匪夷所思,越是恶毒下流,越是灾难不幸,群氓就越是兴高采烈,津津乐道,咀嚼的越开心。我们从许多人看报纸最喜欢看娱乐版甚至只看娱乐版就明白,明星们如果不经常出卖一些隐私的话,某些人就完全缺乏精神生活。 
刘大悲担心的却是江若童。大家要知道那“女主角”是谁就麻烦了。他自己倒“心底无私天地宽”,只是希望若童不要暴露。避过这阵风头,一切都平安了。好在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自己,他看见那则“绯闻”后面跟帖全是对他破口大骂的,倒没有人想起来去追问“女主角”的下落。他为这个暗暗窃喜,王八蛋终是王八蛋,连骂人都显出了弱智。当晚他就发短信给江若童,若童还是嘻嘻哈哈的,觉得很好玩。他嘱咐她任何时候都且勿暴露,最要紧就是即便当面听到人家骂刘大悲,也不要去为他辩护。若童若无其事地答应了。她倒觉得老师有些迂腐,谨慎过分。她想当然的认为别人不会怀疑到自己的,因为班上人人都知道她是黄凯的女朋友。谁会想到自己和刘大悲会发生什么瓜葛呢? 
刘大悲虽然对谣言不放在心上,不当一回事。但却不表明别人也是这么做的。现实一点也不会放过他。接下来,一天又一天过去,他感觉谣言正在逐步升级,自己班上的学生也开始和他保持距离了。从前亲密无间、毫无嫌猜的甜蜜空气消失了。他一到班上就感到某种压抑和鬼鬼祟祟的气氛。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没想到谣言的力量如此之大。但为了江若童,又只能像冬眠的乌龟,紧紧缩进自己的壳里,任何反抗的迹向都意味着轻举妄动。他唯一保护自己的办法,就是任由别人误解和愚蠢的污泥浊水倾倒在他头上。 
刘大悲被周校长“召见”了。回来的路上怒不可遏。周校长虽然叫他去,但本人却临时因为有事出去了。接见他的是黄副校长,就是曾和他在食堂饭桌上辩论过“世界是物质”问题的那一位。一进校长室,他就满脸堆笑道: 
“小刘啊,周校长找你吗?” 
“嗯。周校长人呢?” 
“刚刚教育局有急事出去了。” 
“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就不知道了。” 
“好的。那你在,黄校长,再见了!” 
“哎,小刘、小刘你等一下 …… ” 
“什么事?” 
刘大悲看着他那张黑糊糊油光光的脸,只见他嘿嘿笑了两声,半低了头看着地面,用深沉关切的口吻说道: 
“小刘啊,做人嘛,要检点!对于我们这些教育工作者,尤其是如此啊 …… ” 
说到这里,他的一只手搭上了刘大悲的肩膀,正准备长篇大论下去。刘大悲耸耸肩,走开一步,甩掉他的手,冷冷地道: 
“谢谢黄校长的高论!我还有事,再见!” 
过了两天,周校长又传刘大悲。听到传讯刘大悲觉得很棘手,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周校长解释。当初他来嘉树中学应聘,大大咧咧闯进了会议室(人家叫他在那等待面试),左等右等不见负责招聘老师来。他跑去问,人家说负责老师现在有课听。他就在会议室的真皮沙发上舒舒服服地躺下,倒杯水给自己喝,先享受一番空调再说。他才不学和他同去的一帮家伙傻傻地在广东五月的阳光下暴晒呢。怕什么?我们是来应聘的,又不是来晒太阳的。过了一会儿进来一个中等身材的老头,问他是谁。他就说自己是谁谁谁。他又问老头是谁。老头说我是这学校的退休老师。刘大悲随口就道: 
“周老师,你们这个学校也太无礼了吧!这么热的天,让我们这些应聘的人在40度的高温下活受罪 …… ” 
“年青人,你可要知道你是来应聘的,而且还是来嘉树中学应聘!难道你不知道嘉树中学不但是f市最好的中学,而且还是广东省最好的中学之一吗?” 
“周老师,这个我当然了解。但名校就可以仗势欺人了吗?名校就可以用这种极不礼貌、极不人道的方式对待求职者了吗?何况它今天招聘的是老师,不是清洁工!就算是清洁工,也应该保持起码的尊重。嘉树中学之所以著名,除了学生好,最重要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它有一支高素质的教师队伍。如果没有教师们卖命的干活,恐怕也没有嘉树中学的今天!那么招聘教师是做什么?是在招聘人才!一个连对人才起码的尊重和照顾都做不到的学校,我看它也不会有什么前途!就算今天架子摆的这么大,垮台衰败也是早晚的事!” 
“年青人,你火气倒挺大嘛!”周老师微笑道。 
“不是我火气大,周老师,是现在出来找工作,人家根本不把大学生当人看!尤其像我们应届毕业的,人家更不把我们当人!别人管不了,我自己先要把自己当人!” 
“有志气!你来应聘哪科老师的?” 
“语文。” 
“语文啊?语文老师只要一个人。但听说有400多个人来应聘,绝大多数都是教书多年有丰富经验的教师,剩下应届的光研究生就有60来个。年青人,你的希望很渺茫哦!” 
“那倒不怕!我正想见识见识同一个专业的高人呢!只要这学校不当势利眼,肯给我一个公平搏击的环境,让我走上讲台,跟那些老教师研究生们拼一拼又何妨?‘难酬沧海亦英雄’嘛!输,我也输个口服心服!” 
“好小子!口气大的很嘛!大学里得过什么奖没有?” 
“没有。” 
“成绩好不好?” 
“一个上了大学的人,难道你还要去看他的分数名次?!” 
“有没有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文章什么的?” 
“经验告诉我们:一个人三十岁以前对世界讲出的都是蠢话——我把出丑卖乖的机会留给别人了。” 
“那你就是‘一穷而白了?” 
“的确如此。” 
“你有什么特长吗?” 
“好像没有。如果读书多也能算是特长的话。” 
“那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我很无知。” 
“有意思 …… 。大学里你做过什么最令自己自豪的事?” 
“几乎没上过几节课,上过的课屈指可数。” 
“这也行啊?为什么不去上课?” 
“我觉得与其跟凡间活着的渺小教授学习,不如亲自向历代的伟人天才们请教。” 
“你很狂妄啊,小子!” 
“不,你只是没看见过我向神灵们下跪,膝盖磨破的时候。” 
“你觉得你最大的资本是什么?” 
“年青。” 
“你有崇拜过谁吗?” 
“毛泽东。” 
“哦?是吗?现在年青人倒是少见。你崇拜毛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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