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虻世家》第39章


包维斯踌躇起来。
“大概没有,迪克少爷开始把我吓坏了—把他弄回来的时候,全身冰凉,怎么也摸不到脉。我给他喝了一口白兰地,又灌了热汤,很快他就醒过来了。他有时还说几句胡话。但已经没有问题了。他们居然没有把脊椎摔断!没有摔断,我检查过了,我让他们动了动手指和脚趾。”
“潘维林受伤了吗?还有别人受伤吗?”
“别的人都没有靠近暗礁——比尔不让靠近。听说比尔的踝骨脱臼了。可他是自己走回家的,可见不太严重。他的船被打得粉碎。”
“好吧,这不难帮助他。大夫怎么说呢?……”
“大夫本人来了,夫人。”
大夫微笑的走了进来。
“喂,祝贺您。简直是奇迹!不必着急:两位病人全都没有危险,大孩子很快就会恢复,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来。手腕关节轻微错位,但没有骨折现象。当然,还有一些擦伤;受了些震荡,要完全恢复常态,淡然还需要两三天。小孩子需要卧床一个月左右,因为左小腿和两条肋骨闭合性骨折。但是明年夏天他就又可以赛跑了。”
“您确信他们没有受内伤吗?”比阿特丽斯问。
“没有任何根据可以这样认为。我非常仔细的检查过两个孩子。他们俩一切都正常。要强迫他们安静卧床休息。他们的饮食要清淡一些,要喝清凉饮料。我明天早上再来。要是今天夜里有人守候他们,那就更好了,因为这次震荡是够厉害的。”
“当然,大夫。我现在就可以去看他们吗?”
“当然可以,夫人,当然可以。小的很快就要打瞌睡了;他的腿很疼,我给他服了安眠药。大的不愿意吃药,可是晚上他还得吃,如果他不能入睡,就把药溶在水里给他服。天要下雨了。我认为,晚上一定会下的。”
“您不能顺便去看看潘维林吗?听说他的踝骨脱臼了,我们当然要给他各种帮助。”
“今天自然什么也不成了,可是明天,我离开你们这儿以后,马上就上村子里去一趟,那时开始退潮。我一清早就来,请允许”
当他打开比阿特丽斯面前的那扇门时,他们又听到了范妮的咒骂声和哭嚎声。下雨了,她又回到屋里来,现在躲在厨房里,把自己全部委屈都发泄在摸不清头脑的爱莲身上。比阿特丽斯转过身来。
“大夫,您是直接回特列南斯去吗?我们能不能求您帮一个大忙?我很为嫂子担心。经过这一场激动,她的歇斯底里症又发作了,可是两个孩子占用了她的房间,这所房子里连一张空床位都没有了。如果在特列南斯有旅馆或者比较合适的房子,给她租一个房间,那么,您也许会同意用您的马车顺便把她带走,是吗?感谢您的好意。”
“遗憾的很,特列南斯没有这样的房子。只有采石场工人的住房和几所私人住宅。”
“您认为,这些房主中没有人愿意帮我们的忙吗?我们会感激他们的。”
凶狠的尖叫声传遍了整座房子。大夫踌躇起来。这是符合常理的。一个乡村医生应该有求必应,为有钱的病人效劳,总是有好处的。这些都是有钱人,如果他能帮助他们摆脱这位胡闹的亲戚,那么算帐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因为几个基尼而唠叨了。
“我女儿出门了,”他说,“如果里维斯夫人不嫌弃我们简朴的招待,我相信托马斯太太乐意把房间提供给她用。可是她愿意和我同车去吗?”
“上帝保佑!”亨利呻吟着说。
比阿特丽斯转过脸看着他,不动声色。
“我觉得,最好咱们是让托马斯大夫处理这件事。他比我们更懂,没地方可躺,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对她的健康非常有害。我嫂子有风湿病,大夫,您不能让她服一粒您那个高效药丸吗?”
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他的眼睛里含着冷笑。主意真不错;给这个女妖精服一点鸦片,让她睡觉。
比阿特丽斯在门口挡住他。
“大夫,您当然明白,这次谈话只是咱们俩之间的事。我认为,这样一切都会很顺利的,承蒙您的好意,我们大家都衷心感谢您。”
大哭大闹了一场的范妮终于坐在大夫的马车里了,亨利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然后用身体顶住大门,迎着呼啸的狂风暴雨,把门关上了。随后,比阿特丽斯小心翼翼地把卧室的门推开了一点。屋里很黑。从床上传出了低微的啜泣声,她在靠近她的一个孩子旁边停下来。他的呼吸深沉而均匀;迪克已经睡着了。哭着的是哈里,他是布莱特赫姆斯顿的恐怖事件的产儿。她向他俯下身去。
“亲爱的,你疼吗?大夫给你留下了药,以防万一。”
“不,不,我不是因为这个哭”。
她在床前跪下了。
“那是为什么呢?”
他痛哭失声。
“这是我的过错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好妈妈,我太难过了,太难过”
她抱住他,脸挨着脸。
“亲爱的,我也难过,比你要难过得多。好了,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亲爱的。我爱你。”
他用那只没有被包扎的手抱住了她的脖子,把头埋在她胸前。
钟刚敲过十一点,包维斯脚上只穿着袜子,走进房间,抬着脚后跟正坐在被遮住的灯下看书的比阿特丽斯。哈里同意服安眠药,现在两个孩子都睡得很安静。
“我给您准备了一点热牛奶,在厨房里,夫人。里维斯先生要您现在就去睡觉,让我在这儿守着。”
“包维斯,您去睡吧,您这一天真够累的,我还不太累。”
“可是明天您就会感觉疲劳的,夫人,明天您的任务更艰难,比我们任何人都要艰难,因为您明天不得不和比尔打交道。等里维斯先生来换我时,我再睡。他要我在三点钟叫醒他。”
她站起身来。
“咱们先上厨房去;他们睡得很香。”
她在厨房桌子旁边坐了下来,用手掌托住下巴,在包维斯给她斟好热牛奶,端给她时,她仔细打量着他。
“请坐,”她说。“我想向您请教。您说我不得不和比尔打交道,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明天早上您不去看他吗?”
“去,我和特尔福德先生一起去。”
“好了,这就是说。您不得不为他们拉架。”
她微微一笑。
“打架需要两个人。我想,您也相信,特尔福德先生对潘维林会作很大忍让的。”
“这样就好,”包维斯严肃地说。“他只能作很大的忍让。”
“包维斯,咱们开诚布公地说吧,您是想预先告诉我,潘维林不是那种容易接受帮助的人,是吗?”
“是的,夫人。”
“不管怎样困难,我都应当帮助他。我并不要求您直言不讳,但我需要更好地了解他。您知道,我还一次也没有见过他。您很了解他吗?”
“不很了解,夫人。谁也不十分了解。他不愿意别人了解他。”
“可是您试着和他接近过吗?”
“没有,没有特地去接近过。但是里维斯先生试过。”
“他为什么不愿意别人更好地了解他呢?”
“这是因为,如果那样,他就不得不更好地去了解自己,可是他害怕这样做。”
“为什么害怕呢?”
这一次,包维斯想了想才回答。
“当您不能饶恕一个人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感情,夫人,您知道吗?”
“很遗憾,我很清楚。请您告诉我,他不能饶恕谁呢?是里维斯夫人吗?”
“她吗?”包维斯脸上闪过了一种厌恶的表情。“比尔不想理睬她,她是吸血鬼!对不起,夫人;我知道当着夫人的而不应该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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