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拉离开丈夫以后》第45章


便乱扔!亲爱的死者,那会成什么样子!那边有一个桶,尸骨不能进生态桶,那会扎着人,会感染。这道篱笆的后面就是亚洲了。那边儿病就更多了。
一个顾客[悄悄地]我们这边是独一无二的一类人,我们又让人诧异了。我们砍伐人,为了让我们的森林得到更多的空气。我们的分类垃圾能亲自识别三种不同的垃圾桶。亲爱的无主死者,我们不是曾把主指给你们看了吗?在你们还有时间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接受他呢?现在可不客气了。冒险的人,总是孤独的。你们,亲爱的死者,现在受我们的保护,而且完全是为你们自身的安全。我们对尸体情有独衷①,现在又加上了四具,这样我们才不致荒废了手艺呀。怎么样,我们去哪儿?去万人坑还是去哪儿?我们的生命是无边的,像我们对所在这个地方的视野一样无边无尽。从这里开始,无边无尽的辽阔亚洲。往左是去阿尔卑斯山。我们的真实占有是毫无疑问的,干嘛还要问什么真相呢?时间在一年一年过去,每个人都隐瞒着不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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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这里德文原文是“wirstehenaufleichen,我们站在尸骨之上”,可以理解为:我们脚下有成千上万的尸骨,指被纳粹杀害的几百万人;也有“特别喜欢某物”的意思。此类双关语或多种语义的说法、隐喻、暗喻在剧中比比皆是——译注。肉店老板[附和地]苍白声部,从深处剥取:无言,无物,而它们共用一个名字,你可以坠落,你可以飞翔,一个世界的疼痛收获。我觉得这些都无所谓。多来点儿行吗?
另一个顾客对后面一个[他们相互钩在一起]这真是没有必要!您用这么让人奇怪的语言来解释一件让人这么奇怪的事情。在此我还是说一说雷玉眼镜公司吧,我的眼镜在地铁里被偷了,他们表示愿意为我这个年轻人无偿配一副新眼镜,当然后来弄清楚了,我已经在这家眼镜店定做了眼镜。两位女士和三位先生在凯尔特纳街拐角的墓地分店热情接待了我,把镜片作为礼物交给了我。本来要为我付眼镜费的那位女商人,因为我的钱包也被偷了,要送我这个年轻人一个钱包,里面还放进零用钱。多谢!
[对肉店老板]再给我称点空气进去,谢谢了!不用这么多,只要够我最后那口气就行了。剩下的放到我的空气存摺上。我可以用它买辆新的吉普车。
女顾客受害者先生,你们送我们礼物,给我们护套,完全可以再多来一点!整个种族都腐烂在这儿了,是的,现在又新增加了四个。但是,闻不到什么味道。别害怕,这地方只是演戏!快走,到最后一排去!我们按一个自由挑选的香调唱歌:这一定是从我们加进去的柔软片剂来的,这样就不会有臭味了。好像孩子被塞进去睡觉似的,你们就那么平静地躺在那里,尊敬的死者!到了墓地,你们会得到几分钟隆重的、空洞的、净化过的空气。尊敬的死者,现在你们该下去了,滚吧!我们讨厌不足和不幸。刮彩致富吧,就在此刻!亲爱的死者,你们是属于下面的,好好呆在那里吧!这就对了!加上动听的音乐,吉卜赛原创的。哇啦!我们惟一的成就是刮彩能中奖。纸一弄破,我们那隐秘的无望就显现出来了,长久以来我们被假像欺骗着,好像我们又存在了。搞错了!我们不存在,因为现在你们也不存在了,亲爱的死者先生们!尽管如此,还是正因为如此,我们还什么都照干!
[肉店老板静静地把肉都钩到一起。两名顾客一左一右站在两边,每人从他们的钩织袋里拿出一个带护耳的钩织帽。一个照着写在这儿的台词念,另一个倒着开始,从尾往头上念,两人同时进行。此前也可以把台词先正常地念一遍。像老式的诗歌朗诵者那样,用夸张的语气念。由于两人实际是在对着念,各自强调的地方不同。]
第二个顾客迄今为止有那么一些专家能够证明,用毒气杀死那么多人从纯技术的角度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这对某些老纳粹来说只差一步之遥就可以荒唐地声称,纳粹根本就没有杀害过一个犹太人,呸呸呸。真相很简单。按比例被毒气杀死的犹太受害者是少数。其他是饿死或被打死、得出血热、斑疹伤寒、痢疾得不到治疗病死、冻死或衰竭而死的。谢谢您详细的书面表态,棍子先生!
[被钩织线与其他人钩在一起的这位顾客开始扯开身边的一个人,两人不等对方说完都抢话说。]
第一个顾客好多年以前,就在这里,就是我现在站着的地方,我亲眼看见,那东西是怎么通过烟囱扔进车库或仓库的。什么味道也没有,像子弹或药片一类的东西,我没看清到底是什么。您想像一下,您用一把糖夹夹起了什么,其实什么也没有,把它放进您的咖啡里。咖啡一下子变得甜得不得了。您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是怎么扔进去的,我知道,我弟弟是死在那里面的。
第二个你这个无名鼠辈!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他想扯开,但脱不开来,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一顶能罩住整个脸的钩织帽,套到另一个人头上,放下来直到脖子,接着用一根粉色的婴儿帽子带勒紧了脖子,那人反抗着,呻吟着,喘息着,手脚乱蹬,被勒死了。]
我个人认为,死是衡量所有真实的尺规。这就是说,当时杀这么多人是理所当然的,而且是一下子无节制地这么多,现在又加进来了四个。我们没放过他们。我们还得注意自己的线条。这可真没有必要!好,谢谢!我再要一个死人吧!这混汤味儿更浓了!我可以再给您一个死人吗?我得注意自己的线条,但是,谢谢,再来一个吧!破例了。您可以再给我一个!破例了。一个还下得去。但总得有结束的时候!这一次我们赢啦!这一次真的是我们赢了!我们总得赢一次吧。草种可以先撒下去了,让它开始长着。
另一个[发疯似地咬一块钩织物,被它噎塞着]我的名字是大学教授哈博士。没有丝毫诧异与惊奇,我在这里读到自己独一无二的成功故事。但我要提几点批评意见:农业现在已经是一个机械化的食品工业了,从根本上来说它和在毒气室里制造尸体是一回事儿,和阻隔、困绝生态环境,和制造氢弹都是一回事儿。
另一个[同样]和海水氧化、河水污染也是一回事儿,对吧,哈教授?
[被噎得透不过气来,试图继续往下说,但做不到,无力地朝身旁的招招手,让那位接着做下去。]
另一个[在静静的场景中钩织着]那些以正确方式思考的人,虽不为人所觉,但除了追求死亡以外不可能追求别的。他们一生不为别的,只为此而努力,我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奇怪。包括他们为此目的把别人从他们那燃烧的房子里赶出来,被赶出来和火焰同样吓人。想逃跑的人,当时还躺在床上,都没来得及系上鞋带。可怜的逃亡者,想逃到世界以外去的人呐!
好啦,先生们,现在我们来把你们变成死人吧!现在我们来做带骷髅的钉子!这里的这块板子钉的就是你们尸体形状的钉子。爆炸声响后,有个妇女看到森林中有一束光亮。实地观察后知道,很有可能是汽车或手提探照灯。
[他拿了一根钩织的香肠。肉店老板给挂在顶上的香肠钩边,把香肠套起来。]
一个女顾客[撕开她的钩织袋,吞下从里面拿出来的什么东西,一边嚼着。]
死人两两地游动,两两地。身边溢满了葡萄酒。在他们浇到你头顶上的葡萄酒里,死人两两地游动。他们把头发编成垫子,他们相互乱交。你把你的色子再扔一次,出现的是两个点。
[下面的句子先正常地念,然后又和前面一样,由站在左右的两个演员同时念,一个从头开始,另一个从尾开始。请吧,不管意思,朗诵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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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噎得透不过气来,试图继续往下说,但做不到,无力地朝身旁的招招手,让那位接着做下去。]
另一个[在静静的场景中钩织着]那些以正确方式思考的人,虽不为人所觉,但除了追求死亡以外不可能追求别的。他们一生不为别的,只为此而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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