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聚诗存》第8章

偶见二十六年前为绛所书诗册、电谢波流似
世情搬演栩如生，空际传神着墨轻。
自笑争名文士习，厌闻清照与明诚。
偶见二十六年前为绛所书诗册、电谢波流似
荒唐满纸古为新，流俗从教幻认真。
恼煞声名缘我损，无端说梦向痴人。
「注释」：余小说围城出版、颇多痴人说梦者
偶见二十六年前为绛所书诗册、电谢波流似
百宜一好是天然，为说从来镜懒看。
拈出夭韶馀态在，恰如诗品有都官。
偶见二十六年前为绛所书诗册、电谢波流似
雪老霜新惯自支，岁寒粲粲见冰姿。
暗香疏影无穷意，桃李漫山总不知。
偶见二十六年前为绛所书诗册、电谢波流似
黄绢无词夸幼妇，朱弦有曲为佳人。
繙书赌茗相随老，安稳坚牢祝此身。
「注释」：以上一九五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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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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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心
树喧虫默助凄寒，一掬秋心揽未安。
指顾江山牵别绪，流连风月逗忧端。
劳魂役梦频推枕，怀远伤高更倚栏。
验取微霜新点鬓，可知青女欲饶难。
一九六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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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二年
松堂小憩同绛
桃夭李粲逞娉婷，拥立苍官似列屏。
花罅蜂喧方引睡，松颠鹊语忽喷醒。
童心欲竞湖波活，衰鬓难随野草青。
共试中年腰脚在，更穷胜赏上山亭。
一九六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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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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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子病起寄诗招游黄山
病馀意气尚骞腾，想见花间着语能。
老手诗中识途马，壮心酒后脱韝鹰。
凋疏亲故添情重，落索身名免谤增。
欲踏天都酬宿诺，新来筋力恐难胜。
一九六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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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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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燕谋
兄事肩随四十年，老来犹赖故人怜。
比邻学舍灯穿壁，结伴归舟海拍天。
白露蒹葭成道阻，春风桃李及门妍。
何时北驾南航便，商略亲诗到茗边。
一九六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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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五年
喜得海夫书并言译书事
乖违人事七年中，失喜书来趁便风。
虚愿云龙同下上，真看劳燕各西东。
敛才光焰终难闭，谐俗圭棱倘渐砻。
好与严林争出手，十条八备策新功。
高僧传二集卷二、载隋僧彦琮辩正论、定十条八备为翻译之式、几道琴南皆君乡献也
一九六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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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六年
生？
叔子书来自叹衰病迟暮余亦老形渐具寄慰
蕉树徒参五蕴空，相怜岂必病相同。
眼犹安障长看雾，心亦悬旌不待风。
委地落花羡飞絮，栖洲眠鹭梦征鸿。
与君人世推排久，白发无须叹未公。
一九六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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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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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子书来并示近什
书来行细报平安，因病能闲尚属官。
得醉肠犹起芒角，耽吟心未止波澜。
一流顿尽惊身在，六梦徐回视夜阑。
为报故人善消息，残年饱饭数相看。
晋齐法帖中善消息即后世语好将息也、晋书谢玄传云、诏遣高手医一人、令自消息
再答叔子
四劫三灾次第过，华年英气等销磨。
世途似砥难防阱，人海无风亦起波。
不复小文供润饰，倘能老学补蹉跎。
鬓青头白存诗句，卅载重拈为子哦。
一九四二年寄叔子诗有云、白头青鬓交私在。曹植与杨德祖书、有小文请敬礼润饰之、三国志吴书吕蒙传裴注引江表传、孙权谓孟德亦自谓老而好学、魏书太祖纪引裴注英雄记、太祖自称长大而能勤学
偶见江南二仲诗因呈振甫
同门才藻说时流，吟卷江南放出头。
别有一身兼二仲，老吾谈艺欲尊周。
二仲：＇挚仲洽、钟仲纬＇
以上一九七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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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四年
老至
徙影留痕两渺漫，如期老至岂相宽。
迷离睡醒犹馀梦，料峭春回未减寒。
耐可避人行别径，不成轻命倚危栏。
坐知来日无多子，肯向王乔乞一丸。
王辛笛寄茶
降魔破睡懒收勋，长日昏腾隐几身。
却遣茶娇故相恼，从来佳茗比佳人。
雪压吴淞忆举杯，卅年存殁两堪哀。
何时榾柮炉边坐，共拨寒灰话劫灰。
「注释」：忆初过君家、冬至食日本火锅、同席中徐森玉李玄伯郑西谛三先生陈麟瑞君皆物故矣
辛笛寄诗奉答
异县他乡惠好音，诗盟卅载许遥寻。
看将叹逝士衡意，并入伤春子美吟。
似雪千茎搔短发，如灰一寸觅初心。
来游期汝能乘兴，灯火青荧话夜深。
以上一九七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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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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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甫追和秋怀韵再叠酬之
杨云老不悔雕虫，未假书空且叩空。
迎刃析疑如破竹，擘流辨仅欲分风。
贫粮惠我荒年谷，利器推君善事工。
一任师金笑刍狗，斯文大业炳无穷。
西蜀江君骏卿不知自何处收得余二十二岁所
壮年堪悔老无成，嗤点流传畏后生。
莫向长卿徵梦兆，文章巨蟹未横行。
「注释」：原题：西蜀江君骏卿不知自何处收得余二十二岁所作英文文稿、藏之三十年、寄燕谋转致并索赋诗以志
琅環记卷上、王吉梦蟹、诘旦司马相如来、吉曰、此人必以文章横行一世、旧沿日语称西文为蟹行文、日人森大来槐南集卷八、七月七日作之三所谓蟛蜞文字好横行
西蜀江君骏卿不知自何处收得余二十二岁所
藏拙端宜付烬灰，累君收拾太怜才。
坐知老物推排尽，一蟹争如一蟹来。
「注释」：以上一九七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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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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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谋以余罕作诗寄什督诱如数奉报
才退心粗我自知，烟销沤灭不成诗。
分明眼度难寻处，渺莽江头欲拾时。
枉与焚灰吞杜甫，苦将残锦乞邱迟。
欣然搁笔无言说，稽首维摩是本师。
云仙杂记卷三、能诗之士雨泡灭则得意、香烟断而成吟
燕谋以余罕作诗寄什督诱如数奉报
六情底滞力阑单，上水船经八节滩。
识字果为忧患始，作人奚止笑啼难。
举头鹊噪频闻喜，盈耳蛙鸣尽属官。
耆旧纷传新语好，偏惭燥吻未濡翰。
陆士衡文赋、始踯躅於燥吻、终流离於濡翰
以上一九七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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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八年
陈百庸＇凡＇属题出峡诗画册
务观骑驴入剑门，百庸放棹出瞿峡。
诗成异曲诧同工，能画前贤输一着。
豪放淋淳蕴苦心，态穠韵远耐研寻。
毫端风虎云龙气，空外霜钟月笛音。
一九七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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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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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祝许大千七十
少日同窗侣，天涯一故人。
振奇风骨卓，坦率性灵真。
早卜仁能寿，遥知德有邻。
白头望好在，迹旷愈情亲。
马先之＇厚文＇属题诗稿
先公宿许老门生，行谊文章异俗情。
旷世心期推栗里，故乡宗派守桐城。
风恬春雨知时霁，潦尽秋潭澈底清。
把玩新编重品目，卅年惆怅溯诗盟。
「注释」：君题陶集诗曰、千载邈无伦
以上一九七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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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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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千枉存话旧即送返美
寥天瀛海渺相望，灯烛今宵共此光。
十日从来九风雨，一生数去几沧桑。
许身落落终无合，投老栖栖有底忙。
行止归心悬两地，长看异域是家乡。
「注释」：一九八一年
阅世
阅世迁流两鬓摧，块然孤喟发群哀。
星星未熄焚馀火，寸寸难燃溺后灰。
对症亦知须药换，出新何术得陈推。
不图剩长支离叟，留命桑田又一回。
放翁杂咏悠悠剩长身、寓叹之三、人中剩长身、长同长物之长、去声
一九八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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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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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拟无题七首
纵说疏疏落落，仍看脉脉憧憧。
那得心如荷叶，水珠转念无踪。
原题注：缘起杨绛「代拟」者，代余所拟也。余言欲撰小说，请默存为小说中人物拟作旧体情诗数首。默存曰：「君自为之，更能体贴入微也。」余笑曰：「尊著《围城》需稚劣小诗，大笔不屑亦不能为，曾由我捉刀；今我需典雅篇章，乃托辞推诿乎？」默存曰：「我不悉小说情节，何从着笔？」余乃略陈人物离合梗概，情意初似「山色有无中」，渐深渐固，相电缠绵，不能自解，以至忏情绝望犹有馀恨，请为逐步婉道出。并曰：「君曾与友辈竞拟《无题》数首耶？」默存无以对，苦思冥搜者匝月，得诗七首掷於余前曰：「我才尽此，只待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