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落何声》第8章


“干什么,谁让你走了!哪有这么多事!”迟咆哮道,“不长眼色,真不知道每天都在想什么…”他的表情与眼神再一次挑动我敏感而脆弱的神经。当迟还喋喋不休的时候,许久积压在我心中的怒火像决堤洪水般爆发了出来:“够了?!”然后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这声音大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迟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像个木桩一样,瞪大了双眼呆立在那,嘴张得很大。他似乎怎么也想不到平时那个看起来软弱,唯唯诺诺的新排长也会有如此石破天惊的话语。那一次,他真的惊呆了。
饭后,他又找到我,没好气的扔给我一本笔记本,说“把连里的战勤日记补一补!”毕竟也是连里公事,在我分内,我不敢怠慢,接过来回屋很快就写完了。
送到迟手中时,他的脸一下阴沉下来,“写的什么玩意儿,寥寥草草,你平时写字怎么写的,什么作风,撕了重写!”迟的一席话再一次像导火索引燃了我这段时间以来的压抑,“我不写,爱谁写谁写……”
迟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脸色吓人。
我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我?不?写!”
迟顿时气得脸色铁青,走过来对着我就是一巴掌,吼道:“你今天不写也得跟我写!”我紧握着自己的双拳,骨头被攥得咯咯作响,“连长?,让我叫你一声连长,我再说一遍,我?不?写,这次你打我,我可以不还手,如果你再动手的话,我不会给你面子”
迟二话不说,紧接着又是一拳抡了过来,嘴里直嚷嚷“今天还治不了你了”这一拳让我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待我清醒时,没等迟防备,我积聚全身的力量,“迟始,我操你妈”我猛地一拳将迟可怜单薄的身子打得悬空摔在地上,鼻血直流,没等他爬起来,我跑上去对着他的头又是一拳。他很久没有起来,脸上的鲜血模糊了轮廓,不一会儿很多战士就跑过来抬着迟去医务室了。看着地上留下的痕迹,我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有种莫名的快感,似乎这两拳将我几个月来的压抑和愤怒都打到了九霄云外。
迟转到了市空军医院救治,据说鼻梁骨骨折,轻微脑震荡。而我也为自己的冲动背上了行政处分,但我的心里并没有感到后悔。 
待迟出院已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他更加消瘦的身体以及蜡黄的脸向别人表述着他在医院里承受的痛苦与折磨。在这两个月里,我没有以任何形式去看望过他,哪怕托去看望他的战友帮忙问声好。
迟见到我时,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彼此不友好的眼神证明战争并没有结束。
天气还是酷热,每个人都比较浮躁心烦,不知是不是注定有不好的事要来临。
一个阶段的事情完成后,工作也清闲了下来,许多人便请假回家探亲或外出。想想已经半年没有回过家了,想回去看看。但我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迟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连长,我想请几天探亲假回趟家”我找到迟。
“不行,连里工作现在还比较多,再等等吧。”他头也不抬。我知道我们将要进入冷战期。我在心里发誓:他妈的迟,你不让我好过,也休想我给你面子。
终于有一天,迟拿着那本积压了很久的的战勤日记找到我,“排长,把日记补一下,李排长回家了”迟的语气明显没有了以前的颐指气使。尽管如此,我还是想都没想地脱口而出:“我不写,再等等李排长吧”我没有看他的脸,我猜也许是愤怒,也许是无奈,抑或是绝望。
接下来一次在全连晚点名上,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公然顶撞了迟,这让迟颜面与威信彻底扫地。迟的脸是从来没有过的铁青,旁边站着的是无语的全。
其实对一个领导来说,你的下属跟你顶嘴,跟你动手,不管结局如何,你都已经输了,因为这本身就是件很丢人的事情,说明这个领导管理很失败。
以后的日子里除了每天的例行日常工作,迟没有找过我,每次见面我们都形同路人。
不知是否受了我的影响,连里对迟的反抗此起彼伏。连里以往的良好文化,团结紧张的风气氛围也每况愈下。隔三差五连里就有人员发生口角,甚至拳脚相加。然对于这些,迟远没有能力去调解,因为他的威信已经随着时间消失殆尽,包括他原本就很可怜的人缘。
记得有一次黑忠跟别连的人打架了。黑忠飞舞着武装带,而那人高举马扎,打得不可开交,而迟不知所措站在一边,一脸的焦急,似乎在等待他们结束。那时我刚好在屋里休息,听到门外嘈杂声,赶忙穿好衣服跑出来一看,冲上去便抱住黑忠,把自己挡在他的身前,对那人说:“兄弟,有话大家好好说,都是一个单位的战友,没有解不开的结。”接着也有不少人上来拉住了那位兄弟,场面一下得到了控制,逐渐平静下来。这时迟才走过来,厉声对黑忠说:“怎么回事?什么事不能忍一忍,一会儿去给人家道个歉!”
“老子打人从来就没有想到过道歉!”黑忠扯着嗓门,旁若无人,看都没看迟一眼,径直回屋了。
(十一)教导员的口才 '本章字数:2174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16 13:03:31。0'
由于把迟给打了,我成了全营众人皆知的明星。
一个晚上,教导员办公室里。教导员是个身材矮胖,脸上布满沧桑却看似严肃的中年人。他是士兵提的干,至今入伍已有十六七年了。
“教导员好”我战战兢兢,做好了一切挨训的心理准备。
“小江啊,坐!”然而搞政治的终究是搞政治的,教导员没有向我先前想象的那样对我严厉训斥。他缓缓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地呷了一口茶,很平和地问我:“来了半年了,工作感觉怎么样呀?”他慈祥的目光与眼神让我适才的紧张与不安顷刻瓦解,使我不得不怀疑那是不是传说中的心理战术。
“工作挺好,挺充实的,通过向连长和班长们学习,我感觉自己还是取得了一些进步!”我不敢说起我和迟之间的矛盾,只能简单敷衍一下。
“刚从地方大学下部队来,对新环境,新生活方式有没有什么地方不适应啊?”教导员依旧一副关心下属的表情。
“没……没有,感觉挺好的。”我在骗自己。
“没关系,不适应也是正常的,工作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说出来营里能解决的肯定会全力帮你解决。”
“谢谢教导员关心,我真没有什么困难,这种生活也早就习惯了。”
“这样最好了。我以前也碰到过好几个地方大学生特招入伍的干部,他们刚下部队的时候极其不适应,一心想走,天天闹着退伍,要死要活的”他停顿了一下,叹口气有微笑着道:“像你这样适应能力强的大学生干部还是少啊!”
我脸顿时红到了耳根,自知心中惭愧,蜻蜓点水地笑了下,没有说话。老教导员的和蔼让我觉得坐在我面前的仿佛是相知多年的好友。
“跟你们排的战士相处的怎么样啊?好管理吗?”教导员因势利导。
“还可以,不过有时候可能因为自己威信不够,战士们并不服我,有时说的话他们并不乐意接受。”此刻我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苦恼,我想到了葛优的那句台词:“人心散,队伍不好带啊”。
不料教导员竟笑了起来,“不好管就对了!管理嘛,管理管理,有人管就得有人理,这本来就是相互矛盾的两个事物。既然矛盾就肯定会损害某些人的利益,肯定会得罪人,这是工作,谁也没有办法,就看管理者的管理艺术了,方法得当还是可以取得良好的效果的。马克思不是说过吗,矛盾的双方总是相互斗争,但它却是促进事物向前发展的源泉,是不是啊,小江?”
我只有不住地点头的份,心里感叹,怪不得毛主席说政治工作是一切工作的生命线,原来政客都是在言语斡旋的艺术下兵不血刃地将敌人打败。
“其实管理工作者也挺不容易的,尤其是基层工作者。他们上要挨领导批评,下要受战士白眼,这个我是知道的,我很能理解。比如说你们连长迟始吧,他本质上是个好同志,但可能是管理方法不得当,搞得很多人不服他。”教导员逐渐将话题引向正题,见我仍旧不语,接着说:“我知道他也有他的难处的,你们连那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李忠,张阳,还有现在一些二年兵,新兵都不好管了。你说呢?”
“我觉得很重要的原因还是连长他个人的管理能力和品行修养有问题。”我终于忍不住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顿觉心中无限畅快,似乎憋了几天的秽物一下子排了出来。
“品行修养?此话怎讲?”教导员的表情让我觉得其实他已经掌握了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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