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短篇小说选》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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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照你这么说是安宁的。”
“单凭这一点还算不上是安宁。我的身体也健康,还有一辈子吃用不尽的财产。但我认为,我最幸福的一点是生下来的时候是个老头子。”
我同这只水虎扯了一会儿关于自杀的托喀以及每天请医生看病的嘎尔的闲话。不知怎的,看老水虎那副神情好像对我的话不大感兴趣。
“那么你并不像其他水虎那样贪生喽?”
老水虎瞅着我的脸,恬静地回答说:“我也跟其他水虎一样,经爹事先问过我愿不愿意生到这个国家来,才脱离娘胎的。”
“而我呢,是偶然滚落到这个国家来的。请你务必告诉我离开这个国家的路子。”
“只有一条出路。”
“你的意思是说……”
“那就是你来的那条路。”
我乍一听到他这话,不知怎的感到毛骨悚然。
“可我偏偏找不到这条路啦。”
老水虎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审视了我一会儿。他这才直起了身,走到屋角,拽了拽从顶棚耷拉下来的一根绳子。于是,我原先不曾注意到的一扇天窗打开了。那扇圆天窗外面,晴空万里,松柏舒展着桠权。还可以瞥见那犹如巨大的箭头一样高耸的枪岳峰。我就像是孩子看到飞机般地高兴得跳起来了。
“喏,你从那儿出去好了。”老水虎说着,指了指刚才那根绳子。
我起先以为是绳子,原来是绳梯。
“那么我就从那儿出去啦。”
“不过我预先告诉你一声。出去以后可不要后悔。”
“你放心,我才不会后悔呢。”
话音未落,我已经在攀登绳梯了,回首遥遥地俯瞰着老水虎脑袋上那凹陷的部分。
十七
我从水虎国回来后,有一个时期我们人类的皮肤的气味简直使我受不住。相比之下,水虎实在清洁。而且我见惯了水虎,只觉得我们人类的脑袋怪可怕的。这一点也许你不能理解。眼睛和嘴且不去说它,鼻子这玩意儿真是使人发怵。我当然设法不去见任何人,但我好像跟我们人类也逐渐处惯了,过了约莫半年,就随便什么地方都去了。糟糕的是,说着话的当儿,一不小心就冒出一句水虎话。
“你明天在家吗?”
“qua。”
“你说什么?”
“唔,我的意思是说在家。”
大致就是这个样子。
可是从水虎国回来后,刚好过了一年光景,我由于一桩事业失败了……(他刚说到这里,s博士就提醒他说:“不要去谈这个了。”据博士说,他每逢谈到这件事,就闹得看护人束手无策。)
那么就不谈这个了。由于一桩事业失败了,我又想回水虎国去。是的。不是“想去”,而是“想回去”。当时在我看来,水虎国就是故乡。
我从家里溜出去,想搭乘中央线火车。不巧让警察抓住了,终于被送进医院。我乍一进这个医院,还一直惦念水虎国。医生查喀怎样了呢?哲学家马咯说不定仍在七彩玻璃灯笼下想心思呢。尤其是我的好友——烂了嘴巴的学生拉卟……就在一个像今天这样阴霾的下午,我正追思往事,不由得差点儿喊出声来。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只见打鱼的水虎巴咯正站在我面前,连连鞠躬呢。我镇静下来之后——我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哭了还是笑了,反正隔了这么久又说起水虎话来,这事确实使我感动了。
“喂,巴咯,你怎么来啦?”
“来看望你,听说你生病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从收音机的广播里知道的。”巴咯得意洋洋地笑着。
“真难为你呀。”
“这算不了什么。对水虎来说,东京的河也罢沟也罢,就跟大马路一样嘛。”
我这才想起,水虎跟青蛙一样,也是水陆两栖动物。
“可是这一带没有河呀。”
“我是从自来水管里钻到这儿来的。然后拧开消火栓……”
“拧开消火栓?”
“老爷,您忘了吗?水虎也有工匠呀。”
打那以后,每隔两三天就有形形色色的水虎来探望我。据s博士的诊断,我的病叫早发性痴呆症。可是那位查喀大夫说,我的病不是早发性痴呆症,而患早发性痴呆症的是s博士以及你们自己。(我这么说,恐怕对你也很失礼。)连医生查喀都来探望了,学生拉卟和哲学家马咯就更不用说了。但是除了渔夫巴咯之外,白天谁都不来。只是到了晚上——尤其月夜,就三三两两地一道来了。昨晚我还在月光下和玻璃公司老板嘎尔以及哲学家马咯谈话来着呢。音乐家库拉巴略还用小提琴为我奏了一支曲子。喏,那边桌子上不是有一束黑百合花吗?那就是昨天晚上库拉巴喀带来的礼物。
(我回头看了看。当然,桌子上什么花束也没有。)
这本书也是哲学家马咯特地给我带来的。请你读一读第一首诗。哦,你不可能懂得水虎文。我念给你听吧。这是新近出版的《托喀全集》当中的一册。
(他摊开一本旧电话簿,大声朗诵起这样一首诗来了:)
在椰子花和竹丛里,佛陀老早就安息了。
路旁的无花果已枯萎,基督似乎也随着咽了气。
我们也必须休息,尽管置身于舞台布景前。
(所谓舞台布景不过是一些打满了补丁的画布而已。)
可是我不像这位诗人那样厌世。只要水虎们肯经常来看看我……啊,我忘记告诉你了,你还记得我的朋友——审判官培卟吧?他失业后,真发疯了。听说现在住在水虎国的精神病院里。要是s博士允许的话,我很想去探望他呢……
一九二七年二月十一日作
文洁若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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侏儒的话…1

侏儒的话
芥川龙之介 
《侏儒的话》序
《侏儒的话》未必能表达我的思想。它只不过是使人不时得以观察我的思想变化罢了。与其说它是一根草,倒不如说是一茎藤蔓——而这茎藤蔓也许在长着几节蔓儿。

太阳之下无新事,这是古人一语道破了的。但是无新事并非单只在太阳之下。
根据天文学者的学说,赫拉克勒斯星座发射的光,到达我们地球需要三万六千年。但是,就赫拉克勒斯星座来说,它也不能够永远闪射光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像一堆冷灰一样,失掉了美丽的光辉。不仅如此,死也始终孕育着生。失掉了光辉的赫拉克勒斯星座彷徨在天际,一旦有了恰当的时机,就又会变成一团星云。于是一颗颗新星又陆续在那里诞生了。
和宇宙之大相比,太阳不过是一星磷火而已,何况我们地球。但是在遥远的宇宙之极,银河近旁所发生的事,实际上与这个泥团上所发生的事并没有两样。生死在运动法则之下,是在不断循环着的。我想起这些事,不禁对散落在天际的无数星星,也会寄予不少的同情。不,我觉得闪烁着的星光,也在表达着和我们同样的感情。在这一点上诗人最早高唱了这一真理:
细砂般的数不尽的星,有颗向我眨眼睛。
然而,星星也许并不像我们那样,经历着颠沛流离——虽然它们也许是会寂寞的。
鼻子
如果克莉奥佩特拉①的鼻子是歪的,世界的历史也许会因之而发生变化。这是大名鼎鼎的巴斯噶②的警句。然而情人大都是不顾真相的。喏,我们的自我欺骗,一旦陷入爱情,就会成为最彻底的自我欺骗。
① 克莉奥佩特拉(公元前69…30),古代埃及女王,公元前五十一年继承王位,后被逐。公元前四十八年成为罗马政治家朱利乌斯·恺撒(公元前约100…44)的情人,得以恢复王位。俏撒死后与罗马帝国三巨头之一安东尼(公元前82…30)恋爱,安东尼在阿克兴海战中失败后,追随安东尼而自杀。
② 巴斯噶(1623…1662),法国宗教思想家、物理学家、数学家。
安东尼也不例外,假设克莉奥佩特拉的鼻子是歪的,他大概会尽量不去看她的。而在不得不看那歪鼻子的情况下,也会采其他之所长,补其所短的吧。说起其他的所长,那么就普天下我们的恋人来说,能具备很多长处的女性,肯定是一个也没有的。安东尼也必然和我们一样,从克莉奥佩特拉的眼睛啦,嘴唇啦,找到绰绰有余的补偿吧。另外再加上“她的心灵”!实际上我们所热爱的女性,古往今来都是无穷无尽优美心灵的所有者。不仅如此,她的服着啦,或者她的财产啦,还有她的社会地位啦——这些都会成为她的长处。如举更为甚者,以前被某名士所爱之事,甚至风言风语的谣传,也可算作长处之一的。而那克莉奥佩特拉,不就是充满了奢华和神秘的埃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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