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与自由》第33章


擦鞋子与洗器皿——都可以由同一个团体承办。
搓洗衣服会使手脱皮;扫地板,刷绒毡会使尘埃象云雾一般地飞起,而且这样做,尘埃也不容易消除的:——这些有害健康的工作至今还是由人来做,因为妇女们现在还被视作奴隶;然而因为这也可以用机器来做,而且做得很好,妇女们已渐渐地不做这种工作了。将来所有的机器都要备置在家庭里,要是再把原动力分送到各家庭,人民不必劳其筋骨就可以使用机器做各种工作了。
制造这种机器的费用也是很小的。现在它们之所以卖价很高,是因为这些机器不能得着普遍的使用,尤其因为绅士们对于各种机器要课额外的税,这些人永远想过奢侈体面的生活,而且在土地、原料制造、贩卖、专利、税金等等上面做投机事业。
然而要从家庭的劳役解放出来,这不是仅仅靠着小的机器就能成功的。所谓家庭渐渐地脱离它们现在这种孤立状态了;各家庭开始互相联合起来共同去做它们从前单独做的事。
实际,在将来象擦鞋的机器、洗器皿的机器、洗衣的机器等等,不必每家都设备一架。反之,将来会有一个共同火炉送热到全区域的各家屋里,免得每家单独升火。在美国现在有几个都市已经这样做了。从一个中央火炉供给热水与各家,各屋,这是用水管流通的;要加减温度,只要把龙头扭一下,就可以得着适宜的温度了。要是想在某一个房间升火,只要把为着温暖的目的从中央贮藏室供给来的煤气点燃,就行了。所有打扫烟囱,保持火种的工作不知费了妇女们的若干时间,现在渐渐地消灭了。
蜡烛、洋灯、煤气都是过去的了。在有些都市内,无论是到什么地方,你要光亮,只须把那个电钮一按,就行了,而且要得着充足的电灯光,这也只是单纯的经济与知识的问题。在美国,人已说到组织团体来进行处理家政的工作。每条街都必须设一个处理所。每天用一辆大车子到各家去收集要擦的鞋子,要洗的衣服,要修补的东西(倘使这是值得修补的),要刷的绒毡,到第二日早晨都弄得很清洁的送回来。在两三小时以后,热的咖啡和煮得很好的鸡蛋都会摆在你们的桌上了。从十二点钟到两点钟中间,有两千万以上的美国人还有和这个数目差不多的英国人在吃烤牛肉、烤羊肉、烧猪肉、马铃薯以及各种新鲜的蔬菜。在两三小时中间至少有八百万家在烧火烘炙肉羹烹调蔬菜;有八百万的妇女牺牲她们的时间来预备一餐饮食,把所有各家庭做的菜蔬的样数算起来,至多也不过十二种不同的样式。
有一个美国妇人写过这样的话:“本来在一个地方烧火便够了,现在却要在五十个地方烧火。”假使你喜欢,你可以在你自己家里同你的小孩用膳;然而你试想一想,要做几杯咖啡,一餐饮食,为什么应该牺牲五十个妇女一早晨的光阴呢?两个人用一个地方的火已经足以烹调所有这些肉和这些菜蔬了,然而为什么还要用五十个地方的火呢?假使你有特别的嗜好,你自己可以随意去烤牛肉羊肉,也可以随意烹调各种新鲜菜蔬。然而你只应该要一个厨房,一处火,并且要尽力把这个厨房设备得异常精致完备。
为什么妇女们的工作就不足挂齿呢?为什么每个家庭要一个主妇和三四个用人为着一餐饮食费去那许多时间呢?这是因为那些企图解放人类的人并不曾把妇女包括在他们的解放的梦中,他们以为想到“这种厨房里的工作”,便损失了高贵的男性的尊严,他们把这样的工作放在那些做贱役的妇女们的肩上。
所谓妇女解放不仅是把大学、法庭、议会的大门打开了,请她们进去。因为现在那些所谓“解放了的”妇女,常常把家庭的工作放在别的妇女的肩上。真正的妇女解放,是在于使妇女不再去做象现在那样烹调饮食,洗衣物的折磨人的工作;是在于使她把家庭整理得很好,使她有时间来养育小孩,并且参加社会活动。
这样的时代快要到来了。如前面所说,万事都是前进不已的。只是我们应该完全了解:一个革命纵然醉心于自由,平等,休戚相关的美名,倘使仍然维持着家庭的奴隶制,便不得谓之革命。假使这一半的人类仍还在做火炉旁边的奴隶,那么她们仍然会起来反抗那别的一半的人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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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自由合意

我们因为受了遗传的偏见,不健全的教育和虚伪的训练等等的影响,所以除却政府、立法、行政之外,我们什么都看不见,因此便有人相信要是一旦没有了警察,我们人类恐怕会象野兽一样地互相吞食起来;倘使在革命的时期中强权被推翻了,世界便要陷于绝对的混乱状态之中。其实现在许多的人类集团,并没有受过何种法律的干涉,却自由地自己组织起来,还要比较那些在政府监督之下的团体得到更优越的结果;这样的事,却被我们轻轻地漏过了。
假使你翻开一份报纸,你会看出其中所记载的不外是政府的处理事件和政治的勾当。要是另一个世界中的人读了它,一定会相信在欧洲除了证券交易所的事情外,没有主人的命令,什么事都不能够做的。反之,关于那些不依官府的命令而自然生长发育的各种制度,却不见有什么记载。没有——差不多完全没有!即使有标题着“杂讯”一栏(法国报纸常有faitsdivers一栏),也不过记载着与警察有关系的事件而已。家庭的戏剧和叛逆的行为,倘若使不牵涉到警察,报上也不会有记载的。
三亿五千万的欧洲人①相爱或是互相憎恨,或者靠着他们的收入生活;然而除了文学、戏剧运动以外,他们的生活,如果不受到政府的何种方式的干涉,报纸是不会注意的。便是历史也是与这相同。如果论到国王的生活和议会所发生的事,我们可以极详细地知道;政治家的一切好的或坏的演说,即使如某个老议员所说的“便是对于任何一个议员的投票上也不会有影响的”演说,也得以保存至今。国王的驾临,政治家的脾气好不好,他们的诙谐和阴谋都被小心地记录下来留给后人阅览。然而我们要知道中世纪的都市的状况,要了解汉撒商业同盟各都市间存在着的巨大的贸易机构,要晓得卢昂城怎样建筑它的大教堂②,这都是异常困难的。要是一个学者费尽他毕生的时间来研究这些问题,他的著作是不会被人知道的;然而议会的历史——这是不完全的东西,因为它只论及社会生活的一方面——却继续出版,流传甚广,而且又被人用作教材,在学校中教授。
①这是十九世纪八十年代的统计。1914年欧洲的人口为四亿五千二百万。据近时调查,已超过五亿。——译者
②参看《互助论》第五第六两章。汉撒同盟是中世纪保护德意志沿海贸易而结的通商条约。——译者
这样,我们甚至不知道那些人民的自发的集团每日成就的巨大工作;其实这样的工作,便是现世纪的主要的事业。
我们因此要指出几个最显著的现象,而且表示出来,人们的利益倘非绝对冲突,他们必能和谐地一致行动,完成性质非常复杂的集体的事业。
显然的,在我们这个建立在私有财产的基础上面(即是说建立在掠夺的基础上面,又是建立在偏狭愚劣的个人主义的基础上面)的社会中,这种事实并不多见,这是自然的事。现社会中所谓合意常常不是完全自由的,它的目的虽是非可诅咒的,然而常常是可鄙的。
但是我们所关心的,并不在举出几个可以随便盲从的例子(这是现社会所不能供给我们的)。我们想做的事却是指出:不管强权的个人主义如何压迫我们,然而在我们的生活(以全体而论)里面,仍还有很大的一部分是仅仅依着自由合意而活动的;而且没有政府时,事情还要比较平常一般人所想的更要容易。
为着证实我们的见解起见,我们已经举出铁道为例,现在我们再回转来说到它们。
我们知道在欧洲有十七万五千公里的铁道①,在这个铁道网中要从北到南,从东到西,从马德里到圣彼得堡,从加来到君士坦丁堡,倘使你搭特别快车旅行,并不要中途换车,就可以到目的地了。而且更有便利的:你把行李交到车站,不管到土耳其也好,中央亚细亚也好,都可以运到你下车的地方交给你,手续也很简单,不过由旅客自己在一方纸片上写明下车的地方就行了。
①这也是从前的统计,据1934年统计欧洲铁道共有三十九万一千六百公里。——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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