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与自由》第47章


这些试验起初得到了失败的结果。印度的织工——在他们自己的行业内是熟练的技师——不能够忍耐这种工厂生活;从利物浦运来的机械也是恶劣的,而且气候也有大的关系;那些商人不得不先去适应了新的状态(如今已经完全解决了),然后才可以使英属印度成为象今日那样的母国的竞敌。
印度现在有二百余所纺纱厂,工人共二十三万名,纺锤六百多万个,织机八万多架;此外还有制麻工厂四十所,纺锤四十万个。每年输到中国、荷属印度、非洲的白棉布(向来称为英国的专门制造品)约值八百万镑。当英国工人常常失业,陷于非常贫困的时候,印度的妇女每天得六便士的工钱,在用机器织造那些输到远东各地的棉布。总之,聪明的法国制造家完全明白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就会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置那些从前织造英国输出到各地的棉布的“工厂职工”了。而且这也是显然的:印度将来连一吨的铁也不要从英国输入了。至于使用在印度获得的煤和铁矿的第一困难,也已经除掉了;并且能够和英国竞争的铸铁所已经遍设于印度洋的岸边了。
殖民地以其工业品的生产同母国竞争,这便是可以调整二十世纪的经济的要素。
那么,为什么印度不从事于制造工业呢?有什么障碍呢?资本么?——然而只要有任人掠夺的穷人的地方,便有资本去的。智识么?智识是不承认国界的。工人技术的熟练么?——不,决不是,难道印度的劳动者还不及现今在英国织物工厂里做工的,成千成万的,①不到十八岁的青年男女么?
①法文本和德文译本都作九万二千人。——译者

我们略略看了各国的工业以后,再来观察某一些特别的部门,是很有趣味的。
例如绸缎是十九世纪前半期法国的重要产物。我们都知道里昂是怎样成了绸缎业的中心市场。起初制造绸缎的生丝是从法国南部来的,后来渐渐地从意大利、西班牙、奥地利、高加索、日本等处购来。1875年在里昂附近制造绸缎用的五百万基罗①生丝内,只有四十万基罗是法国出产的。然而要是里昂可以用输入的生丝做绸缎,为什么瑞士、德国、俄国又不能够同样地制造呢?果然,楚利克附近村落的绸缎工业也发达起来了。伯勒已经成了绸缎贸易的一个大中心点。高加索地方行政机关也从马赛雇妇女,从里昂雇工人,来教乔治亚人以完善的养蚕法,教高加索农民织绸缎的技术。奥地利也仿效这种方法。德国得到里昂工人的帮助,也建立了织绸缎的大工厂。而美国在巴脱孙②,也做了这同样的事业。
①即kilogramme,法国重量名,即一千克。——译者
②paterson是美国新杰稷州(newjersey)的东北部的城市,居民共十余万。——译者
现在绸缎业已不再是法国的独占业了。德国、奥国、美国、英国都能够自己制造绸缎,而且现在法国所用的绸缎的三分之一,还是从外面输入的,高加索的农民在冬季,织造绸手帕,所得的工钱,还不够里昂的织绸工人的生活费。意大利和德国也把绸缎输到法国;里昂在1870年到1874年,输出四亿六千万法郎的绸缎,而现在的输出额却仅有从前那个数目的一半。实在的,在不久的将来,里昂就会只送上等物品和新样式的东西到德国、俄国、日本去作为标本而已。
而且在所有的工业中,都是这样。比利时已经失去了呢绒的独占权;俄、奥、美各国也在制造呢绒了。瑞士及法国犹拉地方③已经不能够再握着钟表业的独占权;钟表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制造了。苏格兰也不再把精制的砂糖输到俄国去了;而俄国的精制的砂糖反而送了到英国来。意大利虽然没有铁和煤,却也能够制造自己的铁甲舰和轮船机器了。化学工业不再是英国的独占了;甚至在俄国乌拉地方也可以制造硫酸和曹达。在温特图尔①制造的蒸汽机,曾博得世界的好评;现在便是那个既没有铁又没有煤的瑞士,靠着它的优秀的工业学校,也能够制造出比英国的更优良而且价廉的机械来。交易的理论便这样地消灭了。
③jura山脉在法国与瑞士间。犹拉省则是法国的省分,名称就是从犹拉山脉得来的。——译者
①winterthur,瑞士国,楚利克的城市,铁路的中心,是制造火车头和机器的重要地方;也出产棉织物和酒。——译者
商业的趋势也同所有其他的东西一样,向着分散的方面走去。
任何国民都知道把农业和许多不同种类的工厂结合起来是有利益的。经济学家所喋喋不休称赞的专门的分工,确实增加过资本家的富裕,但是现在却已归于无用了。反之,如果各地方,各国民自己生产他们所需要的小麦、菜蔬、自己制造他们所消费的全部物品,对于他们自己是很有利的。这样的种类加多,便是以相互的协作,达到生产的完全发展之最确实的保证,而且是进步的动因;至于专门的分工则为进步的阻碍。
农业要接近工厂,才能够繁盛。当一个工厂成立时,它的附近必须即刻成立其他各种的工厂,这样地互相帮助,互相以发明来鼓励,它们便可以增加它们的生产力了。

一面输出小麦,一面输入面粉;输出羊毛,而输入呢绒;输出铁而输入机械:这真是极其愚蠢的事。不仅因为运输是要耗费金钱和时间的,而且我们特别注重的是:工业不发达的国家,在农业方面也是要落伍的;不能够炼钢铁的国家,它的其他的工业也是只有退后的;而且假使一个国家不从事于各种不同的工业,来训练它的国民的工业和技术的能力,那么,此等能力也永远不会发达。
在现今的生产世界中,一切事物都是分离不开的。要是没有机械,没有大的灌溉力,没有铁道,没有肥料制造所,土地的耕种也是不能成功的。而且要使机械、铁道、灌溉机等等适应地方的状态,必须先发展若干发明的精神,若干技术的熟练不可,然而在这种只用锄和锹做耕具的时候,此等精神和技术是异常缺乏的。
假使田地的耕种得宜,而且能够产出我们可以正当期待的丰富的收获,最重要的还是在这些田地的附近能够有工厂,制造所,铸铁所建立,而且发展起来。种种不同的职业,种种不同的技艺,皆由此勃兴了,它们协同地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尽力——这些便是进步的真正力量。
我们现在想象着某一个都市或一个地方(不论大小)的居民第一次向社会革命的路上走去。
常常有人告诉我们说:“一点也不会变更的。矿山,工厂等都被没收为国有,或社会共有,各人仍旧回去做他原来的工作,革命这时就完成了。”
然而这不过是一场梦:社会革命的发生决不能是如此简单。
我们已经说过,如果一旦革命在巴黎、里昂或其他任何都市爆发了,——如果工人占领了工厂、房屋、银行等,那么,现在的生产,便会被这简单事实完全革命化的。
国际贸易将完全停止;外国输入的面粉也停止了;货物与食物的流通也停滞了。于是这个革命的都市便不得不由自己供给,改造生产来满足自己的需要。倘使它不能够做到这样,便只有走向灭亡之一途。倘使它能够成功,它就会使全国的经济生活成为革命化。
粮食的输入额减少,而消费却增加了,制造输出品的一百万巴黎工人又失了业,这时从远近各国输入的货物又未运到,装饰品业也暂时停顿——那么,在革命后六个月之间,人民拿什么东西来吃呢?
我们想,在存贮粮食的仓库空虚了的时候,民众便会想法从土地上面获取食物。他们会知道耕田的必要,把巴黎及其附近的农业生产与工业生产联合起来的必要,他们会把制造装饰品业置诸不问,而先来想法满足最迫切的需要——面包。
大多数的都市的居民都会变成农业者了。自然,并不象现在的农夫那样,弄得精疲力尽,才能够获得一年中的粮食;他们要依照市场园艺家和集约农法的原则,大规模地使用已发明及将来可发明的最良机械。他们要耕种土地,——然而却不象乡间的牛马:这样的事一个巴黎的珠宝商也会反对的。他们会依据更优良的原则来改造耕作法;这件事不必在将来,便是在革命斗争的时期中,为避免被敌人征服起见,也要即刻做到的。
假使那些聪明的男女利用他们现在的经验高高兴兴地团结起来,同做愉快的工作,他们从事农业工作的时候,恰象百余年前在巴黎大校场(champsdemars)中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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