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与自由》第48章


假使那些聪明的男女利用他们现在的经验高高兴兴地团结起来,同做愉快的工作,他们从事农业工作的时候,恰象百余年前在巴黎大校场(champsdemars)中为着联合大祭日(fêtedelafédération)①工作的人们一样。如果劳动不是过度的,又受着科学的安排,人人能够发明和改良他的器具,而且意识到自己是社会中的一个有用的分子,那么,劳动便是愉快的。
自然,他们并不专种燕麦和小麦——从前在外国订购的物品,现在他们也要自己制造了。我们还要记着在发动革命的地方的人民看来,那些不加入革命运动的地方,也应该列在“外国的部分”内。在1793年及1871年革命的时期中,巴黎不得不把靠近城门的郊外地方也当作“外国的部分”。1793—1794年特鲁瓦②的谷物投机者曾使巴黎的“无裤党”③受到绝大的饥饿,甚至还要比凡尔赛的阴谋者所引进法国的德军给与他们(指“无裤党”)的打击更要厉害得多。所以革命的都市必须不依赖“外人”而靠着自己,为什么不靠自己呢?当法国被大陆诸国封锁,缺乏甘蔗糖的时候,便会发明甜菜糖来代替。巴黎人民不能够获得小国输入的硝石的时候,他们便在自己的土窖里发见了它。难道我们还不如那些连科学的最初的言语也弄不清楚的我们的祖先么?
①这是法国大革命时期中的事。“联合大祭日”在1790年7月14日举行。据克鲁泡特金说,“这是历史上最美丽的民众节日之一。……它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为着这个节日的准备,还有一些必需的工作,如平土、建造台阶、建筑凯旋门。离节日还只有八天了,眼看着做这些工作的一万五千个工人不能按时完成它。——有个不出名的人,便提议说每个人都应该到大校场去做工,于是全巴黎的人不论贫富,艺术家和劳动者,教士和兵丁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到那里去工作。从各省来的几千个代表所代表的法国在挖地时便发见了它的国民的统一。”(见《法兰西大革命史》第23章)。——译者
②troyes,法国在塞纳河上的一个城市,在巴黎的东南,出产物有麦、菜蔬、酒、猪肉等等。——译者
③克鲁泡特金在《秩序》一文中说过。“1793年的无裤党是那时平民革命的敌人给与革命者的绰号”。“无裤党”其实应该译作“无短裤党”,因为那时的革命者不穿短裤,而改穿长裤,贵族们便称他们做“无短裤党”。这名称后来就成为与爱国者同意义的了。——译者
革命不仅是现在政治制度的变革而已。革命应包含着人类智慧的觉醒,以及发明精神之十倍乃至百倍的增进;这是新科学——象拉普拉斯、拉马克、拉华西①那样的人的科学——的曙光。不仅是制度的革命,而且是更深刻的人类头脑的革命。
①p.s.laplace(1749—1827),法国天文学和数学家。j.b.lamarck(1744—1829),法国博物学家。antoinelavoisier(1743—1794),法国化学家。这三个人对于科学都有极大的贡献。——译者
可是还有经济学家向我们说,在“革命成功之后”每个人都要回到从前的工厂里去,好象经过革命,不过与在封丹博罗②树林散步之后回到家里一样。
②fontainebleau城在巴黎东南,有风景优美的树林。英文本作eppingforest(爱平树林),是英国的名胜和游览地方,在英国东南部,属爱色克斯(essex)。——译者。
第一,所谓攫取中产阶级的财产必须含有将工厂、制造所、造船所中的全部经济生活完全改造。
革命是必须向着这方面行动的。如果巴黎在社会革命的时期中,被中产阶级统治的拥护者把它和世界的交通截断了一二年,那么城内不曾被工厂生活所毁坏的数百万有智力的人民——那个鼓励发明精神的小工业都市——不要外面的帮助,只靠着那放射光线的太阳的原动力,扫清一切不洁物的风力,以及在我们所踏践的地中劳动着的沉默的活力,便可以把人的脑筋所能够成就的什么样的事业表现出来。
我们会看见聚在一个地方,互相补助,而且受到革命鼓舞的各种各样职业的合作能够使几百万聪明的人都得到衣食住,以及一切种类的奢侈品之供给。
我们也用不着写一部小说来证明这个。我们所已知道的,已经实验过而且认为可行的,就足以使它变成真的事实,不过还有一个条件,便是:应该由革命的大胆的鼓吹和民众的自发的冲动使这个计划成为丰富而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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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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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业

经济学常常被人非难为从一个分明虚伪的原理中演绎出一切的,这原理即是:驱使人们增进其生产力的唯一刺激物乃是最狭义的个人一身的利益。
这种非难是完全不错的;我们如果想到在工业的大发明和大进步的时代中,人们都在追求万人的幸福,而少有顾及一己的富裕,那么,我们会更觉得这是不错的了。从来伟大的科学研究者和发明家都是特别以谋人类的较大自由为目的的。假使瓦特、斯蒂芬森、雅加尔①等人当初能够预料到他们夜以继日苦心研究的结果,会使无数的劳动者陷于悲惨的苦境,那么他们一定要焚毁他们的计划书,毁坏他们的模型了。
①j.-m.jacquard(1752—1834)法国机械学者与发明家,曾发明“雅加尔织机”,被称为工业机器的最优美的发明之一。——译者
此外在经济学中还有一个通行的原理,也是一样虚伪的。这是一般经济学家所共同默认的:纵然在某一部门中发现了生产过剩的现象,社会仍还没有充足的生产品以满足一切人的需要,因此人们不卖他们的劳力去求工钱的日子是永不会来到的。此种默认是建立在经济学家所倡导的一切所谓“法则”和学说的基础上面的。
而且当任何文明的个人团体着手来研究这个问题:万人的需要是什么?要用什么手段才能满足这些需要?这时候他们定会明白在工业中与在农业中一样,已经有着很充足的物品足以应万人的需要了,只要他们知道怎样应用它们来满足真正的需要。
关于工业,这是十分确实,没有人可以否认的。我们只要调查大工业中挖取煤炭和矿物,铸炼钢铁,以及大规模地制造用于衣着等上面的物品等等所取的方法,我们便可以看见生产额已经能够增加到四倍以上,而同时劳动则较我们现在所耗费的更少。
我们再进一步说,农业和工业的情形也是一样的。农业劳动者和工业劳动者一样,已经能够增加他们的生产额不仅到四倍,而且还要到十倍以上;只要他们觉得有实行这个的必要——只要社会主义的劳动组织建立起来代替了资本主义制度,他们立刻可以这样实行的。
世人说到农业,无论什么时候,总想到一个农夫拿着锄,弯着腰,拿一些没有好好选择的种子随便撒在地上,于是焦急地等候着好的或不好的季节给他带来的收获;他们又想象到那自朝至夕劳苦不息而所得的报酬不过是粗拙的床,干的面包,恶劣的饮料的农民家族。总之,他们简直在描画拉布律耶①的所谓“野兽”了。
①jeandelabruyère(1645—1696),法国道德家。他把人描画成一个生性就不正,忘恩,而且冷酷无情的利己主义者。——译者
对于这些沉溺在如此苦海中的人,社会所提出的最上的救济方法,不过是减轻他们的租税和地租罢了。至于说使耕田者直立起来,每天得有闲暇的时间,而且只做几小时的工作,就可以产出不仅养活他一家,并且至少足以养活百余人的粮食,——这样的事,甚至大多数的社会改革论者也还不敢想到的。一般社会主义者的最热烈的未来的梦想,也还脱不了美国式的粗放耕作法的范围,这种耕作法不过是农业技术的幼稚期罢了。
然而有头脑的农业家现在已有更广大的理想了,——他的计划的范围更扩大了。他只要求一英亩的地面,便可以生产出供他一家取用的菜蔬了;养二十五头牛羊所需要的地面,并不比从前养一头时所需的地面宽广;他的目的是要自己制造土壤,并不去管季节和气候,只把那些嫩植物四周的空气和土壤都弄得很温和;总之,从前在五十英亩田地中的收获物,现在要在这一英亩中生产出来,不但没有何等过度的疲劳——反而会大大地减少从前的劳动量。他知道为着养活所有的人的缘故,各人在田地上劳动的时间并不要许多,正好是各人能够快快乐乐地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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