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第43章


才算大功告成。
“好了,还有一件东西要给你。
“还有东西?已经这么多了。”安妮深深感激霍布金太太,“妈妈已经给我太多、太多了。
霍布金太太不言不语,走出房间。她回来时手上捧着一条粉红色的宽柔的丝带,那是霍布金太太最幸福日子的痕迹。她的女儿曾经活泼健康地系着这条美丽丝带,参加高中毕业典$l。“还是您留着吧!”安妮脱口说出,她知道霍布金太太珍藏丝带,常常怀念着女儿。
霍布金太太默默地用丝带系住安妮的细细纤腰,仔细端详着说:“多可爱!”
安妮轻快地走到镜子前面,看到一个气质高雅,衣饰纯净的窈窕少女。“真的是我吗?简直令人无法相信。”
霍布金太太提醒说:“该走了。”她们走过波士顿街道,到达毕业典礼会场——德雷蒙教堂。
柏金斯盲入学校,由山姆。郝博士和他的朋友始建于1832年。当时的盲人们无法接受教育,多半沦为乞丐、流浪汉或成为拖累家人的残废,社会摒弃他们,他们也自暴自弃。郝博士立下志愿要教育他们,使他们能够参与正常健康的社会生活。
自从郝博士成功地教育盲、聋、哑的萝拉后,声誉远扬,名震全国。从此各界社会名流争相支援,赞助柏金斯盲入学校,使它历久不衰。因此每每遇到学校毕业典礼,波士顿的重要人士们都要在百忙之中赶来参加。
安妮看到人潮挤满了会场,座无虚席,倒抽了一口气,她没有料想到竟有这么多来宾,她一直以为只要向几位老朋友和爱护她、教导她的师长们聊表谢意就够了。
她愣住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本来背得烂熟的演讲词,竟然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贵宾席设在高了几个台阶的讲台上,中间有一空位留给毕业生代表,霍布金太太带着哆嗦发抖的安妮走向讲台。
“妈妈,我好害怕。”安妮的上下牙齿格格打颤。
“没有什么好怕的。”
“我连演讲词都想不起来了。
“不用怕,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已忘得光光了。”安妮绝望地摇头。
她们走到台阶,看到莫老师站在那儿,她看着安妮。
“安妮,祝福你,我们都以你为荣。”莫老师将粉红色的玫瑰花别在安妮胸前。
安妮微笑着,谢过了思师。安那诺斯先生也在那儿,他伸出手,挽着安妮走向台上。
安妮走向人生的新舞台。在来宾热切的注视下,安那诺斯校长挽着安妮走向讲台中央为她保留的贵宾席上,虽然他们曾经预演过,但安妮依然紧张得全身僵硬,好像校长要拖她上断头台。
安妮已经无路可逃,但她还是想不起来演讲词。怎么办呢?真是丢脸。人们会交头接耳:“喏,她就是慈善机构出来的贫寒学生,见不了大场面。”哦,不!绝对不能让人贻笑大方。
典礼开始了,马萨诸塞州州长站起来做了一个简短的致辞,就转向安妮说:“让我们大家鼓掌,欢迎安妮。莎莉文小姐代表毕业生致辞。”
听到州长说“安妮。莎莉文小姐”,安妮如同电击,该轮到她了。她站了起来,向前迈了一步,可是好像被钉在椅子上,抖得站不起来。
州长走过来微笑着鼓励,似乎向她说:“不要怕,我们都一样。”听到他再度叫“安妮。莎莉文小姐”,安妮从座位挣扎站起,脑中一片空白,机械地走向讲台中央。
州长开始鼓掌,台上台下来宾也热烈地回应起来。如雷的掌声震得安妮如梦初醒,短短的几秒中,她恢复了镇静,重拾了自信。
掌声稍歇,安妮吞了口水,进出“各位贵宾”几个词。一开口,她便如释重负,记起了她的演讲辞,她昂头挺胸面对着听众。
“我们就要踏进忙碌的社会,参与创造更美好的、更快乐的世界……”她满怀信心,演讲如流水般潺潺而下,娓娓动听。
“个人的修养虽然只是小我的进步,推而广之,可以影响整个国家,美化整个世界。我们不能停住脚步;我们要时时刻刻充实自己,好为尽善尽美的明日奉献出我们努力的成果。”
她以简洁的“谢谢各位光临”结束,所有来宾都起立鼓掌和赞赏。
接着是一连串握手、赞美和酒会。傍晚典礼结束时,安妮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如痴如醉,心中充满了快乐与兴奋的回忆,但愿这个辉煌灿烂的时刻永驻。无奈光阴似水,将来成为现在,现在成为过去,永流不息。
曲终人散,安妮坐在床边久久不动,她轻轻地抚摸腰上的粉红丝带。“何时再穿这些?”她小心翼翼,解下丝带叠好,脱下美丽的白鞋,用干净的软布擦拭,再放进盒中。她抚摸着上衣的每一颗珠扣,恋恋不舍地解开,把绣满花边的衬裙摊在床上仔细欣赏。
“这些都是霍布金太太的精心杰作。她是多么呵护我,多么疼我,花了多少心血,多少时间,多少钱!”
钱!钱把安妮拉回到现实世界里。她现在已从柏金斯盲入学校毕业了,不再是学生身份,不再是受人照顾的未成年者。她已经长大,应该独立赚钱养活自己了。
想到这些,安妮打个冷颤,赶紧套上厚重粗呢上衣,但还是觉得全身发冷。恐惧从脚底上升,从心窝外溢。
面对现实,她认真考虑自己的处境。几个月以来,她也曾经想过这些现实问题,但人的惰性使她一拖再拖,不愿面对,直到无法回避此刻。她已经20岁了,没有特殊谋生技能,没有很高的教育程度,一个半盲的女孩,又能担当些什么样的职务呢?
安妮垂头丧气,摇摇头,自我安慰:天无绝人之路,何必先自寻烦恼?她不是全盲,可以读一点、写一点,还可以自己行动自如。虽说半盲,但是老天慈悲,还是赐与了视力。
目前最急迫的是要找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否则……久久积压在安妮潜意识里的恐惧,突然溃堤泄洪。她痛苦起来:“我不要回那里去,我不要回那里去。”
晚餐铃响,她心灰意冷地走向餐厅。德士堡的阴影一直困扰着她。在餐厅门前,她打起精神,强颜欢笑。朋友们祝福她,她怎么忍心叫她们失望,为她的前途发愁呢?
毕业后,安妮和霍布金太太一起回鳕鱼角过暑假。她的日子不再像往日那样无忧无虑了,想到将来前途茫茫,她一筹莫展。秋天一到,霍布金太太又得回柏金斯当义工。柏金斯已无法收容安妮,该怎么办呢?
安妮心中掠过几个念头。她可以在波士顿的大饭店找个洗碗的工作。她的手灵巧得很,况且洗碗不需要太高的教育程度。但是,餐厅只请男工洗碗,她长叹了一声。
也许她可以做卖书的生意,挨家挨户去卖书。也罢,她试着说服自己,一家家去散播文字的种子,去接触不同形态的人们,不也是一件高尚而有趣的工作吗?可是想到汪汪狂吠的狗,砰的一声关门,让你吃一鼻子灰的人们,倾盆的大雨……还有卖不掉书,赚不到钱的日子,又该怎么办?
到了8 月底,眼看暑假即将结束,安妮天天烦恼得坐立不安。一天,她收到柏金斯校长安那纳诺斯先生的来信。亲爱的安妮:别来无恙?寄上凯勒先生的来信,请仔细看一看。凯勒先生为他又聋又哑又盲的小女儿寻求一位女家庭教师。你有兴趣应征吗?请来信告诉我。
请代问霍布金太太好!
祝快乐!
你的朋友安那诺斯
第四十四节 无明世界
可怜的安妮!当她读完了凯勒上尉的信后,感觉非常沮丧。她不喜欢这份工作,一点儿也不喜欢。呆在南方一个古老小镇上,人生还有什么希望和情趣可言呢?
安妮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轻弹手中的信。“谁要去当家教!”她不甘心,但又有什么其他选择呢?毕业以后,这是惟一能糊口的就业机会。第二天,她坐下来写了一封回信。
“亲爱的安那诺斯先生:谢谢校长的培育和关怀。经过慎重考虑后,我诚心接受您所提供的职位……”
去教那个又聋又哑又盲的学生之前,安妮要求回柏金斯一趟,她需要回去仔细研究萝拉的学习资料作为参考。
整整一个秋天和冬天,她都忙于翻阅关于萝拉所有的记录,加以细心研究。收获令她兴奋不已,但她还是没有信心去接受这个职位。她知道要与聋哑盲者沟通是一件困难无比的事,然而她并不十分清楚事实真的有多困难。
安妮深信郝博士是位天才,否则他不会取得成功。当时也有许多人试验教类似萝拉的残障儿童,都告失败了。她何必明知故犯,去自寻失败的苦果呢?
记录里有一段让安妮读得心寒,它记载了萝拉早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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