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剧员的生活》第22章


玩了。” 
她意思以为宗泽必定要说一句话,但宗泽却不开口。士平先生看到这情形了,就说:“若是同过宗泽先生处去谈谈,我就送你到家。” 
“我不去了,今天答应用电话告舅父吃晚饭也忘记了。” 
“我们到那里谈一会儿就走,好不好?”陈白也这样说着,因为陈白非常愿意一个人送萝回去,这时却不便说出。 
宗泽这时才说,“萝小姐若是没有什么事,到那里谈谈也好。” 
萝带着一点懊恼,望到士平先生,似乎因为士平先生毫不对于她有所帮助,使她为了难,她就要陈白送她回去,说回头再到宗泽先生家也不要紧。陈白欢喜极了,就同士平先生说了两句话,伴同萝走去了。 
等到两人走去了时,士平先生望到这两个人的去处,低低叹了一声气,回过头来问宗泽说,“宗泽,我们走!”两人上了第一路的公共汽车后,宗泽忽然发问:“他们结婚了吗?” 
士平先生说,“除了在戏上配演以外,两个人性格是说不来的。”宗泽听到这话后,就不再说什么了。 
在路上,士平先生见到宗泽沉默如佛,想知道萝的印象,在这男子心上保留到什么姿态,就问他,“萝这个人还好不好?”宗泽摇头不答,且冷笑了一会。 
这人神情的冷落,表示出灵魂不可摸捉的深,使士平先生想起萝在这人面前的拘束处了。他似乎看到了未来的事情,似乎看到陈白与苍白脸大学生,都同自己一样的命运,三个人是全不及宗泽的。他心中想,天地间事情真有凑巧的,悲剧同喜剧的不同,差别处也不过是一句话同一件小事,在凑巧上有所变化罢了。 
他在宗泽家中时,就又说了许多关于萝的事情。陈白却来了电话,说恐怕不能再过宗泽家中来了,因为萝的舅父留到他谈话,若是士平先生要回去,也不必等候了。 
士平先生因为这个电话,影响到心中,有一点不平,就不知不觉同宗泽谈到萝的舅父是如何有趣味的一个人,邀约了宗泽改天到绅士家去谈谈,宗泽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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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配角做的事

××学校三年级大学生周,把信写了又写,还缺少勇气发去。这个为爱情所融化的人,每一次把自己所写的信拿来读及时,总是全身发抖,兴奋到难于支持。他不知道这事情怎么样就可以办得好一点。他不知道他这信究竟应当如何措词。他在用不着留心的文法上,修改了一次又一次,总好象还不大完全,搁下来缺少发去的勇气。 
他想到应当去同士平先生谈谈,把信请求士平先生过目一下,还得请求这可信托的人斟酌一下字句,可是没有做到。 
他想亲自去递交这封信,以便用言语去补足信中没说及的一切,他又不敢。 
他想到许多利害,越想便越觉得害怕起来,什么事也不作,一天就又过去了。 
他的信一共写得有许多封了,还没有一封为萝见到。 
把信写来自己一看,第一封是太热情了,没有用处,他留下了。第二封又太不热情了,恐怕萝见到不大明白,也留下了。第三封……有一天的下午,萝到××学校去,见到了这周姓学生,这人一见到她就红着脸飞跑了,萝觉得很好笑。 
萝是到士平先生处的,同士平先生谈了一会宗泽的性情,陈白也来了。陈白这人聪明有余却缺乏想象,他因为见到萝脾气比较好了一点,就忘了自己的身分,说到许多人的故事。 
他说宗泽如何爱过他的堂姊,又说这事情在东京如何为中国学生所注意。他又说到别人的各种事情,把萝这几天来对她一点友谊都在无形中浪费了,萝想说,“蠢东西。别人的坏处并不能证明你自己的完全!”陈白没有明白,所以这骄矜自得的人,又在自己所掘的阱边跳下去了。 
士平先生好象看得出陈白的聪明失败处,在陈白说及宗泽时,就为宗泽说了许多好话。萝听到这个,且注意到士平先生的神情,士平先生的善意从萝眼中看来仍然是一种不得体的行为。“为什么只说别人,却忘了你自己?”士平先生没有注意到这点,所以也失败了。 
一个只知道有自己的人来了,先是在窗下,怯怯的望了半天,听到里面的说笑,不敢进来又舍不得走去,到后为士平先生见到了。 
“周,怎么样?进来坐呀!” 
陈白也说,“周,你来,我同你说……”这男子,贼一样溜进来了,望到壁的空处,脸上发烧。 
萝和士平先生都知道这个人的心事。陈白因为对于这人还不甚明白,就说,“密司特周,他们在大方戏院的演剧批评上,说你有表演情人的天才,这个文章看见了没有?” 
“……”他只望到陈白苦笑,意思象是要求陈白不要这样虐待他。 
“是悲剧的能手,好象《时报》记者也说到过。” 
那学生抗议似的说,“不,他们说陈白先生是天才!” 
陈白望到萝,“那是演戏,因为演戏的天才并不恰于实用,萝以为怎么样。” 
萝说,“许多人自己倒相信自己是聪明人。” 
“我可缺少这种勇气。可是我相信你是值得自己有这自信的。” 
萝说,“陈白,你的口是一枝桨,当划的时候才划,对于你有益一点。” 
陈白说,“既然是桨,我以为只要划动总能够向前。” 
萝笑了,心想,“外表那么整齐,一说话就显得浅陋了。” 
士平先生这时开口了,说,“我们的戏演得不坏,可是萝你好象感到疲倦了。” 
“我当真疲倦了,因为从剧上也不容易找出一个懂事的人。” 
陈白同士平先生,皆知道这句话意思所指,是“人事上不愉快的角色更多”,两个人在这话上都发了笑。但周姓学生,却听到这个话全身发了抖,因为他记得同萝演×××时,萝在剧本角色身分上,曾说过“只有你是不讨厌的人”。他想要说一句话打动萝的爱情,他想要知道萝这时的心事,因为他曾在早上把一封写给萝的信冒昧付邮了,现在正想知道这结果! 
他想了一会,才找出一句自己以为非常得体的话来说道:“萝小姐,我把×××的临死时那台词也忘记了。”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你当告我那消息,在我死去以前。” 
萝望到这又狡猾又老实的人非常难受,“这样简单的设计,可笑的图谋,就是男子在恋爱中做出的事情!这对于一个女子有什么用处?这呆子,忘记了口原只是吃水果接吻用的东西,见到陈白能言善辩,以为每一个人的口也都有说谎的权利,所以应当喑哑却做不到,想把蠢话充实自己,却为蠢话所埋葬了。”她自己在心上把这话说过了,她好笑,因为这话并不为第二个人听到。 
士平先生也明白这个男子的失策处了,把话移了方向,问这学生是不是做得有文章。这学生这时不大高兴同士平先生来讨论这些事情,只是摇头,并且说,“我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能做,近来简直不象生活……”陈白取笑似的问,“密司特周,为什么通通不干了呢?” 
这学生因为陈白的问话含得有恶意,无法对抗,就作为不曾听到的神气,把脸掉到萝的那一方去,做了一个忧愁的表情。 
萝说,“陈白,密司特周是不是同密司郁是两个好朋友?” 
陈白说,“应当很好的,两个人都是那么年青,那么体面。 
可是我听说密司郁下学期要回家去了,不知密司特周知不知道是为什么?” 
士平先生说,“周,你为什么不把你的《暴徒》一剧写成?” 
萝说,“赶快写成我们就可以试演一次。” 
那学生向萝看着,慢慢的低下头去了,“士平先生,你知道我近来的情形!” 
士平先生听到这个话,是要他帮忙的意思,他不好再把话说下去了,我只说,“密司特周,人事是复杂得很的,你神经衰弱,所以受不了波折。”说过后,又向萝说道:“萝,这大伙中,只有你是快乐的!” 
萝知道士平先生的意思所在,她不能不否认,“我并不快乐,士平先生!我常常觉得生活到这世界上很好笑,因为大家都象为一只不可见的手拖来拖去。人都是不由自主的,即或是每一个人皆想要做自己的事,并不缺少私心,可是私心一到人事上,就为利害打算变成另外一件东西了。” 
士平先生说,“你的话同前次论调有了矛盾,不记得了吧?” 
“记得之至。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记到许久以前的事情?” 
“你不能今天这样明天又那样。” 
“谁能加上这个限制?秦始皇统一了天下,也不能统一我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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