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阳光》第27章


,也看不清她的姿势,只听见她那和寂静无法调和而被孤立开的声音又一次锐声吼道: 
“死出来——快点死出来!……” 
。。。!
第七章 恐慌 秦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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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恐慌 秦庾(3) 
那个一心咒死孩子的女人又开始叫了。不知她这次又想谋害谁。我已没兴趣再听她的即兴表演,真想直直脖子骂她一句:“快给我死进去!”我发现,自从王海燕来了之后,这里就变得不可爱了。她这个人真是没法形容。但愿我从没认识过她才好。 
我早就说过她这人很好,对我是尤其的好,我现在也依旧这么想,但是我烦她,烦得要了我的老命。我烦她可不是因为吃饱了没事干或者要让人觉得自己很棒——我这人虽然倒霉,倒并没有樊斌那种十三点的毛病。我烦她是有原因的,虽然我无法认真归纳出原因——我最怕归纳。不管怎么说,我承认她说得有一点道理——但这点道理和真正的道理差得还远。我其实也有点厌倦,尤其因为那个不要命的泼女人,让人以为全世界都进防空洞了。 
我想,回去也好,省得让爸爸妈妈又大动干戈——看他们可怜。况且我的确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儿,尤其在王海燕已经来烦我的倒霉情况下。我那基本上报废的脑袋转了转,飞快地做出了决定。 
“我回去,”我背对着她,说。我看见一片云飘过来,遮住了太阳。我的破脑袋忽然阴凉了。世界总算脱去了刚才刺眼的光芒,变成我比较熟悉的样子——我是得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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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恐慌 王海燕(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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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恐慌 王海燕(4) 
天黑了。 
不知道是今天的天黑得反常的快,还是我忽略了时间的流逝。我乘上到这里来的客车时没有看手表,到这里时也没有看手表,和秦庾在一起时更没有看手表——这段时间过得反常的迅速,却又反常的缓慢。我差不多完全忘记了分分秒秒的流逝,只是单纯而异常清晰地感觉到秦庾对我的关注在以一种无法想象的迅捷拼命流走。我好像生活在一个异类的世界里,没有时间的存在,只听到河水朝着同一个方向不停流动的声音。直到现在,我推着秦庾上了回市区的车,听到马达发动的声音、感觉到轮子在我脚底下颤动,我才回到了原来的这个世界;我抬起手腕放到耳边,听分针和秒针有规律的“滴答”声,想要借此来平复自己的恐慌。 
虽然我已经说服秦庾,并且把他带到了回家的路上,但我并没有因此而好受一些,我的恐慌也并没有因此而收敛一些。我隐约感觉到:在我和他之间,现在隔着什么——一样什么东西,或者一个什么人……我说不清。这个恐慌一经破土,就开始没完没了地长大,不肯停止,更不会收缩。我很怕,长这么大,我从没有这么颤抖过。上次同桌死了,我也怕,但我可以承认她的离开,也可以接受——不管那有多难;然而现在,我无法承认他在离开,我拒绝接受他的离开,我想他留下来,我想他留下来,留下来——可我无能为力。他一上车就远远地躲开我,我站在最靠前的地方、驾驶员后边,他就站到后门边上;我没有勇气去靠近他,因为我明白,他会再次逃开,逃得更远。 
天更黑了。在市区,现在应该是最繁华的时候,成串成串霓虹灯都已亮起,恋人们该开始约会了——姐姐大概又抹红了嘴唇,匆匆忙忙地去迪厅了吧?可是我在这里——一辆破旧的车在黑暗的公路上开,一直往前开,看看两边几乎雷同的景物,差不多以为车永远没有停下的时候——那样也好,再远再远,至少和他在一起——一下了车,我感觉我们就真的要分道扬镳了。 
我一路站着,茫然凝望车窗外的暗影憧憧。车灯打在路边的行道树上,树干下半截斑驳地刷着白油漆,给灯光一照,自己隐隐地发出一种青白色的光,莹莹的,竟有些半透明。我的耳边是嗡嗡嗡的说话声——大多是外地口音;我的眼前是无穷无尽毫不熟悉的房子、灌木、田地蒙蒙的黑影,在初夏的微风里轻轻呼吸。路边的路灯之间隔得极其遥远,车厢里也没开灯,我整个人都像要永远浸透在黑暗里,没有解脱。真希望车不要停——我不想下车,我想和他再多待一会儿,即便根本没意义。 
我一直在下决心问他一个问题,我一直在等待那个决心的来到。我真想问他: 
“我们中间到底插入了什么?什么?” 
第七章 恐慌 秦庾(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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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恐慌 秦庾(4) 
我这个人的思想实在非常简单。从前我还曾经以为自己在某些方面是了不起的,但自从开始倒霉之后,我就越来越讨厌自己了——我的思想实在是又简单又愚蠢。现在连我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到奶奶家去的确切动机——我差不多把那该杀的针筒给忘了。 
我发现,其实我已经以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生活了总有千八百年,虽然我并不像个土豆似的假模假式,但昏头昏脑也不是什么好事。我站在这辆破烂得随时可能七零八落的车子上,面对着后门的玻璃窗,看长条形车窗外闪过的景物——我什么都看不清,我这人不仅头脑昏,连眼睛都昏。 
我很高兴,王海燕没有过来。和她保持这段距离让我觉得安心。我真不明白,当时怎么会对她产生倒霉的好感的,现在我希望她能赶紧去当她的大学生,我呢,留在我傻乎乎的高中里,照她希望的争取撤销处分——到那时,她也许能很快地把我忘了,像她这种人,在大学里不愁没人追。我认为她还很不错,除了啰里啰唆和自以为是以外;她的前途一片光明——我呢,我觉得自己好像要永远乘在这辆破车上,在这种不白不黑的天光里行驶,没完没了,我迷惑极了。 
我忽然开始想吉吉。一想就会想得彻头彻尾。这一段倒霉的日子里,每个人都像我的冤家对头,每个人都不对劲——只有吉吉,是记忆里惟一的一个光点,并且她这个光点还亮得如此异乎寻常。我开始发疯般地想念她那对透明的眼睛,从那里似乎可以对世界的尽头一览无余。我还想念她静静坐在我对面的姿势,活像一只闪闪发光的气球在晃过来又晃过去。她走到阅览室门口然后转身的动作在我眼前不断地回闪又回闪——那时的她真是闪闪发亮,根本不像一个活人。 
吉吉,她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转身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在透明地闪光——她有一种上扬的趋势,仿佛想在空气里抓住什么,又仿佛要从脚尖开始完全地溶化,溶成一道灵光,然后消失。 
她真的消失了。 
我不清楚能不能再碰见她,也不清楚碰见她是好是坏。奇怪的是,我只在阅览室里理所当然地撞见她,在其他地方,我根本就没有看到过她这个人。最近我心里乱得一团漆黑,从没想过要认真地去想一想她这个人——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越想越怀疑、越想越迷惑,简直不能相信她本人的真实性。她是如此透明和美丽,绝对没有理由是一个活着的、和我一样的人……那我又怎么会几次三番地撞见她?每次我都以为能从她待的那个地方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就在刚才,在那炫目的阳光下面,我真的感觉到她像鸟一样飞快地掠过了我的脑际,真让人怀疑她是一个闪闪发光的精灵,假的——她怎么可能是一个确实的存在呢?可这种事谁又会相信呢?我明白自己是“边缘视力者”,学校卫生室常常找我这种人去查视力,保护我们不要成为四眼队伍中的一员——既不能看得清楚精确,又不能戴上眼镜,我这种人视力最差劲,什么都有可能看错。我当然希望自己没看错,但站在“吱吱嘎嘎”的车上,穷极无聊地七想八想,我真有点拿不准自己究竟有没有见过那个怪兮兮的吉吉。我认为这事儿也许驾驶员有点经验——我老觉得他看那么大一扇窗、拥有那么大的一个方向盘,横行无敌,应该有点得胜系数。 
我正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崇拜着拥有巨型方向盘的公共汽车驾驶员时,车子却忽然停了。我已经注意到,刚才转了一个弯以后,这车就有点不听使唤——看上去对这车上的驾驶员也不能过于相信,说不定他和我一样是个酒囊饭袋,因为被学校处分才来开这废铜烂铁。也不知这酒囊饭袋怎么想,打开发动机箱象征性地摸了摸,就跳下车去点烟了。车上的人大概都发了一通愣,接着纷纷操起山南海北的外地话骂人,骂得淋漓尽致、大快人心,就是不知道骂什么。下车的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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