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然录》第17章


但一直等待着的东西,到最后,什么也不会发生,只有夜晚慢慢地降临,万物将渐渐染上浓云最黑的颜色,在天空的肃杀之下一点点地隐没。
而在这里,我突然感到冷,寒意渗彻周身。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醒了过来。从我身边走过的人,正在靠近者证券奕易所的圆拱门,一以不可理解而且不信任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眼下,黑压压的天空甚至更暗了,一直低低地悬垂在南方的河岸……
(193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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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然录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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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如此——译者注)最后,光斑闪闪的一片黑色屋顶之上,温暖早晨的寒光终于划破黑暗,像启示录带来的一种震痛。已经很多次了,深广的夜晚渐渐明亮起来。已经很多次了,以同样的恐惧——面对另一天的到来,面对生活以及它虚构的用途以及徒劳无益的活动。我生理的个性,有形的、社会的、可用言语交流的个性毫无意义,只是在他人仙思想和行动那里,才能派上点用场。
我再一次是我,准确地说我不是。伴随着黑暗之光的到来,灰暗的疑惑充斥其中,窗叶子咋咋作响(与密封要求相差太远),我开始感到自己的抗拒无法坚守得太久。我躺在床上没有睡觉,只是有一种把睡觉的可能性持续下去的感觉,一种飘然人梦的感觉。我已经不知道什么真实或者现实的所在,睡在清爽而温暖的清洁床单之间,除了舒适之感,对自己身体的存在却浑然不觉。我自觉潮水般离我而去的是无意识的快乐,而随着这种快乐,我才能得以享乐于自己的意识,倪懒,动物般地张望,半开半合的双眼,像太阳光下的猫,还有我断断续续想象的逻辑运作。我感到半影状态的优越正从我的身上滑离而去,我不时颤动着的睫毛之树下有缓缓的河水在流淌,瀑布的低语在我耳中缓缓的脉搏声中和持续着的微弱雨声中消失。我渐渐地把自己失落在生命里。
我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抑或仅仅是有睡觉的自我感觉。我的梦不会有这样精确的间隔节奏,但就像从一个醒着的梦里开始醒过来,我注意到城市生活的最初骚动,从楼下我不知道的什么地方,从上帝造就的街道那里浪一般汹涌而起。它们是快乐的喧响,滤入苍凉的雨声,我眼下不能听出这雨声是响在现在还是响在过去……我只能从远方零碎闪光中过量的灰暗,从依稀亮色投来络光影;辨出在瘠晨这一时冲里不常有的黑暗,辨出眼下的时间。我听到的声音充盈着欢乐,四处飘散。它们使我心痛,就像是来召唤我与它们同行,要把我送入验明正身之后的行刑。
每一天,我都躺在知觉空白的床上听到破晓。白天对于我来说似乎是生活中伟大的事件,而我缺乏勇气来面对。我感觉到的每一天都是从它幻影的床榻上升起来,把被子全都撕碎在楼下的大街小巷,意在把我传到什么地方接受审判。而每一天的破晓之时,我都被判决。我体内这个永远可恶的人纣缠着床流就像会不下已经死去的母亲;我一次次把自己理入枕头,就像投入保姆的怀抱,以求她在陌生人面前保护我。
树阴之下惬意午休着的巨兽,高高草丛的阴凉之处疲乏不堪的街上顽童,黑人在温暖午后长久的沉沉睡意以及舒心的哈欠和迟钝的双目,还有我们大脑休息时一片宁静的安适:这一切把我们从遗忘中摇拍着慢慢送入梦乡,在梦乡莫名的抚爱之中,逼近着灵魂的窗口。
睡吧,让我并不自知的走神,身体躺下来,忘记自己的躯体,欣悦于无意识状态中的自由,在遥远茂密大森林中一个被遗忘的静静湖泊那里避难。
这仅仅是看来还有点呼吸的一个废物,无法醒来感觉到新鲜和活力的一个半死者,灵魂中为了留下忘却的一种千头万绪的编织。
但是,像是一片不愿罢休的听众喊声再起以示抗议,我再一次听到突然的雨声喧哗,渗透着正在渐渐明亮起来的天地。我感到一阵假定的寒意彻骨,好像自已被吓着了。我蟋缩着身子,面对着荒凉和人类,面对着在微暗中留给我的一切,终于哭了。是的,我为自己的孤独、生命以及痛苦而哭,我的痛苦被抛弃在现实生活大路过l就像一辆没有轮子的破车,陷在泥类法会里。我为万事万物而哭,为我儿时曾经就坐的膝盖现在已经不在,为曾经伸向我的手现在已经消失,为未能抓住我的手臂,为哭泣时可以依靠的肩头其实从来就不曾有过……天终于亮了,痛苦在我心中的破晓像白日的严酷真理,我梦想、思考以及忘记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处在一种幻影、虚拟以及懊悔的混合之中,在往日世界的苏醒中一起翻滚,落入生活的一堆碎片,像一串葡萄被哪个小家伙偷到墙角里吃掉然后吐下的残渣。
如同召唤人们前去祈祷的钟声响了,白日的嘈杂人声突然更为喧闹。在楼房的深处,如闻一声爆炸,我听到有人轻轻关闭了内门,然后走向今天的世界。我听到有拖鞋的声音走过古怪的走廊然后直逼我的心里。以一种仓皇的动作,像什么人最终找到了自杀的办法,我掀开被子在床上坐起来。我醒过来了。窗外什么地方的雨声已经停歇。我很高兴,已经履行了某种莫名的职责。我突然果断地起了床,走到窗前打开了通向一天的窗子,让洁净的雨雾以幽暗之光浸润着我的双眼。我打开了窗,让清凉的空气湿润着我热乎乎的皮肤。是的,还在下雨。但是,即便一切都照此原样不动地下去,到头来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我要焕然一新,我要生活下去,我要向生活伸出脖子,承担轭套的巨大沉重。单调与更糟的单调人们说单调是一种病,折磨着闲散之人,或者只是伤及那些无所事事者。不管怎样,这种灵魂的折磨还是有轻重之分的:比如在一种预先安排却又很少得到怜悯的命运之下,那些工作着或者假装工作着(他们说到底是一回事)的人,比真正的闲人所受到的打击还要多得多。
最为糟糕的事情,莫过于让我们看到,印度人以及尚在开发过程中的民族,尚有一种内心生活的光辉,这种光辉与他们生活平淡无奇的日复一日,与他们肮脏甚至不一定真正肮脏的生活,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看来,更为沉重的单调总是发生在它没有闲散作为借口的时候。体面和忙碌的单调,是所有单调中最为糟糕的一种。
单调不是无所事事百无聊赖所带来的一种病,而是感到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一做时更为麻烦的一种病。因是之故,有更多的人不得不陷入更糟的单调。
我如此经常地从帐本里抬起头来,逃出自己的抄写和对于整个世界空空如也的脑袋。如果我闲着,什么也没做,没有什么可做,那可能还好一些,因为那种单调虽然货真价实,我至少还可以从中取乐。在我当下的状态里,在不适的感觉里没有舒缓,没有高贵,没有安逸,只有自己造成的每个动作中的一种极度乏味,没有任何一种潜伏着乏味的行动是店已愿意所为。
(1933,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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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来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眼下才注意到这一点我个人呆在办公望红我已经模模糊糊感觉到这一点。在我意识的某个部分,有一种放松下来的深度感觉,一种肺部呼吸得更加自由的感觉。
这是我们忽来忽去的一些奇异感觉之一:在平常充满着人面和嘈杂声音的房子里,或者在属于别人的房子里,发现我们独自一人。我们突然会有一种绝对占有之感,随意之感,主人般慷慨大方之感,像我已经说过的,有一种放松和平宁的充分感觉。
一个人呆着真是太好了!可以对我们自己大声说话,可以在没有他人目光相加的情况下走来走去,可以往后靠一靠做个无人打搅的白日梦!所有的房子都成为了一片草地,所有的努间都有乡间别墅般宽大。
所有的声音听起来都像来自别的什么地b,它们都属于一个近旁却是无关的世界。到最后.我们成了国王。这是我们所有人都追求的目标,而且是谁知道呢,比起把假金子装进他们腰包来说,也许我们当中有更多的庶民对王位的渴望更要急切得单l一在短短的这一刻,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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