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说梦》第33章


叶槐青敷衍着答应了几句,又是同那林拓鸣侃了些家常,便是转身上了车想是离了开。谁料前脚尚未踏进车门,便又被那身后人是叫了住。
“槐青,这月十五吾同画儿大婚,既然侬也是回来了,不如是一道来了吧,也当是吾们老友重逢,叙叙旧。”林拓鸣自顾自地说着,全然未见面前人眼里几分难色,“何况侬去广州的那些日子,这七小姐也是对侬日思夜想,也刚好算吾林某人作个顺水人情,圆了她七小姐好一番痴情。”
叶槐青听着,心底自是五味杂陈。想是不如推脱,而却又竟是点头答应了下。
“槐青,侬真是要去?”
开了车,副座上的老友回头问着,毕竟是从上海一道去广州革命的同志,言语里透着自也是几分关切担心。
“吾也是好些日子没见伊(她)了……”低了头,油然生出是几分懊恼,“要怪也只怪是吾对伊难忘旧情罢。”
转过头去,叶槐青隐约听得副座上谁的轻声叹息。
这穆家八小姐同那林拓鸣大婚的日子上海滩上自也是如逢年过节一番的张灯结彩。终究是大户人家的婚宴,刷了红粉的车长龙似地停在那穆公馆口上,多少也叫人生了几些八抬大轿的觉儿。而穆家那些个少爷小姐们,在这番喜庆日子里也是一副副亲密无间的模样,几些日子前的那场官司便是宛若云烟般挥手而过,看这忙里忙外的样子,像极了那柳三娘尚且在世的时候。
隔着窗,云画便是听得屋外震耳欲聋的炮仗声,想也是那林拓鸣要将这婚事办得惊天动地,面上不由又是红上几分。而云书在一旁打理着面前人的妆容,面上不由也是透着些羡慕的神情。
“小时候老看侬在吾后头跑着,印象里还是那个一口一个“姐姐”的小丫头,如今竟也是要出嫁了……”话语间,云书竟是有些红了眼,险些是落下几些泪来。
而云画看在眼里,虽说满脸是笑意,心底淌过自也是不舍,“姐姐侬不要这样,这大喜的日子要是同侬这番哭哭啼啼,不是要忙坏了那些同吾们上着胭脂的丫头。”撇过头去看着兰蛾满脸笑意地脸,云画话里自是三分调侃,七分留恋。
“哎呦,我说八小姐,你这一嫁兰蛾往后可是又要多了分念想,”上了年纪的佣人温和地笑着,一字一句虽说恭敬却也毫不掩饰着情绪,“您说若是夫人还在那多好……还可喝上一杯女婿茶来……”
“兰蛾,”打断了那处言语,云书定了神,转身又是打量起云画的妆容来,“三娘泉下有知,自是会替云画高兴着的。”
似是表示赞同般,窗边站着的几些个下人们各个点头如捣蒜。
婚礼设在林拓鸣家原先扮着舞会的场子举行,满园艳红的打扮不加言语便是叫人觉着喜庆得很。而那周福久虽说是个生意人而骨子里却也传统,如今这外孙要办起婚事,自也是要随着国人的传统而来。便是二话不说拒了那林拓鸣要办那洋人模样婚礼的请儿,转手便是在自家后院里扮起礼堂来。
这一日宾客前来甚早,这府上也早已是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而等了差不多两三个时辰,接着新娘的车便是在门前缓缓停了下。一身大红大绿的媒婆赶忙也是跑了去,待到开了车门便是将那备好的同心结递了上。
“来来来,跨门槛。”
顺着媒婆的指向方才牵起同心结的二人便是抬脚小心跨起门槛来,而耳边也是不绝于耳的念叨。
“好好好,新娘跨过火,代代传香火。”
“来来,踏瓦踏碎碎……”
望着面前新人一处的浓情蜜意,云书迈着步子,半是羡慕半是酸楚。而正是晃了神的时候,却见那梦里重复出现的身影。
这神,这人,而这举手投足间是叫人挥之不去的记忆。那许久以来埋藏在深处的寂静却如一石落水,激起千层迷浪。
云书傻愣着,直到是那新人在人群推搡间进了厅堂,直到是有人在旁一句,
“哎呦,七小姐,侬啊否要哭呀,八小姐就算噶宁了还似会的回娘噶了呀(哎呦,七小姐,你不要哭呀,八小姐就算嫁人了也还是会回娘家的呀。)”
而那七小姐望见的,确是心里念想着千万遍的人。
那一日叶槐青终究还是出了门,瞒着少妻说是有些公事要处理,好生打扮了一番方才坎坷而出。叶槐青知道,他心里终究是几万个放不下她,即便他早已是身为人夫。而莫少君的少女情怀,过了那如胶似漆的日子,想来也是少了那七小姐的风韵魅人。
八小姐下车的时候叶槐青便是瞥见了一席红袍的人儿,依旧是一副可人模样,只不过岁月似是在她面上留了些憔悴的印儿,看起来少了那时候的水灵。她一步一步跟着新人进了院,脚步里多的是大家闺秀的贵雅,少了莫少君的玩性,叶槐青目不转睛地望着,忽是觉着或是七小姐这样的女人才是自己心里千万遍想着的那一个。而物转星移,如今他却只能是望着她的百般娇媚,却不得同从前那番拥她入怀。
叶槐青这番想着,不由又是苦笑了一阵,抬起头来望着那新人面上的欢愉笑意,好生一阵是妒意。却是方才回过身去,生生遇上那一处熟悉的交应。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她终究还是要知晓他娶作她人为妻,而他终究也是要将她伤得一派涂地。
千层
作者有话要说:吾要日更呀日更。。愤愤然ING。。
这章大概要修修,补点内容进去,大家先将就下。。。该来的终还是要来,叶槐青痴愣地呆立在林家后院里,面前是新人拥着祝福满堂的笑颜,而迎面是一草一木和那从未凋谢过的容颜。
而他托下人将她叫出的时候她面上的兴奋劲儿林拓鸣同那八小姐自也是看在眼里,只是谁也料不到事情会是这番结局。云书的步子迈得如同灌了铅般艰难万分,她本是应如同归巢的鹊儿一般扑进他怀里,然,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却是生生刺痛了她的眼。
“叶先生,你……您回来了。”
万分是恭敬,云书一字一顿地说着,宛若相对而言的不过是个陌生男子而已。
“嗯。知道是八小姐大婚的日子,前来恭贺。”面前人的眸子里分明是愠怒,叶槐青低下头,语气里宛若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带着娇嗔,“那么久没见,不知七小姐一切可好。”
而云书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也早已不是曾经夕阳下同自己一道赏着花念着诗书的英文先生。他一袭西装,衣襟上打理着作为权势的一丝不苟,他也早已不再穿那双老式的旧皮鞋,取而代之的是噌亮的皮靴。
“革命的事吾也从小报上了解到些许,叶先生如今也应该是个身居高职的人,”云书张了口,本是想说着些怀旧的话,谁料却是字字同那眼前人针锋相对,“而吾穆家此番又怎敢劳驾叶先生前来呢。”
他知道她的性子,亦是不愠不闹地听她说着些满是醋意的话儿,而眸子里却是透着几分怜惜。好像当初她在这院子里失足落水时一般,他望着她,宛若一切都不曾变过。
而在这僵持的局面里,云书终究还是放了架子,低头间落下泪来。她终是许过他誓言,然他却将她负得一干二净。
“叶先生,您结婚的消息报上也不见,我原先还以为……”
终其是女子,云书哽咽着嗓儿再也不知如何是好,叶槐青看在眼里,而那伸在半空中的手却又生生收了回。
“吾同内室都不想将这事做得太张扬,便只是领了证件叫了些熟悉的朋友吃了顿饭而已。”叶槐青自语似地说着,更同是在向那七小姐找着什么借口。而她送的金叶子如今还躺在床头,只是枕边早已换了令一副面孔。
“吾原以为叶先生只是去革命的,想不到也带着这些寻花问柳的心思。”
“云……七小姐……”
“叶先生,孰云书无礼,不过敢问叶太太又是谁家千金?”
“……云书……”
“是富贵人家的千金,还是如花似玉的闭月……”云书自顾自地说着,仿若只是要了解那么久以来自己的一番心愿一般,“我原以为所谓韶华白首叶先生总也是明白,可不料所谓铮铮誓言也不过如那钱塘江水,东去不回。”
他听得她的决绝,内心竟是涌起千万个不舍,终还是伸了手去拭她颊上的泪。
“槐青,”云书抬了头,早已花乱的妆下早已分不清是怎样的情绪,“吾穆云书此生犯下的错,来生必定不会再犯。”
伸出的手停格半空,叶槐青抬起头,面前是女子的满目伤痛。
“我无法忘得你今世,来生却再不愿记起你。”
字字句句,如泣如诉。
他终是知道无法挽回,望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蹲下身,泪流满面。
而更多时候,天意难违。
这十里洋场上的喜庆味丝毫没有引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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