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第11章


突然听她这一句‘少夫人’不知为何她心里一甜便想起了黎绍铮,于是说:“我这就去。”
妍秀走过去要帮她梳头,她挡了挡,只说:“我自己来。”
妍秀看着镜子说:“少夫人生得真好看。”
她一抬头也便看到自己,双颊晕着淡淡的粉红,秀眉如黛,一头长发软软地铺在背上倒真的有三分风华绝代的气质,只是她突然就不喜欢这张自己看了二十几载的脸。以色侍人,毕竟不是长久的事,将来人老珠黄,还不只是孤单寂寞收场。她一时碱默,只用着那梨木梳重重地梳着发线,妍秀见她突然这样像是生起气来,也并不敢再开口,只静静站在一边。 
云殊到花房时黎夫人已经和一众女客坐在那里许久。她走过去叫了声‘夫人’,黎夫人抬头看她笑着,便叫侍从把孩子抱给她。云殊抱着女儿在黎夫人身边坐下,黎夫人把在座的人一一介绍给她,云殊对她们行礼问好。众女客早就知道她是黎绍铮心仪之人,都忙说‘不敢当’又道:“少夫人长着这样的倾国倾城之貌,跟绍官真是才子佳人。”
她知道这不过是官场上的台面话,也并不搭腔。一个爽朗俐落的女声却在这时晌起:“四弟去哪寻了这样一块温润的美玉,真真羡煞旁人。”
云殊一瞧,却是黎家三小姐黎瑛琳,长得与黎西谨一般美丽,只是更活泼了一些,眉清目秀却又大方雅贵。黎夫人听她这样调侃云殊,于是说:“你这丫头说话没轻没重,要是让老四听到又该不乐意了。”
黎瑛琳听母亲这样说,当下也吐了吐舌头,只是笑着。另一个凉凉的女声去响了起来:“柳小姐生得这样美丽,细细一看倒是很像倩心姐姐。也难怪四哥看不见旁人,他一向与二姐感情好。”
云殊知道她是徐将军的三小姐,打从她一进来,就盯着她看了许久,眼神里满是厌恶和嫉妒。这徐三小姐与黎绍铮的事坊间也是传了好一阵,只是她并不想理会。如今看她这样倒是真的恨上自己了。
听她提起二小姐,黎夫人脸色上顿时暗了下来,许久后只说自己累了,便走了开去。黎瑛琳见母亲又伤起了心,只是冷冷对徐三小姐说:“书颜,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完也急急追了出去。众女客见主人都离席了,也便讪讪地告了辞。
那徐三小姐最后走,只听她说:“柳小姐,你跟四哥一定不能长久。”
听她这样说,云殊只是觉得冷,便更紧地抱着女儿,她的话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就好像一直固执地做着的梦被人一杆子挑碎,让她觉得幸福原来这样短暂。 
此时,内阁会议室里气氛相当地紧张,谁也不敢随便发言,双方都像盯着猎物的狼,只等着对方失误。黎斯年端坐在主位上,只听他说:“你们两边打算怎么办?”
许久才听程运灵说:“总理,东北军主张削减西南那边的兵力,总是不能喧宾夺主了才好。”
听他这样一说,赵云天身边的谋士许家决马上还击:“总理,西南那边东靠南海,北邻库什,若是削减兵力,则对海防和边防有很大冲击,请总理三思。”
这样一来,双边顿时弥漫了浓重的火药味,一触即发。黎斯年依旧不表态,又问:“你们两个怎么想?”
而黎绍铮和赵云天只是对视着。赵云天手指一下下不紧不慢地打着桌面,嘴角呛着抹邪气的笑,剑眉斜飞,一身铁灰色的军装让人觉得煞是干净帅气,也是个不可一世的人物,毕竟比黎绍铮小了两岁,倒显得不那么沉稳老练,而是青春稚气。他说:“我这次只是来给黎叔叔贺寿的,倒没想那么多。”
黎绍铮听他四两拨千金地说出这样一句,双手紧紧地捏成拳。黎斯年转而问他:“你呢?准备怎么办?”
“既然赵大少是来做客的,那绍铮定会让他尽兴而归。”
黎斯年听双方都这样说便起身宣布:“既然你们都还没有想法,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会一结束,黎斯年便离去。黎绍铮一群人也准备离开,赵云天却在身后叫了他一声‘四哥’。黎绍铮回头,只听他说:“什么时候我们再来塞一场马?小时候到现在都还没分出胜负呢!”
黎绍铮冷笑一声说:“随时奉陪!”
下一刻便大步走了出去,对身后的程运灵说:“给我盯紧他。”
程运灵低低应了一声,便紧步跟上去。 
晚上黎绍铮依旧极晚才回去。一推开门便见她靠在窗边的贵妃椅上刺着绣。身上只穿了件丝绸睡衣,显得愈发单薄。黎绍铮走到更衣间拿了件外衫轻轻披在她身上。云殊回头一见是他也没说什么依旧一针一针刺着。只听黎绍铮先开口说:“下边人说你今天见了书颜?其实我跟她…”
她却猛然抓住他的手,抓得紧紧的,也并不回头,只是背对着他问:“你觉得好看吗?我给你绣的枕巾。”
见她这样黎绍铮的心痛了起来,从小到大过的都是戎马生活,要就练就了他一颗铁石心肠,如今见她这样他却只觉得心如刀绞,仿佛内心的脆弱在对他攻城掠地,他只能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哪怕一点也不想放开她。他说:“我只要你一个人。”
听他说出这样一句话她的泪就一滴一滴往下掉,落在她手中水红的绸布上,渐渐晕开,于是那红让人看着便是更加的热烈而鲜艳。朵朵白莲仿佛是用她的泪养着,一夜之间便盛开了,看着煞是一种奋不顾身的美。
她知道他怎能是她一个人的?因为不可能所以那样的话也变得遥不可及,因为不可能所以她和他之间永远都是若即若离。太近,怕伤害太深。太远,怕遍寻不着。但是,这或许只是一出戏,哪天曲终人散,不能转身的却只有她。
夜里,她枕在他怀里睡了,像个婴儿一般缩着,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襟,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他只是不敢动,怕闹醒她。直到姚任浦来敲门,他才拿了个软枕靠在她身后,手臂放下时才知道已经麻木了。
他掩上门出来时,姚任浦已经在小客厅等着了。黎绍铮见他额上冒着冷汗,平时极沉稳的人今天这样,他心里也觉得虚得紧,于是问:“又怎么了?”
姚任浦支支吾吾不敢说,他一怒便抽出腰间的配枪对着他:“再不说我一枪毙了你。”
姚任浦哪敢再拖延,当下便说:“江迎大桥被炸了。”
黎绍铮一个踉跄便跌进了靠椅上,手重重揉着眉心,只觉得双耳‘嗡嗡’做响,心里像打乱的棋局一样,一点章法都没有。
江迎大桥是东北军前线物资运输的主枢纽,如今被炸那等于是掐断了东北军的咽喉,他怎能不急,只听他说:“是谁做的?”
“只知道是一支湘军的外编小队。”
黎绍铮把桌上的花瓶往地上一扫,脸色隐在暗处,声音凉若寒冰:“他倒给我玩起阴的了,我早晚要把他的窝给端了。”
黎绍铮转身回房拿外套,云殊却已经醒了。他走过去把她揽进怀里:“江迎那边出事了,你等我!”
说完吻了她的颈边的发线也便走了。她耳里有响起徐三小姐那句话-“你和四哥一定不能长久。”只觉得无边的寒冷,卷了被子便躺在床上。 
江迎这次的事故真的非同小可,黎绍铮去了十来天也并没有回来。说是桥被炸了九成,如今正在抢修,不然物资不能过江东北军就只能坐以待毙。官邸这边也是焦头烂额,总理寿辰将至,各边的贺礼也陆续送到要一一记录编排,还有回礼、寿宴之类的杂事都令人手忙脚乱。云殊初来乍到,也不知这样的家庭有什么礼数,倒是想帮忙也不知从何着手,成了官邸上下唯一的闲人。
她只是闷得慌,可是在这样人仰马翻的情况下也不好说要出去走走。只能陪着女儿在中庭玩。已是入冬,北地确实是十分寒冷,这时已下起了鹅毛大雪,她帮女儿拉了拉身上的棉袄,又帮她戴了顶针织线帽,可能是因为穿得太多,孩子整个显得圆滚滚的,倒是十分可爱。¬;
第九章:三载悠悠梦魂杳
女儿本是在玩着手上的线娃娃,却突然甜甜地叫了一声‘大姑姑’,云殊回头一看却是黎西瑾。换下了一身军服,穿着套洋装,外面罩了件草绿的大衣,倒是极为明媚。整个人看着更加秀气,也有了几分小女儿的姿态。只听她说:“四弟妹这几天也闷得慌了吧?哪里想到江营会出事,本是新婚燕尔,四弟却不在身边。不过他倒是想着你,叫我定了张‘畅春园的戏票,说是请你去听玉老板的《墙头马上》。”
云殊知道‘畅春园’是京都最负盛名的昆曲戏园,玉老板更是享誉海外的昆曲名伶,她是没见过他,只知道他的戏一票难求。当下便说:“大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萌萌还要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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