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何共未央》第39章


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雅芝急促地笑了一声:“都到了这一步,你觉得我会就这么放任你不管?我早就该想到,她在上海这么久,你都没有去找她,你是早就下了决心了吧?你宁可在暗处守着她,也不想她跟着你有危险。呵,到了这一步,你没办法回头了,你以为我就可以?”
楚卓铭见她面色凄然,开口道:“雅芝,你在我心里很重要,我希望你过得好。”
雅芝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再怎么也比不上她,你宁愿自己苦也不愿意她受半点委屈。我问你,如果她来找你,让你不要去,你会不会答应?”
楚卓铭嘴角噙一抹淡淡的笑容:“若是她知道我在做什么,她一定不会拦我。”
雅芝一时怔住,良久,叹一口气:“也罢,我不多说什么了,你去吧,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也会尽力帮你。你自己……万事小心。”
说罢转身朝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离开了。
8月17日,日本陆军总部发表了《关于中村大尉一行遇难声明》,这篇声明一经国内报刊转载,立即掀起了轩然大波。记者执笔痛斥日本人的无耻敲诈,国人无不对关玉衡的作为拍手称快,一时间报上充满了这类的评论。
由于临近9月开学,久微一直在学校忙。在上海的学生也都回来了,她还要写交流报告,所以最近回家都比较晚。
这天傍晚她刚到家,只见院子里坐了一大群人。不仅久辰一家来了,陆子均和山本池也在。盈盈赖在陆子均怀里,山本池则在翻一张报纸。
久微和兄嫂寒暄了几句,一眼瞥见山本做了一个很不屑的表情,把报纸折起来放到一边,她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做到陆子均身边道:“山本先生也喜欢看中国的报纸?”
山本池没想到她突然问自己,愣了愣道:“不算喜欢吧,只是习惯。”
“那山本先生对这次的事件怎么看?”
山本池皱了皱眉,思虑了一会儿道:“我认为中国的做法不妥当。”
久微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无论如何,日本有治外法权,中国官兵擅自杀了我们的国民,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久微被他的语气激得不舒服又加深了一层:“可是按照国际法,外国的军事间谍是可以处死刑的。”
山本耸了耸肩:“可是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是间谍。”
久微冷笑一声:“难道在他们身上搜出来的驻防记录不算是证据?”
山本正色道:“那只是作为研究的一部分,不能算是直接的证据。”
久微被他的诡辩堵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人早已停止了说笑,看着两人。
陆子均在一边打圆场:“那都是政府之间的事,我们没必要这么较真。”
盈盈也从他膝头滑下来,乖巧地靠在久微腿上。
久微咬唇沉默了一会儿,忽的起身道:“我有些累,先回房间了。”说罢也不管众人,兀自进了屋。
外面停了几秒才又重新热闹起来。
久微靠在门板上,深深吸了几口气,走到床边,从柜子最下面的抽屉里摸出一个盒子,紧紧抵在胸口,喃喃道:“出了这件事,你不会在上海了吧?东北现在形势那么微妙,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她半跪在床边,脸枕在床单上,眼泪慢慢泅湿了一小片床单。
晚上送山本回到旅店,陆子均没有急着走,而是靠在门边点燃了一根烟:“山本,你今天这样是什么意思?”
山本池看上去并不在意:“没什么意思。”
陆子均的眼睛眯了眯:“你就不怕她起戒心?”
山本池道:“现在让她知道我的立场未必不是好事。”
陆子均看着他:“你是认真的?”
山本池笑了笑:“我现在对她越来越有兴趣了。”
“她不会喜欢你的。”
山本池“哈”地笑出声:“陆,你还真是……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要她喜欢我,我要得到她,这和她喜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我和你不同。你,”他伸手点了点陆子均的胸口:“是伪君子,而我,是真小人。”
、第四十章
九月份开学之后,绫子便开始插班跟着上课。山本也没走,在顺平待了一个星期,见绫子适应得还不错,才离开。
久微在学校里只带了一门国文,由于英文课每学期开学都要做一次测验,久微特意看了看绫子的成绩,发现她翻译部分做的很差,便想着抽空再给她补一补。
刚巧这天一个女孩子要来给她送材料,那女生把东西放到她桌上后,瞟见绫子的英文试卷,轻轻“咦”了一声。
久微见她神情古怪,问道:“怎么了?”
那女生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用手指着绫子的卷子道:“我只是有些奇怪,按理说绫子的英文翻译不差啊,好几次老师布置作业,我们不会的她都会,但她老说自己是蒙的。我们都觉得她太谦虚了。”
久微心里打了个突:“那可能是她这次没考好。”
那女生也出去了。
久微拿起绫子的英文试卷,不由想起了楚卓铭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小心山本。”
沉吟了一会儿,她把试卷放进包里,决定按原来想的做,也借这次机会试她一试。
绫子一直住在她家,宁母也拿她当自己女儿一样看待。
吃晚饭时,久微对绫子道:“绫子,我看过你这次英文测试的成绩了。”
绫子放下碗,不安地看着她。
宁母道:“你看你,把绫子吓成什么了。”
久微笑笑:“其实你把我当姐姐看就可以了。我也没别的意思,我把你的试卷带回来了,吃完饭你到我房间来一下,我再帮你看看你的问题。”
绫子怯怯地点头。
夜里帮她补习完之后久微没有立即上床睡觉。
她灭了灯,躺在床上静静听着隔壁的动静。
九月的天气属于秋老虎,夜里好不容易凉下来,院子里的虫鸣声不绝于耳,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久微凝神听着,刚过了午夜,一声轻微的开门声从她隔壁传来,夹在虫鸣声中不仔细听很容易被忽略。
久微轻轻从床上坐起,踮脚走到床边,撩起窗帘一角向外看去。
外面月色清亮,院子里被照得亮堂堂的,一个瘦小的身影走到院子的围墙边,她的影子刚巧被一侧的葡萄架挡住,看不清她在做什么。
大概过了五分钟,她转身走出了阴影,回了房间。
这一夜再没什么动静。
第二天一早绫子就出门了。久微借口起晚了,在家里磨蹭了一会儿才出门。临走前特意到绫子昨晚站的地方看了看,只见那里普普通通,只是墙角下有些细沙。
久微看着那一撮沙子,再看一看周围,忽然心里一动,伸手到墙面上一块砖一块砖地推了推。到中间第四块的时候,她明显感到入手有些松动。手上略一使劲,那块砖竟然向前滑了出去。
她手探到旁边,只觉左边一块砖也是松动的。
心下有了计较,她把那两块砖推回原位,去学校了。
下午放学时绫子是和她一起回家的。刚进家门,便见宁母一脸焦急地从房里出来。
“妈,怎么了?”久微诧异道。
“你爸爸送我的一块玉坠子不见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你见到了吗?”
久微摇头:“没有,您先别急,或许是您放哪儿给忘了。先好好想想。”
宁母摇头:“人老了,我怎么都想不起来我把它放哪儿了。我早上看见你在院子里转了半天,你有没有看见?”
久微心里一跳,眼角瞥见绫子,只见她专注地看着宁母,眼中满是关切,心念急转间道:“今早我倒没看见什么,不过昨晚我好像听见院子里有些动静。”
宁母担忧道:“可别是进了小偷,不行,今天得把久辰叫回来。”
久微忙拦着她:“妈,您先别急,也不一定是有人。昨晚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听错了也不一定。顺平这个小地方,咱们住了六年不都好好的吗,再说哥哥今天不是说要带盈盈回去看她外公外婆么,您要是实在放心不下,今晚我陪您睡,至于那玉坠,吃过饭我和绫子再陪您找一找就是了。”说着便半扶着宁母进了屋。
她没看到,在她俩转身的一刹那,绫子的眼神蓦然变了,像淬过毒的阴冷匕首,闪着锋利的光。
楚卓铭在九月初就离开了上海,对何珊等人说是去北平探望故友,并为婚礼做准备,实则在到了北平之后秘密换车去了沈阳,接洽的人直接把他送去了关玉衡的秘密住处。
一间普通的小公寓,关玉衡已经在屋内等着了。
关玉衡身材高壮,下颌蓄着浓浓的胡须,一双眼睛虎虎生威。
楚卓铭一进门,他便迎上前伸出手:“在下关玉衡。”
楚卓铭伸手同他握了握,只觉触手一片刚硬的老茧,这是长年握枪的结果。
“关团长,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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