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雀》第39章


愤愤地心想,想去就去吧,等摔得一身泥回来还不是要向我乖乖求饶。
这么想着,强迫自己在客厅里坐着,也不准下人们去找舒瑾文。
直到夕阳西下,暮色四合。
他假装不在意地照常吃晚饭,读每日经济新闻。
把他带到大的女佣斟酌几番,道:“最近夜里蚊虫多,舒先生体质差,恐怕……”
陆飞驰梗着脖子道:“他自己要进山去的,到时间了自己不知道回来,要别人找?”
女佣叹气道:“您可能不知道……舒先生的药,是您父亲专门配制的。您父亲去世前,把配方交给了合作多年的药物公司,因为原材料稀缺,每个月只能配制出这一瓶来,每月一号定时定点派人送来,早了多了都没有,不是随时随地想要就能有的。”
而现在才是月初。
陆飞驰不信:“什么药啊这么稀缺,难道陆氏制不出来?”
“不单单是稀缺的原因,”女佣小声道,“您知道的,舒先生的病并没有对外公开,一直以来是阿城少爷私下对舒先生进行治疗。为了防止消息外漏,阿城少爷只把配方给了那一家自己信得过的药物公司,其他人是拿不到的……连舒先生都没有。”
陆飞驰终于崩了脸色。
连外套都来不及穿,铁青着脸冲出门。
陆飞驰是开车进山的。
进山没多久就开始下雨,依然是连夜的暴雨,舒瑾文始终不见踪影。
暴雨把脚印冲刷得干干净净,到了树木密集处,连车都开不进去,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的宽度。
陆飞驰暗骂一声,努力压制住脑内的胡思乱想,干脆地下了车,在泥泞的树林里艰难跋涉。
一边觉得自己这样傻逼极了,一边开手电筒拼命地四处搜寻。
在每一处悬崖边上提心吊胆地照射,生怕看见有脚步滑落的痕迹。
被暴雨淋得浑身湿透,几乎要崩溃之际,终于在一棵大树下看到了肩膀瑟缩、昏迷不醒的舒瑾文。
他青着脸走过去,心里转过一百个念头,首先想的就是要狠狠把他教训一番。
为什么这么大雨还不回去。
为什么就这么倔,死活不肯向他低头。
为什么宁可把自己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也不肯多解释半句。
气急败坏地在他面前站定,一低头,就看见了他被暴雨淋得半透明的衬衫,和绯红得不正常的脸颊。
下一秒,舒瑾文软软地抱住了他的小腿。
陆飞驰隐约听见一声抽泣,但或许是幻觉。
舒瑾文仰起脸,眼睛里是迷蒙不清的恐惧和混乱,身体烫得惊人。
“……带我回家,好不好。”
片刻后,他低低地,抛弃了一切自尊地,这样恳求道。
第62章 
陆飞驰抱着舒瑾文到家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女佣听到响声跑过来开门,被湿漉漉的两人惊得待在原地。
“别声张,”陆飞驰简单道,“您去睡吧,改天老太太问起来,就说什么都没瞧见。”
陆家的下人一向嘴巴紧,最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女佣心里其实是同情舒瑾文的,目送着舒瑾文被陆飞驰抱上楼去,心中感叹大户人家的续弦果然不好做,被婆婆欺负完了还要接茬被继子欺负,完了还什么都不能说,真跟那清宫剧里受欺凌的偏房小妾没什么区别。
陆飞驰把舒瑾文丢进自己房间的浴室里,把他按在花洒下冲洗,面无表情。
舒瑾文被水流呛得咳嗽起来,面色绯红,下意识抓住身边能抓住的东西。
结果陆飞驰的手就被抓住了。
“松手。”他平平淡淡道。
或许是意识不清,或许是根本没听见,舒瑾文仍然牢牢地抓着他,全身上下泛起一阵不正常的粉红。
陆飞驰也意识到了。
舒瑾文不正常。
不仅仅是发高烧的那种额头滚烫,他全身上下都异常地颤抖着,仿佛每一处都被火苗点燃了。
“你……”
陆飞驰犹豫了一下,正考虑要不要直接送医院去,忽然身体一热。
舒瑾文抱住了他。
仿佛他们从来没有过隔阂、嫌隙、对峙、争吵那样,紧紧地抱住了他。
喉舌滚烫,气息灼热,意识模糊地磨蹭他的身体。
仿佛一只受惊了的鸟雀,正急切寻求配偶的爱抚。
那天,是陆飞驰第一次见到舒瑾文的“惊雀症”。
就像病名说的那样,一种非常罕见的疾病,omega的异状特征,病例极少。患者通常寿命极为短暂,并发症有短暂性失忆,会在发病期间极其渴求伴侣的爱抚,如同求偶的鸟雀一样焦躁难安。
惊雀症比通常的omega发热期更加不可控,因为患者不单单对alpha的信息素起反应,而是类似于纯粹的自我过敏。
病症发作起来,患者对beta、omega、乃至兽类动物……任何有温度的活物都能起反应,是真正会让患者变成无意识泄欲工具的可怕疾病。
然而那晚的陆飞驰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那个他总是忍不住偷看的、别扭相处着的人,突然身体滚烫地抱紧了他,小声抽泣着,咬他的脖子,要他抱。
仅仅拥抱还不够,好像怎么都不够。
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
直到把彼此刻进身体里,才能勉强安心。
陆飞驰感到自己正一点一点下坠,只差一句话,就要万劫不复。
他抬起舒瑾文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你想清楚,今天是你主动抱我的,以后再想后悔,就不可能了。”
他因为只能作他的继子,而将隐秘的爱恋隐瞒了七年。
白天用轻蔑和厌恶来掩饰,夜晚蜷在月光下独自舔舐伤口,即便鲜血淋漓,痛彻骨髓。
他总以为自己快要痊愈了,可每次都是错觉。
旧伤愈合了,新伤口就又裂开了。
腐败,流脓,结痂,愈合。
周而复始。
可他心里清楚,自己是再好骗不过的朝圣者,稍微给一点雨露,他就又敢欣喜地抬头仰望,渴求他的神明的恩泽。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会再放开他。
他会拉着他的神明一起下地狱,即便身后无路,身前深渊万丈。
舒瑾文没有回答他。
他迷蒙不清地在他身上磨蹭,急切地抚摸他的胸肌,腰线,然后逐渐往下。
陆飞驰捉住他的手,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得救。
“你……其实,你一直都不讨厌我,是不是。”
他竟然不敢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舒瑾文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因为一直得不到满足,快哭出来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陆飞驰,突然踮起脚尖,咬住了他的嘴唇。
嘴唇相触的一刹那,陆飞驰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像是溺水的人突然被抬出水面,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隐秘藏着的,贯穿了一整个少年时代的,无望的暗恋,突然暴露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
海风吹拂,白鸥高飞。
朝圣者终结了自己漫长的跪拜。
他的晦暗无光的少年时代,终于阳光灿烂。
温热的水流顺着面颊滑下来,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水流,混杂在一起,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只知道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再也不放开。
第63章 
后来的那半年,是陆飞驰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他们在房间里身体交缠地做爱,舒瑾文没有一刻不缠着他,渴求他的亲吻和进入,像一只不知餍足的猫咪,无时无刻不渴望主人的爱抚。
以至于陆飞驰都有些招架不住。
借口通常是处理陆城的后事,陆城的一些遗产留给了旧友和医院同事,必须由陆飞驰来一个一个联系,而他实际上和父亲的那些故交并不熟识。
舒瑾文从书房里找出陆城的通讯册,陆城有一些很老派的习惯,比如习惯手写病历记录,习惯将联系方式记在泛黄的胶套本上。
陆飞驰坐在书桌前一个一个对照,在名单上勾出人名,舒瑾文就坐在他身旁,手指紧紧地攥住裤子。
陆飞驰佯作不知,勾出一个名字,还偏一偏头,问他:“是这个么。”
舒瑾文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
只是短短地离开书房一会儿,就让他焦躁难耐,暗示明显地将手悄悄探过去,摸陆飞驰下身的某个地方。
他微微张开了手指,握出那处的形状,卑微恳求地上下抚摩,无声地乞求继子给予同样的回馈。
陆飞驰却偏偏使坏,故作惊讶:“怎么流了这么多汗,要开空调么。”
他作势要拿遥控器,手被舒瑾文颤抖地握住了。
舒瑾文无声地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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