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鸥落晚沙》第18章


“呃……是吧,是吧。”那老板支吾着:“罗小姐,您快开个价吧,这雅间里太热了。”
“我要五十万。”婉纱算了下,罗家园子的卖价是四十万,赵老板肯定找人翻修过,也不肯原价卖回来,少不得要加钱,五十万应该是够了,这都不知道怎么还才好呢,回头还是找个老板将这镯子卖了好。
婉纱手里掐着五十万银票,有点像做梦一样走在街上,虽是觉得事出蹊跷,但是妈妈昨夜的哀求,却又像一把把刀子,割着她心头的肉,她一定得圆了妈妈的心愿,否则,还要自己这个女儿做什么用呢。
她心里有事,放不下,直接就兴兴地去了赵老板的店铺,赵老板却不在,问明了是在茶楼吃茶,便又赶去了茶楼,走得急,直走得内衣都湿嗒嗒的。
好歹算是见到了赵老板,她将事情一说,赵老板倒意料之中的痛快,甚至答应原价奉还,她更加怀疑自己这天是中了邪了,怎的处处都像时来运转了似的。
见她一脸狐疑,赵老板才暧昧不明地笑了起来:“怎的,罗大小姐怀疑我诳你不成,我可没那个胆子。”后面的话却藏住不深说了。
“赵老板此言,倒叫婉纱折寿了。”婉纱笑了笑,当下也不好立即签字画押,倒显得沉不住气,她只和赵老板约了个时间,到时将罗夫人也请来,找个明白人作证立出字据,一面交钱,一面交房产契结书。
办完了这些事,天也暗了许多,她的脚步轻快,一路走回家去。到了巷子口,她美滋滋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她看见司徒清瓯的车了,停在巷子里桑家的门口,那熟悉的黑色汽车,周围邻居远远地看着指点,直叫她一腔的好心情都瞬间鸟兽散去了。
一步一步,不情愿地走了过去,见她走近了,刘相卯便下了车,她试探性地看着他的脸,他明白她的意思:“少爷没来,只让我来接你。”
“呼。”她按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刘相卯倒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这样子,像小兔子要见了大灰狼一样,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平常的衣服,讪讪地说:“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吧,你们大少上次说,以后让我都得穿他买的衣服。”
刘相卯点了点头。
她回去换了件深蓝色的挑花旗袍,同色系的披肩,头发还没绑,刘相卯一边开了车子,她一边用手抓头发,刘相卯见她小手在头顶上快速地转了几转,用卡子一别,一个松散好看的发髻就挽成了,年轻俏丽就是好的,随便抓个发型,都让人觉得欢喜,司徒清瓯强要了她,倒也不奇怪了。
“今儿去了哪儿。”刘相卯似是无意地问。
“出去随便走走。”婉纱知道不能实话实说,便随口掰道。
“罗小姐。”刘相卯看了看她的表情,知道是昨晚自己说的话伤着了她,她现在已经和自己有了芥蒂,他又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其实你不必和我这样客气,有什么难处,少爷那不方便提,可以和我说说。”
“恩。”婉纱笑了笑:“刘先生放心,婉纱会有分寸的。”
他便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到了司徒清瓯的宅子,他还没从司徒慕那儿回来,婉纱暗自庆幸,他回来得越晚越好,刘相卯们问她要不要先吃饭,她想想,还是摇了摇头,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绿树成荫,密密匝匝,层层叠叠,葱葱影影,心也像被遮住了一大片。
到了深夜里,他才一身酒气地回来,进门见了婉纱也不理她,面上浮着一层愠怒,吭吭地踩着皮鞋上楼,楼上的地板很快传来衣服和鞋子丢在地上的重重声音,刘相卯跟上去看了。
婉纱也不知究竟,倒坐在沙发上惆怅起来,总是这样生生尴尬地被他掠了来,又摸不透他的心思,到底何日才能解脱啊。
“罗小姐,少爷让你上去。”没几分钟,刘相卯下来了,对婉纱说。
“哦。”婉纱低着头,心里也不知怎的,总觉得虚虚的。
到了司徒清瓯的卧室,他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正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自己,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站在门口,心里敲着小鼓。
“进来。”他命令:“把门关上。”她一一照做,然后搅着手指杵在那儿。
“你、你吃晚饭了吗。”她话一出口,便觉得无用,他醉成这个样子,只怕是晚上有应酬,定是吃过了。
“过来。”那声音阴冷冷的,让人后脊梁像是爬过了千万条蜈蚣,她低着头挪了过去,站在床前。
“今天去了哪儿?”他死死地盯着她,她自是心头一惊,这问话怎的这样熟悉,她想起了来的时候在车上,刘相卯这么问过,似是暗示她。今天她去哪儿了,去了商业街当镯子,莫非他们这么快就知道自己要把镯子卖了,还好没卖,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凤求凰’,心里还是有底气的。
“没去哪儿。”她心虚地说。
“没去哪儿?”他扫了一眼她腕上的镯子:“你知道,我眼里从来容不得沙子。”
“我、我去了珠宝行,南京路斜对面那家。”她料着他是知道了什么,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无所不能,都怪自己一心念着妈妈的心事,倒让脑子糊涂了一整日,还好遇到了爸爸的老友,镯子还在,否则这会儿,肯定比现在糟糕得多。
“去珠宝行做什么?”他还是问,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
“去找我爸爸生前的一个老朋友,叙旧。”她的嘴唇有点颤抖。
“你爸爸的老朋友?”他冷笑:“你爸爸的老朋友会你一离开就巴巴地跑到我这儿来,说你拿了他五十万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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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前有点花花草草在飘,视线竟然纷扰了起来,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狗见了骨头一般,她终于意识到这一整天的问题究竟出在了哪儿,那珠宝行的老板惶恐的样子,布行赵老板暧昧不肯深说的话,她恍然大悟,‘凤求凰’这样精贵的宝贝卖出了手,买家又是司徒大少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新闻,怎能不很快就传遍了商业街去,想到这儿,她失落落呓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们对我的态度变化这样大。”
“你是去叙旧吗,你是去卖镯子!”他用手砸着床,席梦思的垫子,倒发不出什么巨响,只是他青筋暴起的样子真是让人害怕:“我昨天才送你的东西,今天你就要转手卖了?”
“恩。”她知道事以至此,只好面对,自从遇见了司徒清瓯,她倒越来越现实起来,知道有些事,躲也躲不过去,倒不如用肉身去迎,说不定还能少受点伤害:“我去卖镯子了,他说不敢买,说认识我爸爸,可以借给我钱,正好我也舍不得这‘凤求凰’。”
“一派胡言!”他更怒不可遏:“六福的周掌柜,前日不是给过你钱了吗,你当你一个月文书的月俸,能有那么多?还不是我转他交你的,你知不知道我平时有多忙,你还拿这些破烂事儿来烦我!”
“一万块,不够用。”她轻声嘀咕。
“不够用?”他终忍不住了,扯着她胳膊把她按在床上,手掐在她脖子上:“你信不信我现在立刻掐死你,丢到墨河里去喂鱼,让你不够用,让你顶着我的名字出去骗!”
她不说话,他的手劲更大,直直是要取她性命,她呛得直咳嗽,脸色发白,咬着嘴唇,雪亮的大眼睛恨恨地看着他。直到他自己松手,一把把她从床上掀到地上,她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直到气息平稳了,才抬头泪盈盈地看着他,那副表情,像是路边流浪的小猫小狗,他的心生生地软了,但脸上还是不肯原谅她,闷声问道:“也不见你穿戴,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爸爸走得急,家里的老宅被大哥变卖给了布行的赵老板,卖了四十万,妈妈身体不好,说不想死在那狭小的四合院里,我想把老宅子盘回来,寻思着怎么也得五十万才能够,如果用不完,我也想给家里置办点家具,妈妈是个恋旧的人,我得尽量弄得和从前像。”她小声说,在司徒清瓯看来,她说话总像是在碎碎念叨,声音不大,但是他却能句句听得真切。
他听她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伸出一只手,对着她:“到我这儿来。”
她怯生生地凑过去,把小手放在他掌心,他自是将她揽过去,拍着她惊簌不已的身子:“你要盘回个房子,直接跟我说不就得了,绕那么多弯子做什么,最近我公事忙得很,冷一听那珠宝行老板跑过来跟我说,也真是一时就恼了起来,晚上又是应酬,免不得喝了酒,脾气就上来了。”
“你又是在和我道歉吗?”她从他怀里挣脱起来,冷冷地看着他的脸,还是那样英挺俊俏的五官,却显得憔悴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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