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鸥落晚沙》第23章


中央政府偏前一个星期调用赤眉山的大部军队到西北边界平蒙达人的叛乱,现在行军至半途中,来不及折返,赤眉山危急墨河往北直至山岚要塞,断不能丢下,古尔它也自是派不少人马前去阻断,余下的竟一时分不出身赶到洛城相救。
七月一日,墨军首将司徒慕饮弹于洛城北大门的城楼上,消息到了墨安,城中自是人心惶惶,自四月来大兵南下,竟是一路畅通无阻,单单在洛城兵败将亡,司徒慕一生戎马,战绩辉煌,竟终究还是没能敌过他一直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古尔它。
七月十五,周松陵本人率小部队先行赶到墨安,夜会司徒清瓯,同行的还有东北边疆黑吉军阀的头目韩勇念,此人和司徒慕生前关系极好,以及大总统的弟弟、现任京都对外大使的南宫河,此次夜会非常机密,地点在墨安城西北的司徒清瓯度假小公馆,也就是婉纱第一次被带去的别墅。
几人彻夜密谈,此番司徒慕兵败,是多支力量促成的结果,当先的是古尔它,他老谋深算,竟然设了空城,让墨军钻入套子再用瓮中捉鳖的手段逼得城中弹尽粮绝,其次,不乏中央政府和皇甫昊天的阴谋算计,临时调兵,釜底抽薪。最后的结局是,墨军南下的几支分部投降,其余基本被歼灭,少部分残留的现在在赤眉山修整。
好在司徒慕和司徒清瓯行事谨慎,对外宣称的南下人数其实声张虚事,除了墨安城外驻扎了一些,还有五千的秘密部队驻守在墨安城内,外人不知,此军本是留作贴身护驾之用,最极是精锐勇猛,趁着现在古尔它大胜庆功的好时机,联合周松陵的贴身卫军,和韩勇念带来的一千草原轻骑兵,日夜抄山路秘密行军,一个月内偷偷到达洛城趁夜偷袭,另派人到洛城邻近的滇省求得滇氏军阀调用水师稳住鳄梨国的海上战舰,一切尚有扭转的机会。
只是此行代价深重,如若再败,精兵尽损,断难再和皇甫昊天的军队隔渭河而治,皇甫昊天一旦反扑,后果不堪设想。加之此事从头到尾都是绝密进行,一丝一毫蛛丝马迹都不可渗漏,断马虎不得,一招疏漏,满盘皆输。如果不做这样的部署,再容缓个一两年,等墨军元气恢复过来,做从长计议,胜算或许会大些。
但这番,司徒清瓯却是等不了了,在司徒清瓯胸中,杀父之仇的熊熊火焰已经将他烧得无所畏惧,不论弄什么阴谋,耍什么手段,与什么人为友,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誓是一定要平了古尔它的洛城军阀,将他的首籍挂于城门之上,方能让司徒慕地下觉得欣慰。
中央政府此时必定认为墨军沉浸在司徒慕自尽的沉痛中,稍微会放松警惕。而南宫河本是大总统的亲弟弟,此人虽胸无城府,但却一直和皇甫昊天不合,又和司徒清瓯是同窗,此番将他请来墨安坐镇,一方面表示墨军对中央政府的归顺之意,另一方面暗示皇甫昊天少要再从中作梗。
除了邀请南宫河来墨安之外,其他诸事,皆是暗中进行,紧锣密鼓。而外面的情形,依然是满城风雨,草木皆兵。
司徒夫人丧夫自是悲痛,司徒清瓯也是忙碌,无心欢爱,把婉纱放到司徒夫人府上暂住,与司徒夫人做伴,家中诸事交刘相卯看着,小翠也给接过来服侍婉纱,罗夫人闲了过来走动走动,兰花嫂子经常带小包子来,有了小孩子的哭笑声,日子才不那么无聊,其余的时候,娘几个也是日夜心神不宁,不知怎么过才好。
八月十五日,秘行军赶到了洛城以北,潜伏深山岭水之中,消息封锁得非常好,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而公孙先机也已暗中先行在滇省取得了滇氏军阀水军的援助,非常得力,现在军舰在东南海角暗礁后藏着,一切准备停妥,只等在墨安暗中操纵全局的司徒清瓯一声令下。
自司徒慕的大丧以来,司徒清瓯除了奔丧和在幕府中办公,晚间在坊间寻花问柳,外面看起来并无任何异样,周松陵也自在山岚镇,韩勇念回东北,所有墨军手下和盟军的大将都各守各家,没有大的动静。
墨安城中近日紧张的气氛渐渐平定了下来,司徒家的各处宅院门脸上虽还是绫白的丧孝味,但那悲伤也渐渐过去了,司徒夫人的情绪这几日稍微好些,日里三餐过后,也能吃些瓜果茶点。
作者有话要说:哈~
33
这日下了一天的小雨,夜幕降临下来,空气潮湿,些许的燥热,却也不十分恼人,窗外自是传来昆虫和青蛙的呱噪叫声,雨虽停了,房檐还时不时坠着水滴子。
司徒慕和夫人住的这园子,年代极是久远,前朝的时候就盖起了,建筑木料和日常家居也都一样尽是些古董之物,床板用了很多年,床铺上也被潮气怄得湿嗒嗒的,一个人躺在里面,来回翻滚,竟是觉得睡不着。
婉纱手执着扇子,坐到窗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她穿了一身儿水缎面的松散睡衣裤,日夜只是重复,一晃近一个月没见司徒清瓯回家,外面人都说这司徒少爷追女人的本事好,坐镇军务却一无长处。司徒慕活着的时候,他有爸爸顶着,凡事还装得人五人六,司徒慕一死,他搁着杀父之仇不报不说,天天只做些琐事和在幕府中猫藏着,偶尔致电其他军阀头目马屁逢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没用,夜间还是和名媛小姐们厮混,着实像个扶不起的阿斗。
婉纱不知道这样悠闲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想起来,和司徒清瓯认识这么久,他除了床榻上霸占她,她除了怄他恼他,两人也没有更多的交点,他总是那样忙,就连抽身欺负她的时间都是少之又少,算起来,两人拌嘴吵架的时候,倒比相安无事要多。这些日子越发不见他人影儿,报纸上每天都刊着他夜宿花柳的花边新闻,今天是这个名媛,明天又是那个明星,他到底有多少女人,他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自己又和她们有什么区别?不过玩一阵子就丢开了,当下只是侥幸,被他忘记了,还赖在这儿不走。
那日他说他不要她,这世界上就没人敢要她,可是这世界如表面平静内里暗涌的深水,风起云涌,每天都在骤变,他和她不过都只是浮萍一片,何谈什么要不要,还是什么永远。连日不见,她更觉得无力,两个人仿佛只要一转身,就能相忘天涯了。
冷不防一个人影出现在窗前,这样静谧的夜里,倒吓得婉纱心口乱撞,半晌回不过神,定睛看去,原来是刘相卯,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裤,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她竟没听见。
“婉纱,你换上衣服,打扮一下,跟我走。”他轻声说,神态极为小心。他这些时日和婉纱相处的时间多,两人也投缘,私下便称呼对方的名字,倒更方便。
“哦。”婉纱料着他心急,也知道他是最心腹的人,不需怀疑,也就先不问何故,去里间套了那条司徒清瓯最喜欢的深蓝色挑花乔其纱旗袍,脸上稍微扑了点粉,出来后,刘相卯自是递给她一件黑色的连帽斗篷,披上后,竟看不出模样。
顺着斜侧的角门出去,又沿着七拐八拐的巷子转了好几次,确定没有可疑,才上了一顶黄包车,只有一辆,两人同乘,婉纱听着刘相卯噗通噗通的心跳,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车夫自不是外人,她才容神问他:“相卯,这么晚了,到底是什么事儿?”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刘相卯近距离地看了看婉纱的脸:“婉纱,我记得你很会骂人的,现在骂几句我听听。”
“相卯,我现在可没心思和你开玩笑,你快点告诉我实情。”婉纱有点愠色浮到脸上,夜色中,刘相卯的表情很奇怪,似是在笑,眉宇间却是无尽的深远和能量。
“婉纱,我待你始终和待别人不同。”刘相卯没看婉纱的脸。
“恩。”婉纱没料到他突然语气平缓,却是满腹的感情写在他脸上,她自读书起,见到的男子,有几个会不因她的容貌多看她两眼,刘相卯也早对她不同,她怎会不知道。
“少爷也很爱你,但是,你要的,他永远也给不了。”刘相卯幽幽地说。
“别说了,相卯。”婉纱扭头不敢看他:“这话要让他听去了,对你不好。”婉纱制止道。
“老爷出事后,少爷变了。”刘相卯继续说。
婉纱看着刘相卯,一时间迷惑住了,她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也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去哪儿,他挑这个时候向自己表白,意义到底是什么。
“如果他不要你了,你会跟我走吗。”刘相卯痴痴地看着婉纱的脸。
婉纱不敢回答。
车子停在了万豪酒店门口,这酒店是墨安最豪华的,平时来去的都是些外国人和政府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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