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鸥落晚沙》第28章


“我们是过来玩儿的,见这儿有人家,好奇过来看看。”婉纱笑着说,那妇人也倒好客,将两人迎进屋子,端出茶来,茶叶子是极糙的,仅略有茶意,屋内炉火烧得旺而暖和,婉纱跑得累了,喝着茶倒也解渴,一边和妇人攀谈,问她田里种些什么果实,男人在外面做些什么营生,孩子念的什么书,只是一般的山里农人,守着一些果树,卖些果子和木材,日子虽然清苦,但是身体健康,孩子听话省心,无欲无求倒也相安快乐。
从农人家里出来,婉纱大口地吸着高树缝隙间凉甜的空气,闭着眼睛,轻声说:“我也好想这样过一辈子。”
“和谁?”司徒清瓯敏感地看着她。
“反正不是你。”婉纱眨巴着眼睛,仰头看着天,司徒清瓯慢慢张开手,将她搂进怀中,在这样空旷自然的雪地中抱着,心中只觉得恬静幸福,仿佛下一秒就是所谓的天荒地老。
“等以后我们老了,就在这样的地方买一小块田,我种地,你浇园。”他轻声说。
“为什么不是现在。”婉纱幽幽地趴在他胸口,抠着他的纽扣。
“婉纱,婉纱……”他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我不能啊,我还有好些事没做,外面的世界,没我不行……婉纱,你不懂……”
婉纱在他怀里叹了口气:“我原是不懂,现却懂了,只想着等你,你千万别骗我。”
他将她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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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山岚县,自不用再去周松陵处,而是到了司徒家在山岚的宅院,脚刚进了门,就有门丁的附在司徒清瓯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司徒清瓯听完,脸上凛了凛,看了婉纱一眼,对那门丁小声说:“我知道了,你让他到会客厅等我。”
“你去忙吧,我去屋子里看看,好久没住人的地方,肯定一股子木头味儿,要收拾收拾。”婉纱看他脸色不好,知道又有事来,也不打扰他。
“恩。”司徒清瓯闷着嗓子哼了一声,便带着刘相卯朝议事厅方向去,婉纱自让人带着路,顺着另一侧的廊子朝卧房那边去。
山岚县是墨河沿岸的古城,自古以园林风景著称,司徒家的宅子自是建得不凡,从门厅沿右侧的走廊,到后面的卧榻,曲折回返,竟然走了二十几分钟,婉纱一路四下里看,园中竟然还有一面很大的湖,湖水围绕之间是一座土山,问了小厮,山是借了地面的原景,湖水是自墨河中引来的活水,山水之间用一条幽长的复廊连接,山的最高处盖了亭子,松柏翠竹掩映的亭中,隐约修了下棋乘凉的石头桌凳,湖面上荡着几尾摇桨的小木船。
小厮将婉纱领到回廊内,沿着那回廊上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窗眼向外看那湖和土山凉亭,每一格都是不同,连接起来,竟是一幅幅构图错落精致的山水画一般,这种借景的手法极是巧思,可见建院人的技巧与写意。
到了主卧,里面各色的家用什物,竟也是一尘不染,经络有序,屋子空了很久没人住,自是有一股子木头的陈腐味道,下人们提早用樟香熏过,倒也不觉得空,她打发人去问司徒清瓯晚上在哪里吃饭,自着人烧水洗去一天的疲惫。
洗了澡,婉纱换上晕染着墨绿色碎花的改良旗袍出来,见刘相卯立在门口,痴痴地看着她。
“刘先生有事进来说吧。”婉纱自万豪饭店那一夜后,对刘相卯彻底灰了心,平日里见他,也只冷冷淡淡,再不多说别的。
“少爷说让您休息好了到餐厅去吃饭,今晚有个客人在。”刘相卯说。
“恩,我把头发吹干了就去。”婉纱淡淡地说,见刘相卯立在那不像要出去,便又问:“哪个客人,我认识吗?”
“少爷说您去见了便知。”刘相卯答。
婉纱也不问,只弄好了头发,便跟着他去,一路上,刘相卯心中自是有千言万语,迎着她冬日湖水一般平静无波的眼睛,也是一句说不出,只觉心中如早春冰裂的河水,丝丝痛楚。
到了餐厅,小丫头叫着少奶奶来了,上前又是更衣又是递香炉暖手,一个人闻声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直直地看着婉纱。
“是你。”婉纱看着那人,愣了一愣,眼中电光火石交错,却也没有进一步的声张,又见司徒清瓯披着件军装外套,坐在餐桌的首位上,皱眉看着报纸上的军事新闻,似在冥想什么,没有抬头说话的意思,她也只好冷冷笑了笑,自走过去挨着司徒清瓯坐在次座,手中的暖炉飘出淡淡的沉香,萦绕在眼前,许多往事记不清楚。
“婉纱,多年不见,你倒越发出落了,呵呵。”罗锦年见婉纱对他爱理不理,心里也明白她恨,便也讪笑着坐下,桌上的菜已经上齐,不乏山珍野味,甜品果肉,珍馐佳肴,小丫头见主子都落座,自去盛饭斟茶,一时间屋子里只有杯盏相碰的清脆瓷器声。
吃饭,婉纱不说话,只顾着魔似的夹着菜往司徒清瓯碗中摞,看着他碗里堆起了一座小山,他只苦笑无奈地着看她,一口一口吃下去,见她不夹了,才得空喝了口清汤漱嘴。
“大哥一直在山岚,我也没得空过来拜访。”他喝了汤,方觉喉咙中舒服一些,抬起对罗锦年淡淡地说。
“大少客气了,妹妹婚礼的时候,我只是忙着,没法去参加,倒是我失礼在先,你们不怪罪我才是。”罗锦年见司徒清瓯和他说话,激动得差点又要站起来,见婉纱瞪着他,他才坐稳了,干笑着说。
司徒清瓯正要继续客套,却听身边脆生生的丢出一句话:“我没你这个哥哥。”罗锦年脸上一窘,面上也燥热了起来,放下筷子,只搓手无措,婉纱说完,也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摔:“你们先吃,我不舒服,不奉陪了。”然后高跟鞋嗒嗒地踏着瓷砖走掉了。
“少爷,我……”站在旁边的刘相卯结结巴巴地看着司徒清瓯的脸,司徒清瓯挥挥手,他就得命追了出去。
“你这妹妹,平日里真是让我给惯坏了。”司徒清瓯接过丫头递来的毛巾,擦着嘴,也不看罗锦年,心里自是好笑。
“大少对她好,也是她的福气。”罗锦年的眼睛寸步不敢离了司徒清瓯的脸子,见他眉头一皱,忙紧张起来:“我、我、我知道她恨我,当、当年……”
“过去的事情不要提了。”司徒清瓯冷冷地打断了他:“周军统那边,你定给我看牢了,有动静立即汇报,不过,我这次过来看这景象,估计着三年五载他是不会惹什么乱子的。”
“大少神机妙算,料事如神,自是一切如您心愿。”罗锦年如果此刻尾椎骨上有条尾巴,恐怕也会摇上几摇。
“哈哈哈哈,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叫我清瓯就可以了。”司徒清瓯仰头大笑了几声,将手中的毛巾丢给一旁的丫头:“婉纱虽不饶你,但我只当你是嫡亲的大舅子,既是亲戚,你也不必太在意了。”
“是是是,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罗锦年点头如捣蒜:“少帅,不,清瓯,清瓯吩咐的事情,锦年一定当自己的家事一样,谨慎照办。”
“哈哈哈!”自是爽朗会心的笑声,那笑声中的野心勃勃和狂傲不羁,让罗锦年的小腿肚子在桌子底下,哆嗦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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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罗锦年,想到周松陵这儿现在是没什么后患了,司徒清瓯一身抖擞,脚步轻快,走到卧榻门口,见刘相卯僵硬地立在那搓着手,外间屋子地上摔碎了一个花瓶,帐子里面是轻轻的啜泣声,刘相卯见他来了,便低了头走开,他蹬蹬地走过去,坐到床边扳她的肩膀,她甩掉他的手,声音在手指缝中间恼着:“你把他弄来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他。”
“傻子,他自己来的,我没事找他做什么?”他又扳她,她才就势委在他身上,抱着他小啜了一会儿,便也停了,撑着下地,帮他脱鞋更衣打水洗漱,自结了婚,这些睡前的琐事,就都由婉纱包揽了来,司徒清瓯也乐意她围着自己忙活,夫妻原应如此亲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没动静,司徒清瓯只当她睡着了,睁眼瞧,她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他倒吓了一跳,以为她知道了什么,警觉地问:“看什么?”
“我只是不认他而已,你也别真的把他怎么样了。”她傻傻地看着他。
“嗤,傻子。”他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我能把他怎么样,我又不是杀人狂。”
她搂住他,把头靠在他胸口上,这才安心地睡过去。
第二日便动身返回墨安,刘相卯自是将山岚的一干特产礼物送到罗夫人那去,婉纱得了空也过去,少不得将见了罗锦年的话和罗夫人说一说,娘俩掉了几滴子眼泪,倒也铁了心不认他,就当没他这个人。
司徒清瓯去了几日山岚,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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