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水中画画》第34章


‘明楼?你说这里是……’ 
‘明成祖的陵园,咱们现在在昌平县,离北京西北郊五十公里的地方。’ 
而明楼便位于宝城(即陵寝)上方,高耸而立。 
‘我先进来救你,宋昱从外头掩护,宋琳负责接应,咱们等宋昱一到就出去。’ 
啊……所以,是毋庸致疑的了,他们是金先生的人,是一群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 
这种被欺骗的感觉叫她怅然若失,朋友宋琳,医生宋昱都再不是她所认识的,而从小一起长大的玺亚呢……? 
‘当年,你到我家来当马僮…也是计画过的吗?’ 
她的落寞马上伤害了他,玺亚蹙着眉,不承认,也不否认:‘关于我…所有的一切,过去、现在,还有未来,都是计画过的。’ 
那么,过去她所面对的是什么人呢?既不是玺亚,亦非少京,她深刻专一的情感似乎爱上了一个游离失所的鬼魂。 
玺亚暗啐一声,回避浮现在小苗脸上的那丝犹疑、生怯,如他所料,他无法面对虚空的自己,小苗也不能。 
‘你放心,我要对付的不是方家,是程天豪他们。’ 
像是要主动远离,他起身走到窗前,个子高的关系,可以将外头的飘渺的夜色一览无遗,希冀自己的混沌心绪也能跟着就此万籁俱寂。然而不期然,一只手轻轻擦抹掉他嘴角上的血丝,玺亚侧过身,小苗修长的手指沾着他的血,盈眸探索着他的苦。 
‘怎么…我老可以在你脸上看见无法扬弃的悲伤,你笑着的时候,生气的时候,把我推开的时候,那悲伤都在,形影不离,牢固地、厚实地把你封闭起来,把我隔绝在外。’ 
‘别再说了,我没有。’ 
逃也似地,他掉头走开,决意与她的温柔保持距离。 
‘你不要我接近,我就不接近了,可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玺亚形同虚构,在他死后,我对他无止无尽的想念又是什么呢?’她的眼泪如窗外的流星坠落,不停不停:‘让我鼓起勇气面对他的死而复生的又是什么?你强烈地否认一切,我顿失依凭,这样痛彻心扉的难过到底是什么呢?我不懂,你告诉我,让我能正常地活下去……’ 
缓缓、不愿地转头,他注视着她孤立在白皎的月光下,形单影只像一叶小草,在风吹雨打下挣扎生存,为了他,变得坚忍不拔。玺亚慢慢走向她,他不该走的,却搂着她轻轻颤抖的身子将深沉似海的悲伤倾泻在她温暖的肩上。 
‘你问我,我自己也不知道,也在纳闷,是否我…这个有血有肉的人,真的什么都不是?’ 
小苗此刻非得咬紧牙关,玺亚难以平抚的伤楚植入她心里,也是深不可测的,痛彻心扉。 
‘我给你名字,给你过去、现在、未来,甚至发毒誓证明你活生生地存在,我不在乎金先生怎么称呼你,对我而言,玺亚就是玺亚,永远都是的。’
方家人屏息以待围守在床边,小良还没醒,医生的诊断已经完毕,他拿下听诊器,说: 
‘放心,夫人没什么大碍。’ 
‘那怎么会昏倒?怎么可能没大碍?’ 
婳姨怔怔面向比自己先出口的云笙,这样的紧张还真是难得一见。 
‘她是身子虚,这一两天是不是没好好吃东西?熬夜的话更是不好,我会开药给她,你们平时最好也替她多多留意。’ 
‘身子虚?’方老爷一听顿觉好笑,无礼地质疑起医生的诊断:‘小良平常生龙活虎的,怎么可能身子虚?还昏倒?’ 
‘是啊!医生,更何况小良禁食才是这一两天的事而已,情况会这么严重吗?’ 
‘你…是她先生吧?禁食一餐都不行哟!她现在的情况是要多吃、多休息才好。’ 
‘什么情况?’ 
‘唔?你不知道吗?你们…都不知道?’轮到医生感到荒唐,不可思议地看见这一家人净对他摇头:‘真是的,夫人有身孕了,好歹…二三个月跑不掉,奇怪,再怎么说,她本人应该心里有数的啊!’ 
大吃一惊的云笙当下与其他人面面相觑,小良怀孕的消息为愁云惨雾的方家带来一线希望和喜悦。方老爷先‘哈’地笑一声,而后朗声开怀大笑起来,婳姨更是高兴,嘴里还不忘念道: 
‘小良从以前就作息日夜颠倒,所以她的月事也来得不正常,她一直没放在心上,难怪…难怪这会儿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而云笙,谅必是说不出话,有些站立不住,他在床头边蹲了下来,一迳儿凝视小良苍白犹存的面容,似乎睡得很沉,无忧无虑,而小良一向如此,漫不经心的,天塌下来也不怕。 
‘小良,快醒来,我已经等不及要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了。’ 
轻抚小良熟睡的脸,他忽然想起了宋琳,曾经祝福他早日找到和小良的交集。 
而现在有了,一个美好的交集正被奇妙地孕育,因为小良怀着他们的孩子,他们的未来。
午夜,小苗不小心陷入沉睡,不知过了多久又自己醒来,薄弱的月光还在,而玺亚正紧贴着铁门,试图聆听外头的动静。 
‘怎么了?’ 
‘外头有打斗声,是宋昱来了,咱们出去吧!’ 
没等小苗应声,他突然猛敲大门,噪音惊天动地,很快就把气坏的士兵给引过来。 
‘吵什么吵?这回非把你打得剩半条命!’ 
谁知他才刚踏入门口半步,立即被埋伏的玺亚踢倒,他抢走手枪,重重击昏了守门者。 
玺亚牵着小苗往外逃,前方通道快速涌进十数名官兵,纷纷举起枪杆,玺亚见状,一把将她推进岔道里,自己则滑垒向前,同时开枪射击,右脚漂亮一划勾,当下又扳倒了两名。 
这时一把手枪不知怎地滑到小苗脚前,她捡起来后,翻弄半天也找不到子弹上膛的方法,玺亚回头一瞥,赫然见到一名突如其来的小兵朝小苗奔去。 
‘小苗!’ 
她吓得后退,不料双手倏然擦出火花,随着枪声巨响,她也跟着被后作力弹开,一骨脑跌入宽挺的胸膛之中。咦…?是谁接住了她? 
回头,见到了些许狼狈的宋昱,显然刚经过一番激烈打斗:‘医生…’ 
宋昱扶着她站好,玺亚正好撂倒最后一个士兵,她心有余悸地看看趴倒在脚边的人,问: 
‘他…他死了吗?’ 
‘没有。’宋昱看也没看那滩血泊,落下一个令她心安的谎言,走向玺亚:‘我从西侧进来,那儿兵力少,解决得差不多了。’ 
‘那我们就从西侧走吧!’ 
于是他们匆匆循着楼梯下楼,沿途又遇到蜂涌而上的官兵,有剿灭不尽之势,玺亚将手枪上了膛,转而朝楼面跑去,一边喊: 
‘宋昱!你带着小苗先走,这儿有我!’ 
‘你没问题吧?’ 
他对他扬扬手表示OK,宋昱便带小苗继续朝楼下奔去。 
‘医生!咱们不帮他吗?他一个人可以吗?’ 
‘放心,他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可是…’ 
‘何况军方要的人是你,你的处境比他危险。’ 
但是,楼上刺耳的枪声回音不断,如火如荼,几乎能把整个琉璃瓦屋顶震碎。玺亚敏捷地退到石狮子后,啐了一口,扔开手中弹药用尽的手枪,然后朝对面石狮子纵身一跃,翻身而起的刹那也抓起地上掉落的枪枝,正欲火拼的当儿,发现宋昱和小苗竟又从楼梯跑上来了。 
‘你…你们干嘛又回来啊?’ 
宋昱将小苗拉到身后,抡起枪指向楼梯口,玺亚定睛一看,这下子可不得了,李将军,甚至一干涉及弊案的将军们都出现了,还挟带大批兵力,没一会儿工夫就把他们团团围住。 
‘呵呵…你们二位英雄辛苦了,秉着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硬是要跟咱们作对就是了?’ 
‘哼!将军才是英雄呢!买了艘大舰艇,不知是给国家打仗用,还是自个儿出海钓鱼用的?’ 
李将军不再抚弄嘴上的黑胡子,严峻的目光先移到玺亚身上,一会儿又滑向宋昱:‘牙尖嘴利的…想必是杨少京,而沉默寡言的…则是宋昱了?’ 
‘原来将军早认识我们了?’ 
‘说来真不简单呢!你们…身份不停地换,脸,也跟着换,要认识你们,是得费些工夫。’他信手抖掉烟斗上的灰,一派的怡然自得:‘怎么样?像你们这样的人才跟着金先生太可惜了,不如效忠我,还保你们大富大贵。’ 
玺亚冷笑一声,摸摸鼻子:‘要不你投降,保你老命一条。’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敬酒不吃之罚酒。像你们这种人,跟影子一样,一辈子只能活在地下,没身份,没地位,也别想有翻身的机会,倒空有一身行骗的本领。对了,听说…程家小姐最近还为你哭得死去活来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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