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佳人》第12章


辛酒里蓦地勾起嘴角,乌瞳闪着看笑意,兀自吞了一口甜粥,似是自言自语道:“我要是突然不准备跟你合作了,你会怎么样呢?” 
她轻轻笑了笑,依旧低头一口一口吃着粥,而面前的人一双黑目越来越沉。
不稍片刻,他突然站起来,似是要去换衣服,经过她身边时突然问道:“跟我合作,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要去做些什么?为了什么人?” 
他似乎也注意到自己问题太多了,轻哼一声,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辛酒里放下碗勺,望着亮如白昼的客厅以及这满目的奢华,顿时茫然。同他结婚,她只有一个目的,仅仅为了安生,为了有更多的途径找到她,然后离开这里。
很久以后,有人问过她后不后悔,她只是笑而不语。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可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下去,再坚持一下。
为了那些已经离开的生命和即将到来的生命,为了他们活下去。
当然,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她希望从未来过这里,不用去触碰那些真相,不用挣扎痛苦,不用两难选择。
她不后悔,只是太难了,她不怕辛苦,只是太累了。
所以她选择放弃。
又过了片刻,宫惜之换好衣服下来,他已经穿上了礼服,平整丝滑的纯黑色套装,沉稳中透着压迫,让人横生一种蓄势待发的紧张感。
他自行坐进了驾驶座,又出其不意地唤她了一声,“上车。”
辛酒里踌躇着坐进了副座,他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烟味,并不难闻。
黑色的车窗隔着外面一片晨雾,车子驶出大门,本就幽静的街道上人烟罕见,两旁罗汉松青翠欲滴。
这么早,尚且不用担心被人看到,辛酒里也就靠着车垫放松下来。
过了会,又听他沉声道:“你的礼服已经送去过了,等到开宴后,锦葵会过去帮你。” 
只不过一天时间,想必水伯一直在赶工,倒是辛苦了他老人家,辛酒里目视前方,淡淡转了话锋,“你好像很信得过她?我们之间的事,她似乎都知道。”
她倒不是真心想知道他们之间有多亲密,只不过潜意识里想多了解她一些,心中的疑虑还未清明,自然不能放过一丝线索。
宫惜之若有似无地瞧了她一眼,淡声回到:“她很聪明。” 
当一个男人夸一个女人聪明时,表示由衷地欣赏她。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红颜知己?一个眼神便能会意的心有灵犀? 
辛酒里虽然满腹疑问,却只低低说了句,“可你似乎不喜欢聪明的女人。”
转了一个路口,他突然加了速度,讥讽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你过了今天才有资格过问。” 
她极为优雅的笑,转头淡然道:“我不会过问,你随意。” 
前方一片浓雾,能见度不高,他的车速仍是不减,辛酒里皱了皱眉,一路未语。
直到下车时,他突然发狠似地盯住她,俊容散着倨傲,气势极为逼人,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车门被甩上,他突然一把拉住她,不费力气地将她抵在庭柱后面,一字一句道:“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随后面无表情地扔下她,独自走了进去。
她苦笑,有时候男人也很不可理喻。
经过宴厅时,侍应正在用新鲜的花束装点四处,圆台上已经铺好了红色的地毯,有人站在一旁指挥着几人将一个大篓筐往上吊。
她远远绕着走,好在众人都忙的顾不过来,都没注意到她。
刚走上楼梯时,圆台上的人突然往她这边瞧了一眼,他穿着旧旧的白色衬衫,裤腰带歪歪扭扭的,唯有身形黝黑精壮。
四目相接,她不着痕迹地别开眼,却见他突然对她一笑,露出一颗缺了的牙。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没走几步辛酒里就听到有人大声喊:“老九,你给我利落点,这日头都出来了,这边白蔷薇交给他们,你跟我来。”
是方谏的声音,也不知道宫惜之去了哪里。其实她不用这么早来,按照他的意思,她要到开宴后才出场,这样早早在楼上躲着甚是无趣。
这仿佛是一场盛大的闹剧,她只需负责冷眼旁观,在关键的时候揭开小丑的面纱,然后俯视他们的悲哀。
很讽刺,不是吗?
直到推开门的刹那,她瞬间发现自己并不是救世主,而是最可笑的那个小丑,因为铁架上正挂着那套洁白的婚纱。
这个时代,西式婚礼并不少见,她不是没有在相馆的橱窗里看到过大幅的婚纱照,当然那时的她从未想过这些东西会与自己有任何关系。
然而亲眼看到层层叠叠的鱼尾裙摆和镶着珍珠的前襟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时,她前所未有的震撼,无法相信这是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嫁衣。
女人很容易被一时的幸福蒙蔽,可是辛酒里突然觉得害怕,当一个女人一意孤行要嫁给一个男人,没有朋友的支持,没有亲人的赞许,甚至要在结婚当日把他的准未婚妻挤下去,要得到所有宾客的认同。
她胆怯了,她怕接来下要面对的,她更不知道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她怔怔地坐在镜前,直到楼下的谈话声越来越大,接着是笑声,然后似乎有脚步声慢慢地靠近。
敲门声将她拉回神,转头,对上锦葵满面的笑容。
她今天很美,美到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那明晃晃的笑容突然在她眼前放大,她恶作剧般地眯起眼睛,轻声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你好像在害怕。”
辛酒里蓦地站了起来,辩驳道:“没有。”片刻又松了语气,问道,“人都来齐了吗?”
锦葵无所谓地笑笑,挑起眉梢说道:“你问的是白微澜吗?放心吧,她不会来的。”
她讶异。
锦葵突然拉过她,咋舌道:“你不会一直在发呆吧?还要我帮你换衣服不成?”说着又把她推到帘子后面,不管不顾开始解她的扣子。
她急忙拦住,低声说道:“我自己来。”
锦葵点头表示同意,又走到一旁去给她挑鞋,弯腰时一缕细发从耳后落下,耳根处有颗红红的小痣。
她的样子很娴静,雪肌柔肤,有种淡淡宜人的美。
辛酒里穿好婚纱走出来,只见她勾着一双珍珠白的细跟皮鞋,神色淘气纠结,转过头来问她:“这双……”话还未说完,眼中立刻有了惊喜之色,又围着她转了个圈,津津有味道:“怪不得宫惜之事事要求完美,果然有深谋远虑,别说白微澜她到底何等姿色,就算今天她来了,也只能给你做陪衬。”
闻言,辛酒里薄唇微抿,有些不自然地望向窗外。
锦葵注意到她眼底那抹稍纵即逝的冷意,安抚似地拍拍她的肩,又将她拖到那面墙镜前,说道:“你看看镜子里那个人,上天是很公平的,既然给了你美貌,必然会夺取你其他东西。这个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不计代价去得到它,另一种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无能为力。”
镜子中的女人纵情一笑,又缓缓背过身去。
“辛酒里,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空洞的双目变得深邃起来,水瞳漾起一层淡光,她低声问:“你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讨好我自己。”身后的人毫不犹豫地回答。
楼下突然传来雷霆般的掌声,看来重要人物都到场了,欢悦的音乐声也随之响起。
锦葵耸耸肩,朝她微笑道:“好戏开场了,你要是反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这时,敲门声骤然响起。
她们不约而同露出疑惑的表情,锦葵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只见方谏一脸慌神的出现在门口。
“那那……个……白小姐来了。”
辛酒里压制多时的紧张感一下子涌到胸口,“轰”的一声炸开来,只觉得天旋地转。
锦葵最为镇定,思考片刻,朝着方谏瞪了一眼,“没出息死了,紧张什么!你去问问宫惜之脱不脱得开身,过来一趟,要是不行,我来想办法。”
方谏倒也被她奚落惯了,委屈地点点头,又速速下楼去了。
锦葵关好门,转身刚想安慰辛酒里,却见她正对着镜子思索,令她意外地是,她突然拿起桌上的剪刀,将肩部以上的纱丝泡袖全部剪了去。
羊脂般的肌肤柔嫩如水,中长的秀发凌乱地散开,白玉般的肩头若隐若现,令那原本娇瘦的身姿横生出几分入骨的媚态。
锦葵走到她身后,一手执起那些细软的头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看来,这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快卡死了 。 
家庭对话:
木老爷:那个…小酒里怎么了?
锦葵:你为毛要问我─。─||||
木老爷:……我看你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锦葵:她大概是想和白微澜一决高下;过来人个毛;老娘只是来看戏的╮( ̄﹏ ̄)╭
老爷:……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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