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袅袅》第24章

从前他没有告诉郑明瑄自己暗中经营着地龙党，颜茵有时候会想，其实他也跟自己一样，不是一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夜晚，华灯初上，北阁最大的都市弥漫着一股颓靡的气息，丝毫不见战争的影子，寻欢场迷雾阁里，有的人一掷千金，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有的人手持烟斗，吞云吐雾好不自在，仿佛那就是自己所追求的极乐世界；有的人醉生梦死，仰倒于美人怀中，做尽风流之事。
当赵释逡携着颜茵出现在迷雾阁的时候，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用眼神对他们行注目礼。
虽然北阁表面的总理是郑明瑄，但高层人员都知道，赵释逡其实才是幕后掌权者，而迷雾阁，就是高层人员聚集新欢之地，自然都认识他们。
赵释逡没有多说话，径直领着颜茵下了舞池，就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绅士的对着她微微屈身，伸出右手：“小姐，能有幸请你跳一支舞么？”
颜茵轻轻将自己的右手放进他的手中，微微笑道：“当然可以。”
舒缓的音乐响起，两个人随着音乐起舞，颜茵闭上眼睛，靠到他怀里，这样不知跳了多久，旁边突然响起一道男性的声音：“小姐。”
颜茵睁开眼，透过赵释逡的肩膀，看到一个男人对她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按说在赵释逡的地盘上，不该有人这般不识趣，敢动他的人，但若是那个人并不是北阁的人呢？
那个人不仅不是北阁的人，而且还是赵释逡与颜茵都认识的人。
东方黯。
赵释逡不过是微微笑了一下，松开了颜茵的手，眼神试探的看向她。
既然让她做决定，颜茵也不扭捏，大方的说道：“很荣幸。”说着将手交到了东方黯手中。
赵释逡识趣的走开，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很快，音乐再度响起，这次带着些动感，两个人的动作不由被带得快了起来，不仅是他们，满池的人动作都快了起来，趁着这个机会，东方黯主动开口说道：“没想到社长这么沉得住气，不想知道我的来意么？”
他的声音很轻，凑到她的耳边说着，颜茵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既然是你主动到来，自然是会说的，不用我开口询问。”
东方黯哈哈笑了，笑罢，声音又低了下去：“其实这次我来，是为了社长的事。”
颜茵冷冷道：“你不用叫我社长，我早就不是了。”
东方黯倒是没想到她这么看得开，原以为她至少会对他有些敌意的，不过这次他倒是从善如流：“颜小姐。”
颜茵挑了挑眉，说道：“不知东方先生说的为了我，是何意思？”
东方黯道：“颜小姐大约不知道吧，赵二公子曾跟柳絮絮合作过，在你潜伏进北阁的时候。”
颜茵道：“如果你就是为了来说这件事的话，那不好意思，我早就知道了。”
东方黯这一点倒是没有想到，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说道：“想不到颜小姐这样大度。”
颜茵哼了一声，不答话。
她跟赵释逡之间的事，不用让外人知道。
东方黯丝毫不为她的冷漠所阻，继续说道：“那么赵释逡另有新欢的事，颜小姐也知道么？”
颜茵脸色一白，虽然她很快稳住了，然而东方黯还是注意到了，他假装没看见，用平稳的语气道：“赵释逡四年前来北阁，那时是孤身一人，后来为了在北阁立足，加入了北阁地下党的底层，那个时候，那帮人老大的女儿很中意他，赵释逡利用她，扳倒了老大，自己取而代之，知道这件事的人本应该全部被除去了，然而那个人的女儿，却还活着。”
“不仅活得好好的，而且被赵释逡保护在情报局。”
颜茵面无表情，道：“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
东方黯笑道：“这得多亏颜小姐经营的梅花社，搜查情报很有一手，无论多么久远的事都能查出来，我既然继任了这个位置，拿出人力帮帮前任社长调查一些事，自然也是应该的，若是颜小姐还在那个位子，相信也是会做这件事的。”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话？哼！”颜茵冷哼了一声：“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
东方黯笑了：“颜小姐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告诉你这些事，便是在示好，颜小姐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若是什么时候想要再回来，梅花社的大门永远是为你敞开的。”
东方黯已经走了很久之后，颜茵还呆在原地，突然一道声音响起：“阿茵，你怎么了？”
颜茵回过头，看到赵释逡站在她旁边。
“我没事，”颜茵道：“方才跳舞有些累了。”
赵释逡果然说到：“若是累了，便去那边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颜茵点点头，说道：“我看刚刚你也挺忙的，许多人找你商量事情，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赵释逡点点头，目送她纤细的背影离去，然后，唇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
颜茵坐到了一边休息的位置，手中把玩着一只酒杯，心中忍不住想到：释逡，释逡，你是真的想要跟我和好么？你身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抽大烟的，这些你一句也不提，然而另一个女人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呵呵……就算你戒心重，难道我便是什么也不会在意的人么？
她手上一使力，酒杯应声而碎，碎片一瞬间深深扎进她的血肉，颜茵面无表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摸摸捏紧了双手。
、繁厢
人心真是难测的东西，笑容的背后可能隐藏着刀子，欢笑与泪水交织在一起，爱与恨并存，然后……
渐渐走向极端……
舞会结束之后，颜茵与赵释逡相偕离去，那个时候她的脸色就不好，赵释逡问她的时候，颜茵便说道：“可能是这几天受了点风寒吧。”
“先回去，待会儿请医生帮你看看。”语气不无担心。
他果真是很在意，一回到房间便叫来了医生，看过之后果然说是风寒，需要吃药，然后休息几天，那倒也没差，反正现在颜茵的日子闲着，休息简直是最简单的一件事。
赵释逡等医生走了之后，便凑近她说道：“可惜，今天不能跟你一起睡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颜茵乖乖点头，任由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等到赵释逡走了之后，她才冷下脸来，想起他今天并没有追问她东方黯跟她之间的对话内容，忍不住冷笑，赵释逡终于也学乖了，知道用眼睛看一件事，而不是听别人说。
因为嘴巴说出来的，反而是不可信的。
赵释逡离开房间之后，径直去了情报局，这么晚了，他自然不可能是去工作，那四年他养成了一个习惯，那个时候，对她的思念根本止不住，连同思念一起的恨意充斥着他的内心，然而他必须活下去，只有活着，很好的活着，才有可能有一天与她重逢。
那个时候他就是怀着这样的念想，熬过了最艰难的第一年。
在那个地下帮派也渐渐混得好了，然而没想到，帮主的女儿——不过只见过他一面，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竟然就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嚷嚷着要嫁给他。
他是没所谓的，反正这件事对他有好无坏，于是便采取了模棱两可的态度。
没想到小丫头也大胆，居然趁着他喝醉，跟他发生了关系，谁知小丫头跟他睡过之后的第二天，从床上醒来，却哭嚷着讨厌他，甚至要到自己的父亲面前去告状，原因很简单，因为他醉酒后，喊了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这句话一出口，赵释逡自己也吃了一惊，但是他自然不能让小丫头去帮主面前告状，帮主极其护短，他玷污了他的女儿，结果却又想着另一个女人，这件事只要一曝光，他相信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谋划许久的叛乱便提前发生了。
他私下笼络的帮中的一些人，在他的带领下，推翻了帮主的统治，所有反对的人都被残忍的杀害，当他走到那个小丫头面前的时候，小丫头眼角挂着泪，却带着恨意盯着他，这样的神情让他想起了当初的自己，于是，破天荒的，他留下了这个后患。
将她关在情报局的日子，他养成了那个习惯，每天深夜去看她，那些不能说的感情，自己隐藏已久的真意，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他每晚抱着她的时候，喊的都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真是可笑，自己那个时候明明已经是地位仅次于张煜宣的人，却还是得防着，怕着，生怕有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那个小丫头是他的宣泄口，虽然她早已算不上是小丫头了，她的头发长长了，常年不见阳光让她的肤色异常的白皙，有一种病态的美。
是了，就是这个样子。
赵释逡开门进去的时候，床上的女人回过头来，苍白的脸，冷静绝望的眼神，一如既往的看着他。
然后，她默默地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