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红妆》第84章


司机聪明地把帘子拉了上,车停在江岸。良久,又去了趟衣店,继而回了帅府。
客厅里端端正正地坐着客人,把玩手枪,见了林博文和柔箬,微皱眉头,嘴角动了动,始终喊不出名字,她挽了头发,旗袍外套风衣,脸上是镇定的淡然,晚茹还是柔箬?
而此刻,柔箬的心一滴滴渗着血,他竟然独自来了帅府,把她置于风浪前。
林博文笑着说:“晋良,好久不见。”
他冷冷地言道:“大半年而已。”
他痴痴地望着她,她却安然地依靠着林博文,对他浅浅一笑。
“晋良,很多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想逼你。我们是好兄弟。”
他冷笑了一声:“好兄弟?既然是兄弟,既然知道我爱她,为什么每次不放手?为什么想尽办法不让我带她走?”
柔箬的笑凝固了,危难的关头,他来这里见一个人,他以为晚茹人在帅府,他要带晚茹走,他把她扔给了林博文,他跟晚茹双宿双飞。
林博文怒了:“晚茹她不爱你,她对你客气因为你是我兄弟,你救过她。到这个时候,你还不死心,如果不是你纠缠她不放,逼着我娶晋辰,她也不会从我身边离开,一个人在外漂泊,受那么多苦。她是我的女人,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不是你张晋良的。”
他毫不示弱:“她爱你又怎样?她也爱我,她在乎我。她是你的最爱又怎样?她是我唯一的爱,唯一爱过的女人。我不会像你,明知她不喜欢却要强逼她,明知是折磨她却道貌岸然地说是爱。如果不是她先遇上你,她早跟着我走了。”
两人面对而立,四目相对。
忽然,林博文嘴边弧线滋长:“只要有我在,她永远不会跟你走。”
他眉毛也是扬了扬,晃过林博文,从沙发上拉起了柔箬,径直走向门口。
他要正大光明带走晚茹。
他要在林博文的面前带走晚茹。
他再也不躲躲闪闪。
他爱她。
柔箬挺身拦住了他的去路,扑到他的怀里,撩起眼帘对他嫣然一笑,两片柔软的香唇与他的嘴相撞时,他辨不清是非黑白把她紧拥在怀里,吻她,吞噬她,比对柔箬的吻强烈百倍,万倍。
她眼泪淌了下来,手摸索到冰凉的匕首,小心翼翼抽了出来,对准他后背猛刺了一刀。
他身体抽搐,吻却没有停止,寒气从胸襟蔓延开来,刺痛从心底蔓延开去,滚烫的血液染红了她的双手,他笑着,竭尽全力,一字一句甚是清晰:“晚茹,我爱你,爱你生生世世,下辈子,我一定要先遇到你,一定带你远走高飞,一定给你平淡的日子。”
死,他不畏惧,死在敌人的枪下,他不甘心,可死在她的手上,他知足,是她杀了他,因为爱他,所以杀了他。
他紧抱她的胳膊松不开,死死地箍着她,她坚持不住沉重,与他一起跌倒在血泊里,趴在他余温的胸膛上,她“呜呜”地哭了。
林博文未料到是这个结局,晋良走了,他想带走晚茹,可料不到那是柔箬。
他和他从开始争一个女人到最后夺天下,他从未失败,他无一例外的全胜,晚茹是他的,天下是他的,可是现在他却满怀心痛。
他蹲到晋良的尸首旁盖上眼睛,扶起颤抖的双肩,她靠在他胸口,悲痛欲绝。
他安慰她:“人已经死了,伤心也无用。”
她仍是哭声不断。
他许诺:“我会好好疼你,不比他少。”
她凄凄地问:“是疼晚茹,还是我?”
他苦涩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破涕为笑,那笑容荡尽绵绵情长,几尽风姿妖娆,趁迷惑了他之际,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利刀,对准他的要害,竭尽千军力量,猛刺了下去。哪知他反应迅速,凌空抓住了她的手,血淋淋的匕首高高举在她面前。她直立身子,咬牙坚持,两手握着刀柄全力推进他的胸口,似乎也是强弩之末,有心无力,那匕首距离他的越来越远,她霎时反向,将尖韧对准急剧跳动的心脏,他意料不及,力道俨然已收不回,匕首准确无误地插进了她的心口。
她妖媚地笑了。
仿佛是第一次在烟柳巷遇到了他,他一眼相中了自己,那个时候,她只有十九岁,明目齿白,娇美如花,被他抱上楼的一刻,她暗暗发誓,要与他生死相随……
林博文现在应该很满意吧!
他怒。
他皱眉。
他束手无策。
他用他的手杀死了她,就是杀死了他眼前的晚茹,眼睁睁地看着晚茹的血一滴滴流尽,看着晚茹的呼吸一丝丝衰弱,看着晚茹慢慢地死去。
她要让他记得此情此景,让他痛,跟她一样的痛,他找不到晚茹,他活着会心痛一辈子。
她爬到张晋良的怀里,闭上眼睛,笑着说:“刚才在车上,我一直把你当作晋良。我爱晋良,生生死死地爱他,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爱他,爱他……。”
晋良终于是她的了,没有人能拆散他们,晚茹也不可以。
梦里不知身是客(10)
合葬了张晋良和张柔箬,林博文年关之际回了嘉渝镇的镜花园林。
园子里的雪似乎比江城厚重三分,荷花池里堆积如山的白照不出她的影子,她习惯躲避的凉亭被野鹤群鸟占据,似乎惊走了她的魂。
阁楼的每一处都藏着她的笑她的影,藏书房的桌子上有她留下的素笺,隽永的字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他俨然是她心中的沧海巫山,只怕今生相遇,已修半生的缘分,再也不会钟情于他人。
罗顺照他的吩咐将阁楼重新粉刷。
朱红色的窗子像是她冰冷的伤,柔柔的泪光却对他嫣然而笑,怕他在争权的路上飘摇不定,她藏匿于乱世,又遁迹于天涯。
荷花池的凉亭被他批上了“爱晚”的字样。
北风凌乱,长夜难明,纵使他写尽一生的荣耀,纵使他叹尽一生的惆怅,那“爱晚”的匾额下,只剩一个孤单的身影。
这是个凄凉的新年,他的左手边有两副碗筷,一个为她,一个为他们的孩子,客厅的留声机播放的是去曾经他与她共舞的曲子,外面焰火依旧为她燃,腾空而上,闪耀着她的名字。
白布银幕是《乱世佳人》剪切出的胶片。
相识的雨夜,她的美投影在了他的心湖。
相遇的月夜,她的聪慧已让他感慨不已。
母亲的突如其来,他不得不悄然暗藏起那份莫名的冲动,可越是压抑,脑子里越是荡着她的影子,她的恬静,她的淡然。
几经打听,她有个婉约的名字,晚茹,晚秋茹梦。
送她回剧院,他几乎跑遍了整个嘉渝镇的街道,他情愿如此拉着黄包车,拉到天明,拉到下一个世纪,她坐在车上沉默寡言,不知是吓着了故作镇定,是有了其他的心思,还是等他停下来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找到死胡同,他放下了她,才得知她迷进了思绪里,似乎是对他想入非非。
他揭开帽子的时候,她惊呆的神情可爱极了,拥她入怀是一种舒服安心。离开的片刻,他掏出了镯子,是林家祖传,传说能抓住心爱人的心一辈子,以前他对此是嗤之以鼻,现在,他要信,要坚信,这个镯子能抓住她,能把她带到他身边。
他不敢公然找她,嘉渝镇虽是他的掌控之地,可建国不久,地方暗藏的间谍和杀手会给她带来恐慌,他不能将她置于大风大浪的危境。
许是上天的安排,在文工团新戏上演之际,母亲思索去剧院打发时间,他不想陪伴,可敌不过对她的思念,他去了,二楼的戏台,他寻不到她的影子,烦闷着想离开,下属报道,有位小姐找太太,母亲身体不适已经离开,再而言之,她刚来嘉渝镇能认识什么小姐?莫不是令有危险。打*门的片刻,他惊喜若狂,是她?!真有那种“众里寻她千百度”的感触,支开了所有的人,他细细地打量她,她微闭着眸子,安静极了,弯弯的睫毛,翘翘的嘴角,还有白皙无暇的脸颊,他越是瞧着她越是不厌烦,越是陶醉在她的氛围里。
他忍不住去抚那张完美无瑕的古典画卷,不小心把她惊醒了,她明明很是气恼却像他一样,装出了淡然自若。她不知道他是谁?听她嘴里说出林元帅,说出对林太太关切的话,他的心暖暖的,他又想起了第一次,她为一个陌生人默默遮伞,话不多言,心淡如恬,这才是他林博文该去爱去疼的女人。
他一个人沉静了良久,他要想个万全之策,即能光明正大把她留在身边,又不会危及她性命的法子。
也许缘份就是如此,刚回了园子,素琴阿姨便请求,找寻那个懂医术的女子来镜花园林为母亲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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