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龙池》第101章


顺着青皮林往里走,会遇到一条大河,河叫坝水河。因为以前暴雨很多,岭里的河常发洪水,黎族的群众就建了一个水坝,用来抵御洪水袭击村庄。1950年,海南解放后,住在霸王岭外的黎族村庄就外迁到几十公里外的平原居住,不用再受洪水的困扰了。80年代,国家打算利用那条大河建一个小水电站,可那是一个脑热的决定,因此只建了一半就废了。因为霸王岭还没修路到岭里,来回靠工人背建筑材料,工程进度太慢,而工人住宿环境也苦不堪言。
李狂药看见青皮林里有几间土屋、茅草屋,不过都溃倒了,不能再住人了。那些是林场工人搭建的房子,还有一些是黎族先民留下的民居。黎族先民的老屋前挂了几只大葫芦,丁细细见了就走过去,说要把葫芦拿下来,待会儿会用得着。李狂药以为拿葫芦装酒,因为此行就是要找琼猿仙酿,葫芦比三岁小孩还大些,一定能装许多酒。
丁细细听了就笑道:“不是装酒,这是渡水用的。山里头的路早被森林吞掉了,我们慢慢开路走去水坝那边,太浪费时间了。不如找到坝水河,直接渡水过去。”
“葫芦渡水?怎么渡?难道【’】还能变【‘人’】法术,让【’】葫芦变成【’】船那么大,我们就坐上去?”路建新来到茅屋前,新鲜地往着挂在屋檐上的葫芦。
丁细细踮脚一跃,轻松地摘下一只大葫芦,打点了上面的灰尘就说:“你们什么都没打听就来霸王岭了吗?真是够偷懒的!”
李狂药和路建新四目相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们只以为人来了就好,哪里想过打听那么多细节。丁细细把葫芦递给李狂药,然后又去摘另外两个大葫芦,并说这在几十年前是黎族先民常用的渡水工具。因为黎族先民少不了要过坝水河,每次上山砍柴或打猎,就背上这葫芦渡水。
这些葫芦都是精挑细选的,非常结实,外面还以竹篾或藤网罩兜住。游渡时有两种操作方法:一种是用一只手臂挟住葫芦,另一只手和双脚划水,类似侧泳姿态;另一种是把葫芦置于头前,双手抓住葫芦上的竹藤网,双腿上下交替击水。黎族的葫芦舟,不单是过河的浮具,也是一种简单的运载工具。因为黎族的葫芦舟上部皆开口,外套以皮盖。过江时,黎族先民就把衣服和干粮装进葫芦内,有皮盖的保护,内部不会受潮。
事实上,人类在水上使用的交通工具,最早并不是船,而是漂浮工具。当时生产力极端低下,人类还不会制作独木舟、竹筏,而是利用一些浮力很大的物体作为水上交通工具,葫芦就是最早为人类所应用的漂浮工具。
李狂药摸了摸坚硬光滑的葫芦,心说这些应该是黎族先民拿去装琼猿仙酿的容器吧,可惜他们喝死了。丁细细没等李狂药想明白,她就摘下了三只大葫芦,分给每个人一只,用来渡水。坝水河水流很急,倒靠游的话,人游不了十几公里,说不定只游出几百米就沉到底下去了。
青皮林的面积很广,走了近一公里,李狂药才听到水声,那像过年的鞭炮声,急促又猛烈,可以想象出水河湍急。路建新远远见到一条腾起的河水,飞溅的水花像雾一样,他就嘀咕一个葫芦够吗,估计要两个吧。他们见到的河水太急了,不适合下水,因此又往下游走了几百米,当见到河水稍微缓一点儿了,这才打算用葫芦渡水。
“这葫芦管用吗?不会游到半就裂开吧?”李狂药有点不放心,毕竟这是几十年前留的东西。
“我看够呛。”路建新讲道,“不过丁小妹是让我们靠着葫芦顺水而下,不用游,相当于漂着。葫芦肯定承受得住,要是裂开了,我们再游到岸边就行了。坝水河也不是很宽,不用怕,淹不死人的。”
“对了,路大哥,”这时,丁细细想起来,说道,“我和李狂药都喝了很猛的雄黄酒,这可以避蛇。你不喝酒,万一水里有蛇,或者……”
“你放心好了,我以前住在四川的山里,那里的毒蛇可不少。茶境有个方法,就是用烟草去熏,你没听过毒蛇不咬烟鬼吗?用科学的话说,蛇怕尼古丁,我身上涂了老烟草,身上有怪味,它们不敢接近的。不过要泡在水里那么久,不知道效果能保持多久。”路建新解释。
丁细细不知道蛇怕尼古丁,看路建新底气很足,她就放心地做好准备,叫大家一个个地慢慢下水。李狂药热得大汗直流,倒愿意渡水赶路,一下水就觉得凉意入心,肺里的火都灭了一大半。漂在水中,只有头和一只手露在水面,那只手酸了的话,他们又换另一只手,惬意得他们想睡着。
坝水河有的河段水急,有的平缓,漂下几公里后,李狂药等人就听到猿猴的啼叫声,让他们想起酒仙李白的诗“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清早,水面有丝雾气,李狂药看不到四周的山林是样的,也见不到猿猴的真身。只听到它们高亢嘹亮的叫声,一两公里外都能听见,声音还不停地回荡,像是在嘲笑闯入猿猴秘境的人类。
经过了近两小时的漂流,李狂药发现水流越来越缓慢,放眼一望,原来废水坝就在前面了。路建新回头看了落后的丁细细,问她要不要上岸了,这时他就感觉到许多东西打到他的脖子上。丁细细随即也发现雾气未净的水面上有古怪,于是她就马上喊:“我们太大意了,我们快上岸,马上游到边上去。”
第6章 黑冠长臂猿观测站
李狂药泡在水里太久了,起先热得发烫,现在却冷得意识模糊,没注意到坝水河面上积满了死鱼。丁细细叫他们游上岸时,李狂药有点抽筋了,葫芦没抓稳,然后就滑进了水底。好在路建新和李狂药靠得最近,他长年住在阴冷的地方,最适应山林里的生活,因此马上潜下水,捞起了沉进水里的李狂药。
一阵折腾过后,路建新把人拉上岸了,黎族先民的葫芦却越漂越远,没法再拉回来了。葫芦里有些药品、酒、衣物,丁细细见状,便说不必着急,葫芦没了就没了,他们待会儿可以到下游的废水坝把葫芦拣回来。那里的坝有个缺口,水都往那里流出去。接着,丁细细给李狂药灌了一口烧酒,让他暖了暖身,免得又抽筋。李狂药觉得很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居然最先抽筋出事,这让刚认识他的路建新怎么想。
“你不是身体不够强壮,这边的河水有问题,你刚才漂过来肯定喝了几口河水。”丁细细很细心,说道,“没看见水面浮了好多死鱼吗?我和路大哥都没喝水,对吧?”
“我是没喝,头一直倚在葫芦上。”路建新承认道,“我刚才把李兄弟拉上来时,没办法,喝了几口,现在觉得舌头有点打颤,好像水里有酒味,不过很淡,差点没尝出来。”
丁细细怀疑水底有问题,怕急着赶路,喝下的水会毒效发作,只好先让他们在河边的草地上坐一会儿。这时,太阳越来越大,三人冰凉的身体被晒到,却不觉得热了。雾气因为阳光的关系,没有完全蒸发,反而因为雨林茂密的关系,水气越积越多,雾反而更浓了。李狂药恢复了一点儿,便爬到河边往水底看了看,水质清亮剔透,靠近水面瞧了瞧。纵然水清,可云雾遮挡了阳光,很难看清水底的情况,只能依稀瞧出水底有一具黑乎乎的人形物体。
“好像是一只黑猿?”李狂药猜道。
丁细细站在一旁,把人拉回来,说道:“你别趴得那么近,万一掉下去怎么办?我去下游拣葫芦,路大哥,麻烦你看着李狂药,他刚才喝太多水了,我怕他会……”
路建新明白地点头:“你是怕水里有仙酿?虽然被稀释了,但喝了可能会出乱子?”
“这酒香有点像,我猜是这样的。”丁细细边说边望向水底,这时一道金色的阳光穿透云雾,射向水底,一只四脚朝天的黑冠长臂猿就出现在水底。那只猿猴一动不动,一看就知道死了,水里的死鱼也漂在水面上,随着水流往废水坝的缺口涌去。
丁细细去捡葫芦了,李狂药就试着站起来,可总觉得头很晕,身体发冷。路建新劝李狂药别着急,最好让阳光暴晒一阵,把身上的水都晒干,顺便把酒气蒸出去。这说法虽然有点荒唐,但不无道理,于是李狂药就坐在扎人的草地上,慢慢地晒暖了身子,热汗也从体内流了出来。
靠近水坝的雨林依靠着一座茂密的山岭,不算太高,只有几百米,可却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一群水鸟飞在空中,盘旋在白云下,没有一只敢到河边嬉戏,不知道是怕河边的人,还是怕河水有问题。李狂药稍微好些了,觉得双腿不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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