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第655章


飞钩兵包围了一个垛口。施琅钻进去;左手的尖刀连续捅在两个还在睡梦中的兵丁的胸口。没有惊动一个人;两百多个黑衣人闯进了登州城。
飞钩兵打开登州东城门;在城内守军一般还处于梦想中时;明军水师攻下了北伐的第一个据点。
雷声消失;正午时;空中的阴云被吹散;露出蓝色的天空。
站在登州城头;能看见远处海面上波浪涌动。
孟康刚刚换上烤于的衣服;施琅仍然穿着湿漉漉的黑衣。街道上行人稀少;多数是明军士卒;正在张贴布告。
施琅老远就举手向孟康打招呼:“我们要去济南了吗?”
孟康打了个响指;喝道:“换上衣服;今夜出发;我们从登州城内了俘获几百匹战马;正好派上用场”
顾三麻子暂且充当了安民官;他们四个人;就他这张麻子脸还懂些民务。
半下午光景;明军万人在登州城外列阵。
施福前来送行;孟康带了三千亲兵;他把施家军的老底一半都交给侄子了。
孟康早早去城外整兵;施福与施琅并肩出城。
“尊侯;济南是大城;又是清虏控制山东的关键;未必会想登州这么容易拿下;你此行以小心谨慎为上;一击不中就立刻退回来;有我这些船在;可担保归路无碍”
“叔叔;我一定要取下济南”施琅拍着胸脯;腰上长戚刀随走路的步伐拍打在屁股上;“叔叔花了那么多心思和银子;不就是为了冒险一搏吗?我们拿到这次机会多不容易;那可是从“陈阎王”口中拔食。镇海王命叔叔北上;虽说也是给叔叔找个出路;但亲疏有别;施家到底是外人;叔叔再回闽粤;能斗得过郑家人吗?”
施福扭头看前后;呵斥道:“尊侯不得乱说;镇海王对我恩重如山;我绝不会背叛王爷”
施琅笑笑;走路的步伐加快。
三声炮响;有登州义士引路;一万大军往西南方向急速行军而去。
淮安现在是一座空城。
亲兵卫骑兵簇拥着摄政王的旗帜;翟哲纵马走入淮安。城内随处可见碗口大的铁球。倾倒的房屋占据了城内大部分空间。
病死的牲畜倒卧在肮脏的牲畜栏里;到处都是绿头苍蝇嗡嗡乱飞。
翟哲下马;扫视眼前的废墟:“多尔衮也是守到尽头了啊”
一个全副盔甲的总兵快步而啦;元启洲神采飞扬:“启禀王爷;城内搜到了十几个汉人兵丁;是李成栋的部下
翟哲没有回头;他身边的逢勤转身向元启洲摆手;命他退下。谁看不出来;摄政王很不开心;逼迫多尔衮离去;不是他最终的意图……
翟哲独自往前走;几位总兵自动放慢脚步;三五百步后;他站在一片废墟中;身边只剩下逢勤和方进两人。
逢勤劝道:“王爷;淮河两岸都在清虏的控制下;多尔衮要走;陈虎威没有办法”
“他是真的不知道吗?”翟哲眼睛微微闭上又睁开;“我一向不喜欢从最恶意的角度揣测别人;我不会冤枉你们中任何一个;但决不能容忍有人在战场阴奉阳违我现在唯求施福不要遇见袁宗第同样的命运。”
“午后过河;进军徐州”
陈虎威的事情容不得逢勤来求情;而且逢勤对陈虎威又了解多少?
逢勤默默拱手:“遵命”
明军完全控制了淮河;陈虎威率水师向上游进发;如果摄政王估计的么错;淮西的清兵也该退往山东了。
府兵和民夫把淮安城打扫于净;牲畜和人的尸体被拖到城外;分两个巨大坑埋藏在地下。
夏日天气炎热;尸体极易腐烂;一旦不慎造成瘟疫蔓延;那才是一场灾难。
午后;明军渡过淮河;以元启洲为先锋;逢勤军为中军;往徐州追击。
翟哲没有召见陈虎威;他权当这件事是个意外。他甚至没有去责备陈虎威没能完成军令。有一种警告叫做无声的放纵。
淮安城下的最后十日战斗让明军损失不小;翟哲命郑遵谦留在淮安;召孙之敬从盱眙北上;加入北伐大军。同时命李来亨从庐州北上;收复凤阳府后;加入山东战场。
他就不信;南北夹击不能攻下山东。
徐州四战之地;徐州之后;往北京将是一片平原。
南直隶总督姚启圣从松江来到扬州;负责给北伐明军调集粮草和兵甲火药。
“多尔衮;你就要这样一步步退到北京吗?”
第719章 奔跑的战争
奔跑的战争
来自江南的士卒从未见过如此辽阔的平原。平坦的道路不见尽头;让他们跑的心里发慌。
孟康跨在战马上;不时招手挡在眼睛上方。昨夜的暴雨只是昙花一现;烈日才是夏日的常景。
从登州城加入的义军向导介绍沿途的地势。
“从登州到济南;走路最快也要三天”
“三天?”孟康在空中甩打着马鞭子:“这可不成三天;说不定援军早就到了”
他虽然不惧;但对以一万明军偷袭济南这样的心里还是直打鼓。
官道沿途的集镇很多;向导前后看看只靠两条腿行进的明军;提议道:“那些村寨和集镇里都有不少骡马牲畜;不如抢些大车来;路上能快点。”
孟康认真考虑了他的建议;在艰难中做出抉择:“那不成;那不是让老百姓跟咱作对吗”他不把军纪当回事;但他一向很听摄政王的话。
明军士卒一路不停歇的行走;也赶不上消息传播的速度。
一日一夜;一万大军赶到莱州府时;守军和地方官早已人去城空。
一帮剪了辫子的义军守在东城门口;等候明军到来。
孟康这总算是山东找到了自己人;看城门前一个个精壮的小伙子;比自己带的这些兵普遍要高半个头。
为首的一个汉人领着一帮人跪在道边热泪盈眶的喊道:“山东人期盼王师久矣”
孟康正要催马过去;施福早已几个箭步闪到他眼前。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赵进”
施琅喝道:“大明王师十万已在登州登陆;我等是先锋;正要收复济南;你做的不错;莱州城暂时交给你管理;后续有大明兵马前来接受;你且给我们找些骡马牲畜过来”
赵进满脸惊喜:“小人明白;小人这就去办”
这个时候敢露头的就是赌博;赌赢了就是下半生的富贵;赌的不好就是亡命天涯;家族蒙难。
孟康催马走近;听清楚施福的言语;心里暗笑。这小子挺灵活;知道虚报大军人数张声势;免了他一番口舌。
不过施琅只是个游击将军;不向他请示就自己拿主意;有些逾越了。年轻人对规矩的意义理解的就是浅;有些人在意;有些人不在意。
等施福说完话;孟康又把赵进叫过来;问:“除了你们;山东还有义军活动吗?”
赵进看这位将军更像是主将;竹筒倒豆子知无不言:“张调甫带着一帮兄弟在商河和临清一带活动;他们去年杀了鞑子;占山为王;但也被鞑子围剿的不成样子了。今年年初;鞑子把山东的兵马都调走了;才喘了口气。”
他说了几句;回想起几年前的往事;叹息道:“张调甫起兵时也来找过我。这些年;山东不是没有人起来反抗过;清军南下时;山东是长江北起义军最多的地方;死的人多了;活的人就学会了害怕。”
他话中透露了几分伤感;孟康心中回味片刻;很快转到当前的事情上;吩咐道:“你能联络上他吗?”
赵进点头:“能”
“那你连夜派人出发;联络张调甫;就说我明军要攻济南;让他联络各地兄弟前去帮忙”
“好;好”赵进振作精神;摩拳擦掌。他现在最怕明军弄的动静不够大;没有实力;敢出兵打济南吗?
一万明军没有进莱州城;只在城外休整一夜。
赵进等人连夜在四处征集骡马;有了本地人帮忙;事情好办多了。义军看明军这架势;是直奔济南去的;都在揣测那个年纪轻轻的将军没说假话。
天色蒙蒙亮时;明军再次踏上了征途。
骑兵在前当斥候;孟康的亲兵把铁甲拖下来放在赵进一夜弄来的近百辆骡马大车上。
清虏在山东防备空虚;孟康在战马上用千里镜在这里的平原上一眼能看清楚几十里之外的场景;不用担心中了清虏的埋伏。
明军在登州登陆的消息像烈火燎原般在齐鲁大地蔓延开。
“十万大军啊十万大军”
街头巷尾;山岭村寨;百姓们窃窃私语;心思活络者找各种渠道打听消息的真伪;有些大家族派家丁前来登州打听动静。
孟康和施琅不知道周边的变化;他们眼里只有一个目标——济南。孟康甚至没具体想过;一万明军怎么才能攻下济南那样的坚城。
“明军十万在登州登陆”
信使飞驰进入济南城。
从登州和莱州逃出来的百姓都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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