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树》第94章


按捺住呯呯不已的心跳,宁可揿响了套间前厅的门铃。
门开了,门后探头的竟是……
于是,开门的和敲门的都齐齐发出一声:哎,是你?!
宁可万万没料到,开门的竟然是烈烈。
烈烈做出迎门相让的手势,一边开门见山地解释道:
“我也是在等淳于先生来着。他刚被市府万秘书请走了……哎,宁可姐,你居然能走了?真了不起!您坐,您坐吧!”
烈烈一边说着,一边就动手找茶杯,为宁可倒茶,人熟地熟的样子,倒像老早就是这里的主人。
烈烈她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宁可愣住了。前天,她还接到过烈烈的电话,声言如果于津生到上海去,这儿没有她的事了,她将马上离开H市,因为,曼娜又给她来电话了,要她去最好快点陪她去一趟香港……
尽管淳于抱朴一来就被包围、来了就不断被人打扰,都是她意料中的事,但今天,对烈烈的不请自来和捷足先登,她还是十分不解。
她支支吾吾,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才好,到底是应该走开还是坐下?难道她要与压根没有料到的烈烈一起坐下等待淳于的到来吗?
烈烈却比她冷静且胸有成竹。她对话语支吾一脸迷惘的宁可说:
“淳于先生临走前对我说过,说他非常抱歉,来不及告诉您。他实在是身不由己。您看,您要不要等他?当然,等不等,都随您……”
烈烈话音未落,又一人声响起:“哎呀呀,这么说来,我也要加入等待的行列了?”
门没有关,随着话声,闪进来又一位男士,宁可和烈烈又一次不一而同地轻轻惊呼一声:
“侯秘书!”
“二位,真是幸会!幸会!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侯保东进门坐定,笑容可掬地一边掏名片一边纠正:“这是我的新岗位!”
侯保东的“新岗位”头衔,当然是H城新区管委会秘书长,在这“主要的”后面,还有两三个什么这会员那理事的七七八八。
“嚇,秘书带长,身价大涨!”烈烈看了看名片,又斜睨着那双常用下眼角望人的猫眼,看着侯保东。
“你不也是连变带升么?比起您这蓝星公司业务全权代表,我们这小小公务员,再是什么长也就微不足道了……”侯保东笑笑在沙发上安然落坐,顾自掏烟点火,一副任你什么玩笑都无所谓的样子。
“快别讽刺人了,秘书长,我们再管用,一遇大事小事还不是要找你这‘长’字号的来批么?”
“我说烈烈,别人要这样调侃我,我无所谓,你这位代理可不能过河拆桥没良心……”
“过河拆桥的可不是我!”烈烈斜着她的下眼角,“你心里有数……”
宁可听他们两个一上来就摆出唇枪舌剑的架势,也不知是正而八经借机说事还是只不过开玩笑?看来他们相互了解熟悉的程度,远远要胜过自己。听着两人的对话,她只觉得这两个月,在自己,好像真是“世事已千年”的感觉。现在听他们两人说七说八的,虽然她不太明白其中内容,但不知为什么,听着这些对话,心里却又一次泛起了难言的滋味。
有一点是明白无虞的,他们都要在这里等待突然被请走的淳于。
她如果也继续陪在这里,这一等待的局面将会令她很尴尬。
而且,真不知道轮到什么时候。
于是,她立刻就有了告辞的理由。“好,你们二位在这里吧,我要走了!”
侯保东立即说:“宁可,请不要走,我正想找您呢!”
“找我?找我做什么?”宁可向来对侯保东的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今天在这里的尴尬相遇,却忽然对他产生了一种隐隐的厌恶。
是的,无怪有人背地称他是“万事通”、“顺风旗”,看来,每个人的外号都有相应的道理。
“那,当然是请您这位大主笔帮忙罗,我是想请您为我们新区好好写一写……”
宁可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猴王,你真是太高看我了,你们的事与我根本就不沾边,我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能帮什么忙?好,你们聊,我走了!”她拿了自己的小包站起来。
侯保东伸手拦住她。“怎么不沾边?太沾边了!本来听说你出院上班了,我就想专程来拜访你,请你去喝茶,然后我们再细细聊一聊的,宁……宁主任,你听我说……”
电话响了,烈烈抢上一步拿起话筒,接了后,马上又把话筒递给宁可:“淳于先生要找你……”
宁可微微一怔,接过话筒时,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是宁可吗?真对不起,我知道您一定会准时来的,可我竟然失约。宁可您知道,我刚才简直不知道怎么对你们市长说才好,我说,市长先生,你这样半道杀出程咬金突然拉我出去,我就做错事了,对已经约好的客人我太不礼貌了。市长听说是约的是你,就说没关系没关系,宁可同志会谅解的,他认为我们现在的事更重要……”
“真的,他说的对,没关系,淳于……先生。”宁可很有分寸地回答道,马上将称呼固定在自己认为合适的范围。
“谢谢您宁可,谢谢您的原谅!更抱歉的是,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里的事说要紧也的确有点要紧,市长先生说是要和我商量市里要讨论拍板的工程……”
“真的没关系,淳于先生,我们可以再约,等你有时间时我再来。您先忙,您先忙!”
宁可放下话筒,松了口气,再次拿起挎包。在此同时,一股说不尽的怅惘意味却再次袭上心头。
一直紧盯她的表情的侯保东,试探地问:“这么说,淳于先生真是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要不,宁可,我们一块走?!”
“没有什么一块不一块的。”宁可生硬地说,“你有你的事,我走我的。”她觉得这个侯保东简直有点过分,他是怎么啦?为什么非要缠住她?
侯保东却不管一旁的烈烈,也不看烈烈的那张在瞬息之间就会千变万化的脸,立刻尾随宁可走出来。
“宁、宁主任。哎,宁可,别走这么急,别……我知道你没有开车来,我送你回去,不好么?大主任,我是为你的安全考虑呀。”侯保东一脸诚恳地说。
宁可终于调整了心态。是的,自己有时候就是太任性太过于感情用事了,人家毕竟是一片好意。
这侯保东就是猴精,他怎么猜出她是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
她没有再固执,上了侯保东的奥迪车。
H市的滨海路一带,是酒店咖啡馆茶馆最密集之地,在这条街挑选一处幽雅而富有品味的地方喝咖啡或喝夜茶,这在侯保东当然是熟门熟道,他东拐西转,吱的一声在一家茶馆门口停下车。
宁可一打量:门楣上有着紫檀色油底、绿泥款识的“满庭芳”三字,那三个字不大,却是当今书坛的重量级人物写的,还镌着印章,有这款隶书和落款架在门楣上,这连名字都透着静幽幽的茶馆就有了无由言说的尊贵品位。
看得出来这是家新茶馆。真是一日不见如三秋,半年前这条街还没有这样车水马龙的人气,现在竟一下子冒出了这么多家消闲的去处。
“看来,这是南方人开的……哦,是浙江人开的吧?”
“那当然,不是龙井茶、铁观音这种档次,我敢请宁可主任您来吗?哎,现在,那个,那个事,对你没有影响了吧?嗯,我是指工作……是不是都算过去了?”
宁可皱了皱眉,她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在这时,又提起“那个事”。
她说:“秘书长,‘算不算过去了’,是应当由我来问你这位市区大干部的!影响我什么工作?”
“对对对,那,算我……童言无忌!马屁没拍到家!好,一切如常就最好,宁……可,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家呼你头衔,那就……对,我就是请你随便喝喝茶,放松放松,你一定好久没到外边喝茶了吧?”
宁可点点头。毕竟今天刚出来走,她有点累。也有了释放心情的想法,便任由摆布似的往茶座上一靠,倦懒地看着侯保东熟门熟道地拣位置、点茶食,一面四处打量。
从进门落座起,她就觉得这间茶吧的装饰、格局,委实不错。这茶馆不同别的地场,除了茶艺布置还兼有书吧的味道,一部部装帧出色的新书,大体按着它们的内容分量,山迎水接般被主人嫁接到内墙上,装嵌在典雅的古书箱式的“格箧”中,显得格外有情调。
在一阵阵江南丝竹声中,款款地来往穿梭的司茶女郎,各各穿着俏丽无比的便襟衣衫,更显得出类拔萃的模样有款有派,尤其是那几位在茶厅表演茶道的,一身极有韵味的旗袍,很让人想起刚被炒得火爆的电影《花样年华》。
中国女孩就是中国女孩,穿便襟衫、穿旗袍,最能穿出典雅,最能穿出韵致!
袅袅茶烟从杯中升起,侯保东一见宁可颇为陶醉的神情,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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