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红颜》第48章


王副局长的关系很快也蒙上了阴影。 
张副局长一来就到业务一科任科长,而王副局长当时才是二科副科长。凭什么他一来就坐我头上?王副局长心里就有点儿不高兴。本来若张副局长不调来,王副局长是准备去一科担任科长的。当时一科科长调回南方老家了,局里空出了这么一个科长位子。副科长里呼声最高的就是王副局长。眼睁睁就要往那个位子上坐了,却突然调来一个张副局长。就像别人给王副局长搬来一把椅子,王副局长刚准备坐上去,从门口进来一个人却抢先一步坐上去了,王副局长能不生气? 
王副局长和张副局长刚刚因“第二次握手”热了没几天的心,一下便冷了许多。 
两年后,张副局长提拔为副局长,王副局长才当了一科科长。五年后,有一位老副局长退休,空出一个副局长位子,王副局长才当了副局长。当初慢了那么一下,现在就慢了几年。王副局长对张副局长的结怨更深了:这个家伙一生都好像故意在气老子!有一次张副局长老婆来局里找张副局长,恰好和王副局长撞见了:这个臭婆娘老了也比自己的老婆好看,脸上还残留着那种年轻时曾经漂亮过的痕迹。就像一个过去富贵人家的后花园,虽然现在长满了杂草,但仔细看去,那些亭台楼阁的布局就是不一样,有一种别具匠心的大家风范。 
而那两颗屁股,扭起来还是比自己老婆的好看,有一种灵气和妖娆气。 
俩人由互相客气到互相冷漠,直到互相见面不说话,起因于一件小事。 
某一年,局里与本市驻军一个团搞“军民共建”活动,元旦搞了一台联欢晚会。团长坐第一排正中,左手一溜儿下来是政委、副团长、参谋长。右边一溜儿下来是局里的人。那天局长有事没去,本来应是张副局长、王副局长、政秘科长。可桌上放着的那个小纸牌却是王副局长、张副局长、政秘科长。一块儿进会场时,张副局长背着手走在前边,王副局长和政秘科长紧随其后。可走到半道王副局长和政秘科长突然又折出去解手去了。张副局长一人走到第一排,发现写有王副局长名字的牌子紧挨着团长的牌子,张副局长当时一怔,脸一下就变了。他当然不好意思自己将牌子换过来,只好闷闷不乐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他还想,也许王副局长进来会将自己往里一推,顺手将两个牌子位置换过来。
《机关红颜》31(3)
一会儿王副局长进来了,此时演出已开始。王副局长在过道瞥了一眼自己的牌子,也怔了一下,但很快便若无其事地走进来了,从张副局长身前穿过时,并没有将张副局长往里推,而是进去笑着和团长握握手,就在团长身边坐下了。 
张副局长当时脸都快气歪了。真是厚颜无耻啊!全世界也鲜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这位子该谁的就是谁的,能抢着去坐吗?抢位子的哪一个有好下场?毛刘周朱陈林邓——毛主席身边坐的是谁?刘少奇!高岗想坐到毛主席身边去,搬掉刘少奇,结果刘少奇没搬掉,却把自己搬掉了!林彪倒是把那么多人搬倒了——文化革命中一下跑到了前边,可还是好景不长,没多久就摔死在温都尔汗。张副局长虽然如此诅咒王副局长,可心里仍然不好受,脸部的表情也极不自然,正好电视台的摄像机扫过来,他赶快挤出一脸笑,装出在全神贯注看节目,心里却恨得险些将钢牙咬碎。 
晚会结束后,一溜儿站起来上台与演员握手。仍是团长在前,王副局长随后,张副局长再随后。张副局长那时才痛切地发现,人生就是这样,不是你占了我的位置,就是我占了你的位置。而你的位置一旦被别人占去,抢都来不及了。因此人生中很多眼疾手快的人,都善于“抢”位置:抢前一步就是自己的,退后一步或者避让一步就成人家的了。看来还得修正自己对“抢”的看法。那天接见完演员后,张副局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不抢白不抢,该抢就得抢! 
包括饭局间往酒桌上坐,有些人进来一眼就盯住了正中的位子,二话不说就抢着坐上去了。有些人稍一谦虚,打横坐在侧旁,最后发现正中位子坐的那个人级别却比自己低,于是饭局间心里便一直不舒服,有时饭没吃完,便借故“身体不舒服”离席而去。 
张副局长和王副局长从那天看演出之后见面便不再说话。有时上下班迎面碰上,一个目光向左边看,一个便向右边看。或者一个向天上看,一个向地下看,总之就是不往一块儿看。好像一个斜眼人,左眼的目光总是射向这边,右眼的目光却总是射向那边。又像某部电影里的两颗探照灯,一个向这边扫,一个却向那边扫。 
俩人由不说话发展到那天在楼道里公开谩骂,以至于准备扑过去厮打,原因其实很简单。 
张副局长五年前患了阳萎,吃了很多中药,以及这丸那丸,均无济于事。专门为此到北京、上海就过诊。当然一般是以出差开会为名。甚至几年前出国时也曾想去看病,但因语言不通,又不好意思给随团翻译说而作罢。后来又在深圳出差时买过几粒伟哥,吃了也没起作用。张副局长为此十分焦灼。过去回家从不做饭洗碗的他,开始勤下厨房,练就了一手炒菜功夫,可仍不能讨妇人欢心。虽然五十多岁的人了,但连续五年不过一次性生活,也说不过去。何况妇人身体很好,内分泌正常,没到更年期,更没有闭经,一个月有两次要求也不算过分。可张副局长却五年没给人家一次。妇人为此常常和他闹别扭,有几次甚至在深夜“以泪洗面”。 
有一次老婆正在以泪洗面时,张副局长突然觉得自己那儿有点儿发热,就像一个人麻痹多年的胳膊突然有了知觉一样,张副局长不相信地又动动麻痹了五年的“胳膊”:好了!他十分欣喜,上去将正在抽泣的妇人安慰了一场,果然像五年前没患病那样运用自如。 
妇人那天比张副局长还要欣悦。就像一块干旱的土地,对雨点的渴望远胜于驾驶人工降雨飞机的飞行员。妇人一激动,便向张副局长表达爱意,倾吐衷肠,脱口就将多年前王副局长给她写求欢信的事儿说了出来。 
张副局长当时不假思索便甩了妇人一个耳光:“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直到第二天上午上班时,张副局长仍然气鼓鼓的,一个人关着门抽了两包烟。到下午上班时,张副局长又关着门生了一下午气,又抽了两包烟。快下班时,那个被方副局长挂起来的打字员小苗进来送局领导的传阅文件。张副局长将传阅单看了后便冲小苗瞪起了眼睛:“为什么王副局长阅毕才送我阅?”从来脾气和善的张副局长对小苗大光其火。原来在文件传阅单上:局长名字下面写个“已阅”,方副局长与王副局长名字下面也写上了“已阅”,而张副局长名字下面却是空白。 
这个坏蛋!传阅文件还要抢在我前边!张副局长再也忍不住了,一股热血上头,扑过去便和王副局长吵起来,然后一直吵到楼道里。 
以该局为重点的市政府机关作风整顿进行了两个月,分三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学习文件;第二阶段对照检查、寻找根源;第三阶段整改。张副局长与王副局长在全局机关干部大会上作了几次检查,但俩人好像商量好似的,就是不寻找“思想根源”。参加会议的主管该局工作的副市长很不满意,认为他们在寻找根源这个问题上“轻描淡写”、“避重就轻”。副市长说:“又不是冰上舞蹈,滑一下就过去了。根源寻找得深刻,可免于处分。”可张副局长和王副局长宁肯受处分,也不愿挖掘根源。最后只得给张副局长一个“严重警告”处分,王副局长一个“警告”处分。
《机关红颜》32(1)
徐有福扶贫奔小康的那个村,叫“大路畔”村,紫雪市最有名的一条高速公路——东阳高速公路穿村而过。“东”是东岭县,“阳”是阳关县。大路畔村属东岭县小庄镇。 
几年前市政府另一个部门在大路畔村蹲点扶贫,给市里上报的材料将该村列为贫困村。该村出了一个名闻全市的农民企业家马俊才。马俊才见到这份材料就有点不高兴。马俊才是全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在别的县都包扶了两个贫困村。马俊才走出本县到外县扶贫的事迹省报都报道过,而自己的村子还是一个贫困村,马俊才觉得脸上无光。于是他将一位分管扶贫工作的市政府副市级调研员请到村里转了一圈。调研员走访了二十几户村民,发现“家家有彩电,户户住新房,人人骑摩托”。“这是一个典型的小康村嘛!”调研员在小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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