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帝一起流浪》第12章


有些拘谨,但走进她的房间,就变成了一只豹子了。这给娜达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一直以为亚洲人是很弱的,看来未必。 
当天晚上,勇敢的彼得提着鞋,去了娜达莎的房间。
娜达莎房门并没有锁,小伙子推开门,发现娜达莎并没有睡,正冷冷地看着他,她的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
彼得愣了一会儿,就羞愧地走了。
娜达莎毕竟是一个生意人,而且又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情爱专家和老手。她知道,如果她和这个小伙子发生恋情,虽然是件好事,但她的经验告诉她,有了这种关系是不利于做生意的,而且爱情就像一本书,总会有被翻完的一天。以后,彼此可能成为敌人、陌生人而分道扬镳。因此,她不希望他们之间发生什么。 
第23节:敖德萨餐馆(3) 
第二天的大清早,彼得悄悄地离开了敖德萨餐馆,也离开了流亡地哈尔滨,走了。
娜达莎知道亚洲人的自尊心很强,自己的做法可能会伤了他的自尊心,但是出现这样的结果,她还是没有料到……
一个月之后,娜达莎去肉铺上货回来,听见院子里传来劈柴声。她走了过去,站在栅栏院外,笑眯眯地看着。
在院子里劈柴的是那个犹太人彼得。
彼得抬头看了看娜达莎,又低头继续干活儿了。
娜达莎忽然有所悟:上帝呦,犹太人对爱情是很严肃的呀。
这正是那条松花江将冻未冻的时节。河面上正熊熊地腾行着一条冷雾。
彼得劈了整整一天的柴火。
彼得走进房间,对娜达莎说:要过冬了,多劈一些柴火备用啊。
敖德萨餐馆的堂面并不很大,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幅风景画,有的是教堂,有的是欧洲的村庄,有的是大海和帆船。餐厅中央有一个俄式的铁炉子,炉子上面有一个搪瓷水壶,烧着开水。餐厅中央有六七张餐桌,上面放着几瓶调味品,像盐和胡椒粉等等。每张餐桌上都有一个花瓶,上面插着一大把好看的花。餐馆里没有人的时候,彼得就在厨房里准备各种菜肴的用料。 
娜达莎则一边收拾,一边哼着俄罗斯小曲儿。
彼得重新回到敖德萨餐馆,给餐厅增添了一些新的菜品。最受流亡者欢迎的是朝鲜冷面。这种冷面是用灰色的荞麦面做的,里面放有泡菜、猪肉片、水果片和辣椒面。冷面的汤,是用山鸡调出来的汤。 
打这以后,敖德萨餐馆时常可见朝鲜顾客了。
不仅如此,彼得还自己腌制了朝鲜泡菜,这种泡菜主要是用白菜和萝卜腌制的。娜达莎非常欣赏这种小菜,吃起来味道酸酸的、辣辣的,又香又脆……
娜达莎无论喝多少酒,也从不对彼得讲她过去的那些荒唐事。她觉得这个犹太小伙子自尊心太强了,甚至依稀地感觉到这种自尊心会导致小伙子重演她的情人——维·康德拉季耶夫开枪自杀的悲剧…… 
顾客最多的时候,是星期六的晚上。敖德萨餐馆里所有的位子都坐满了。这些流亡在这里的洋人、混血儿,在一起唱歌、跳舞、喝酒、哭泣和泪流满面地大声朗诵自己写的诗歌。 
如果灶上不忙,彼得就会倚在柜台那儿,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也喜欢抽烟斗了。他抽的那个烟斗,就是那个自杀的维·康德拉季耶夫的遗物。这个烟斗很奇特,它的烟锅很大,镶着漂亮的铜箍。他身后的柜台上,也同样放着一杯浮着白沫子的啤酒。 
娜达莎有时候会从柜台里面探过身子,吻他一下。
到了晚上,他们各睡各的。
月亮升起来了,娜达莎穿着睡衣,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彼得的卧室。月亮下,小伙子睡得很安详,一点儿声息也没有。娜达莎看了一会儿,又悄悄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地关上门。
不久,从犹太人的卧房里传来如诉如泣的长箫声…… 
第24节:马迭尔的“滋味”(1) 
马迭尔的“滋味”
马迭尔宾馆建于1906年,至今已有一百年的历史。
“马迭尔”是摩登或时髦的意思。这座宾馆属于法国新艺术运动的建筑风格,整体造型简洁明快,窗户、阳台、女儿墙、穹顶等姿态都相当丰富,我非常欣赏该建筑的阳台,感觉它设计得十分别致。 
犹太建筑设计师就是了不起。
吃与住,是宾馆酒店生死存亡的两大主题,丝毫马虎不得。马迭尔的厨师大都是来自彼得堡和莫斯科王宫的家厨。到这里来消费的有王宫贵族、军政要员和豪富巨商,主要是看好了马迭尔豪华的装修、舒适的客房、一应俱全的各种服务设施,以及皇家厨子和名酒名菜。正因如此,这里也成了外地政要经常下榻的地方。资料显示,曾经在这儿居住的有中国人民和毛泽东主席的好朋友埃德加·斯诺,有1949年出席世界和平大会的中国代表团成员——郭沫若、许德珩、郑振铎、丁玲、陈家康等,有从海外归来参加第一届政治协商会议的李济深、沈钧儒、马叙伦、朱蕴山、李德全、朱学范、许广平、沙千里、谭平山、王昆仑、蔡廷锴、章乃器、罗叙章、沈雁冰、洪深、田汉等。他们几乎无一例外都在这家宾馆里品尝过哈尔滨的啤酒。在某种层面上说,他们认识哈尔滨就是从喝啤酒开始的。 
说到啤酒,我顺便讲一点轻松的“故事”。早年哈尔滨喝啤酒的容器,尤其是在马迭尔宾馆和那两家江上餐厅,都是用那种俄式的(也是法式的)、从表面上看凹凹凸凸的大啤酒杯。这种玻璃啤酒杯沉甸甸的(要的就是这种沉甸甸的分量),有八寸高,四寸宽,生啤酒被扎啤机注到这样的杯子里,马上泛起很厚的一层乳白色的沫子。哈尔滨人喝啤酒的方式,一般都要先抿上一小口,惬意地、叹息似的“啊”一声,然后,再用手背揩净嘴唇上的啤酒沫子。放这种笨重的啤酒杯时,没有轻拿轻放的,那样没有气派,都是“咣”一声放在餐桌上,然后,眼睛自信地望着墙上挂着的法国风光的油画:塞纳河、巴黎圣母院、卢浮宫、凡尔赛宫。喝啤酒的客人会觉得自己很牛。如果喝啤酒的朋友对路,彼此又对人生啊、爱情啊、金钱与地位呀、甚至国内外形势、城市中流传的花边新闻谈得投机,彼此就开始豪饮了,你一大杯我一大杯地干杯。女招待员兴致勃勃地往上端啤酒。一个基本功过硬的招待员,一只手可以端五大杯,两只手就是十大杯——她们平时练的就是这种基本功。当然,现在是没有这样的功夫了。不过,我从电视上看到欧洲的一些国家还有。 
去马迭尔这样的餐厅(马迭尔宾馆专有一个餐厅)喝啤酒的上流人士之气派又不一样了。在那里,这样的客人通常喝那种瓶装的啤酒。早年,宾馆餐厅里还专门有一个开啤酒用的“池子”,池子上方是一大块镜子,男招待员将啤酒斜对着那面大镜子,用起子猛一开盖,啤酒沫一下子喷到镜面上,然后,顺着镜面往下流,一直流到池子里——要的就是这个劲儿,显示着一种气派。“气派”之后,再给餐客斟上。 
在“文革”期间,这种玻璃的大啤酒杯,被红卫兵当做“封、资、修”给毁掉了。幸好,啤酒毕竟不是政治,喝不喝啤酒不是革不革命的立场问题。于是,啤酒照样卖,只是那种杯不见了,改用中国式的粗瓷大碗了。然而用这种碗喝啤酒,许多人总觉得别扭,似乎啤酒味也不大对劲了。于是,因陋就简,弄了一大堆空罐头瓶子,涮干净后用它来盛啤酒卖。这样看起来情况要好一些,餐客的感觉也可以。有的餐客索性用大号的搪瓷盆装啤酒,放在餐桌上,哥儿几个用那种罐头瓶子,你一杯我一杯地舀着喝。有人戏言说:“哈尔滨有四大怪,自行车把朝外、大面包像锅盖、喝啤酒像灌溉、生个孩子吊起来。”这绝不是夸张。 
在“文革”时,由于啤酒厂生产不景气,啤酒的供应成了问题。逢年过节,买啤酒要票了,一张票给几瓶几瓶,显得很珍贵。由于啤酒的缺乏,市场供不应求,马迭尔宾馆就试图用那种俄式的“戈瓦斯”,以补充啤酒的供应不足。但是买账的客人不多。 
我们还是回到正题。
1938年,德国的犹太人斯特恩一家不堪忍受法西斯迫害,流亡到哈尔滨。赫尔穆特·斯特恩是著名小提琴家,德意志室内乐团创始人,现在是以色列爱乐乐团的首席小提琴家。他就曾在马迭尔宾馆有过一段零打碎敲的乐手生涯。 
马迭尔还拥有全市最豪华的舞厅,并且俄国舞女是这里的主角。一位从旧社会过来的老舞迷王某回忆说: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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