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和女儿》第144章


不容易。平时他情绪上有什么动荡,往往会让周围的人看得明明白白,听得清清楚楚,好像他胸口有个窗子似的。他站在一旁,看着吉布森先生把泪眼微笑的莫莉扶上马车,这时他走上台阶,吻她的手,但当他想对她表求感谢并为她祝福时,他难过得站都站不住了。等他又站稳后,吉布森先生立即叫车夫赶车启程。于是莫莉离开了哈姆利庄。她父亲不时地策马来到车窗口,说几句无关轻重的开心话。当他们距霍林福德不足两英里的时候,他把马一催,疾速地驰过车窗,向车窗里的人丢了一个飞吻。他向前奔去,为莫莉的回来先做些安排。莫莉一到,吉布森太太已在迎接她。吉布森先生宣布了一两条明确的、必须服从的命令,吉布森太太则述说“两个亲爱的闺女都不在家”给全家及她本人带来的寂寞。
“嗨!我可爱的莫莉,这真叫我意想不到地快活。今天早上我还对你爸爸说:‘你想,我们什么时候能看到莫莉回来?’他没有多说。你知道他从来就话不多。但我料定,他那时便立即想到给我带来这件意外的喜事。你看上去有点一一我该怎么说呢?我记得有一句诗很不错,‘噢,说她脸色白嫩,而不是苍白!’那么我们就说你脸色白嫩吧。”
“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说她,让她赶快到她的卧室里去好好休息。家里能不能找到一两本无聊小说,这类书能帮她入睡。”
她被送到一问遮了光的房间,于里拿着本书,微微装出要读的样子,躺在了一个沙发上,这时他才肯离开。他领着妻子往外走,快出门时他妻子转过身来,给莫莉一个飞吻,并且做了个鬼脸,表示不愿意被强行拽走。
“现在我告诉你,辛西娅”他领着妻子走进客厅后对她说,“她需要好好照顾。她累坏了,都怪我。再没别的。我们必须叫她任何事情都不操心——就算这样,我也不能保证她不会病倒!”
“可怜的孩子!看样子她的确累坏了。她有点像我,感情过于丰富,搞得自己受不了。不过她现住已回到家里,我们在她面前要尽可能地高高兴兴。我自己保证能做到,你也要眉开眼笑,亲爱的。在病人面前最怕的足愁眉苦脸,垂头丧气。我今天收到辛西娅一封非常叫人高兴的信。柯克帕特里克伯父似乎十分看得起她,待她像亲闺女一样。他给她一张票去听古代音乐会,而且亨德逊先生尽管过去碰了钉子,这次 看她了。”
一时之间,吉布森先生觉得垃妻子高兴起来的确容易,只要有高兴事去想,有如意算盘可打就行。他自己要去掉这愁眉苦脸就比较难,亲生女儿身体不舒服躺在那里,可能会发展成更严重的病。不过,他这个人一旦决定该怎么做,总是立即照办。他知道“有人守候,有人入睡,世界就这样运行”①。
①语出莎士比亚剧本《哈姆莱特》第三幕第二场。
他担心的病果然降临到莫莉身上。病势不是那么猛,那么厉害,用不着担心会马上有危险,但是对她的体力却是个长期消耗,似乎她一天比一天弱,最后她父亲担心她会变成一个长期治不好的病人。没有明确的结论或者令人惊慌的情况对辛西娅讲,吉布森太太写信时便不给辛西娅讲阴暗的一面。“莫莉偶感风寒’,或者“莫莉在哈姆利庄帮忙的那些日子里过于劳累,现在卧床休息”,这些短小的句子丝毫说明不了莫莉的真实状况。但话说回来,正如吉布森太太自己所想的那样,过多地讲莫莉的情况会影响辛西娅的兴致,划不来。的确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可讲,每天的情况都差不多。可是有一天.在吉布森太太的建议下,哈里特小姐为自己的事情给辛西娅写了一封信。哈里特小姐有空的时候就到莫莉这里坐一会儿,起初吉布森太太不大乐意,后来也就同意了:写信的事情是这样发生的:有一天,哈里特小姐看过莫莉之后,又到客厅坐了几分钟,就在这段时间里她说:
“说真的,克莱尔,我在你家呆这么多时间,真该把针线篮儿璇来做些活。玛丽在家里会来事,我也受到了她的影响。我要给我妈妈做个脚凳,事先还不能让她知道。我要是在这里做,她就不会知道。只是我在这个小镇上买不到金珠子来配上面的花。我要是求我大哥霍林福德,要星星月亮他都会给摘下来,可是要他给我配珠子,毫无疑问还不如——”
“亲爱的哈里特小姐,你把辛西娅忘掉了!你叫她办任何事情,她都会非常高兴的。”
“是吗?那我就叫她好好高兴高兴。不过话说明白,她要是不乐意干,我唯你是问。我还想叫她替我买毛线。我这个人真不错,为一个女友安排了这么多高兴事。不过,说正经的,你认为我可以给她写信托她替我办几件事情吗?”
“我保证她会非常高兴,”吉布森太太说。她心里还有想法,辛西娅住在柯克帕特里克先生家,如果能收到一封哈里特小姐的信,这贵族人家给她的面子会在亲朋中抬高她的身价。于是,她把地址给了哈里特小姐,哈里特小姐就写了信。信的前半部分是托辛西娅办的事情和客气话,可是再往下,她根本没想到辛西娅不知道莫莉的病情,写道:
“今天上午我看望了莫莉。两次都不让我进去看。她病很重,除自己家里人外,不能见任何人。我希望能看到她好转,但是我每次去看她,见她一次不如一次。我想吉布森先生认为她这种病令人非常担心。”
这封信发出后的第三天,辛西娅走进了家里的客厅,看上去像外出不到一个钟头那样安闲自在。吉布森太太在打盹,不过装成看书的样子。上午大部分时间她在陪莫莉,现在她已吃过午饭,病人也敷衍着吃了点提前给她开的正餐,所以她认为她可以稍稍休息一会儿。一见辛西娅进来,她吓了一跳。
“辛西娅!亲爱的孩子,你是从哪里来的?你为什么回来了?我可怜的神经啊!我的心跳得这么厉害。不过,这也在所难免,有这么多事情叫我放心不下,你为什么回来了?”
“为你所说的放心不下啊,妈妈。我一直不知道——你一直没有告诉我莫莉病得这么重。”
“胡说!请原谅,亲爱的,不过你的确是胡说。吉布森先生说,莫莉的病知识神经性的。一种神经性的发烧。你得记住,神经性就爱胡思乱想,再说她正在好转。你离开你伯父家,真是可惜。莫莉的情况是谁告诉你的?”
哈里特小姐,她写信要买毛线——”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应该知道她总是夸大其词。但话说回来,我侍候病人也差不多累垮了。说到底,你回来也许是件好事,亲爱的。现在你到楼下餐厅去吃点午饭,然后把你听说的海德公园街上的新闻都给我讲一讲,到我房里去讲——暂时别去你的屋里——莫莉对声音很敏感。”
辛西娅一边吃饭,吉布森太太一边继续问她:“你婶婶感冒好了没有?海伦完全恢复了吧?玛格丽塔还是那么漂亮吗?男孩子们我想都上哈罗公学①了吧?我最喜欢的亨德逊先生,他怎么样?”她问最后这句话时想态度自然,却没办到,不由得变了强调,有急于知道的口气。辛西娅没有立即回答,她十分从容地给自己倒了些水,然后才说道:
“我婶婶完全好了,海伦像平时一样壮实,玛格丽塔非常漂亮,男孩子们都上了哈罗公学。我想,亨德逊先生身体没什么毛病,他今天还要到我伯父家赴宴呢。”
①哈罗公学是英国伦敦西北的一所中学,培养英国上层阶级子弟。
“注意点,辛西娅,看看你把醋栗饼切成什么样子了!”吉布森太太非常生气地说。她所以生气并不是辛西娅把馅饼没有切好,而是借题发挥。“我不明白你怎么能这样突然回来,我断定你伯父和婶婶会生你的气。我敢说他们再也不会请你去了。”
“恰恰相反,一等莫莉的情况能使人放心,我马上就走。”
“‘使人放心’。这才是真正的胡说了,而且我不能不说这话是在贬低我。我白天晚上都在侍候她。吉布森先生一夜要起来好几回,去看她是否按时吃了药。他每次起来都把我搅醒。”
“我想,她病得很重吧?”辛西娅问道。
“是的,从某方面讲很重,但从另一方面讲又不算重。这种病我认为不是叫人关心的病,而是惹人心烦的病。不会马上要命,但她一天一天地躺在那里,差不多总是那个样子。”
“可惜我不知道!”辛西娅叹道,“你觉得我现在可以去看她吗?”
“我先去对她说一下。你会看到她比先前好多了。啊,吉布森先生来了。”他听见说话声,走进了餐厅。辛西娅觉得他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